第53章 王府不受寵的正妻
第53章 王府不受寵的正妻
流嬛愣住。
夫人這是打算向王爺低頭了?
“夫人……”流嬛瞧着眼前人, 滿眼心疼。
姜清妤餘光微視,“去吧。”
“寒雪冬,杏花滿開, 此奇景理當讓他好好瞧瞧。”
流嬛低了低眼行禮, “奴婢知道了。”
湘王府寝內,裴憬端過補藥,是宮內召來的太醫熬制的。
姜槐喻軟身傾倒在裴憬懷內, 微張染了胭脂的唇瓣, 喝下裴憬為她費了些心思的補藥。
“夫君。”柔柔的一聲。
裴憬動作一頓, 垂眼凝着這張臉, 施粉黛後與她極為相似的容顏,嗔喊着她以前常喚的稱呼,晃了晃神。
這一瞬,懷中女子與她在眼前光影重疊,好似又回到了往日恩愛的時候。
“啪嗒。”
裴憬手中湯藥瞬間灑了一地。
濺了他一身,污穢着衣袍。
“王爺!”姜槐喻受驚, 身體一抖, 喊回來本來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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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着跟前人漸沉的臉色, 心底倏忽。
姜槐喻是知道從前姐姐一直喚他夫君, 她也想如此,成為他特殊的存在, 證明她不止是活在姜清妤的影子之下。
環着她的大手一松, 裴憬将眼前人毫不留情地推開, 俊朗神采的臉上,此時薄情的像塊生鐵。
“誰允許你這麽喚我。”
“天色已暗, 我讓人送你回去。”
姜槐喻一縮瞳, 随即低下眼簾, 心底對她那姐姐又恨上了幾分。
“王爺……”姜槐喻還想說什麽。
被前來通報的随從蕭習,打斷了聲。
“禀王爺,姜夫人的丫鬟流嬛有要事求見。”
蕭習行完禮,來到裴憬身側卑躬低聲,“王爺,讓她進來嗎?”
姜槐喻鎖眉不悅,有些惴惴不安。她這姐姐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主動同裴憬說過話,今日突然讓她貼身丫鬟流嬛來此,定有蹊跷不詭。
“不必,問她何事。”
“無關緊要的事就不必說了。”
裴憬心情不佳,想起那倔強性子的夫人,就更讓他心裏堵得慌。
連她的丫鬟,他都不想見。
姜槐喻看此情況,心下松了口氣。
蕭習會意出了門問過那流嬛。
不到一刻功夫就又進來了。
此時姜槐喻不願離開,朝着裴憬示弱。
而裴憬卻依舊面色如鐵。
裴憬望見蕭習進門,就知曉得是真有事了。
真是個稀罕事,他那夫人也會主動找他。
他倒要聽聽是什麽稀罕事。
姜槐喻大不悅,看向蕭習的眼神恨不得刀了他,總是壞她的事。
蕭習瞧見了那姜槐喻的神色,視若無睹。
他本來就不喜這新納的妾室,一眼便知不是個善茬。
可憐姜夫人太過不争不搶,落得這個下場。
但這時的蕭習,喜上眉梢,語調都亢揚激動。
“禀,禀王爺。”
“流嬛說,清雅軒庭院裏的杏花開了。”
“姜夫人,讓您,讓您,去瞧一瞧。”
裴憬正襟危坐着,瞬間大手拍桌起身,整個身體都在微微顫着,震喜的話都有些錯亂了。
“蕭習,你說什麽,再,再說一遍。”
“王爺,奴才說清雅軒院裏的那棵杏樹——開了。”蕭習提聲重複了一遍,也為王爺高興。
終于盼到夫人願意低一回頭了。
“走,走,立刻去清雅軒。”
裴憬此刻絲毫不顧及他的威嚴,那急促的模樣恍若又回到了那翩翩少年郎時,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心愛之人的心情。
甚至無暇顧及側室姜槐喻。
姜槐喻面色大驚地說不出一句話,被遺落在這冰冷的室內。
她那固執己見的姐姐,竟會低頭,莫不是那十指連心刑法,使她受不住了?
霎時姜槐喻無措,轉瞬便靜下心來。
哪怕她服軟又如何,她陷害子嗣,裴母也不會接納她。
更何況,姐姐漸老,美色衰微。
她拿什麽與她争!
流嬛跟随着走的快速的裴憬,喜悅的臉上止不住帶笑。
夫人和王爺終于要和好了,真是太好了。
不必再受那些委屈任人欺負的日子了。
裴憬轉過回廊,一眼望去。
便可瞧見那綻放滿開的杏花,落着白雪,盛景美的震撼。
而那紛落杏樹下,熟悉的身影映入深眸。
裴憬眸中慌措大亂。
他定住腳步。
恍若中間有一條跨不去的鴻溝。
她就站在那兒,白裳素衣,任風雪吹打。
斑駁指血垂落衣下,一抹鮮紅明晃晃。
她瞧見了他,與他雙目對視去。
唇邊彎了一笑,溫柔卻刺眼。
她明媚,破碎的就站在他眼前。
“王爺,夫人她……”
流嬛出聲,有些擔心姜清妤。
那弱不禁風的身子,哪受得住這麽糟蹋。
蕭習怔住,見到這樣的姜夫人,旁觀者心底都一傷。
更別提現在裴憬的心情了。
流嬛的聲随着雪紛飛,那抹想念極致的身影,剎那間倒落在裴憬眼前。
裴憬心一停,立刻沖了出去,不懼風雪。
那太過急促慌亂的神色,令蕭習和流嬛為之一怔。
這樣的王爺,還是頭一回見。
也許,王爺還是很在乎姜夫人的。
冰涼透骨的冷意貫穿了裴憬的全身,他大手将纖弱的她抱起懷中,心都快碎滅了。
“清清,別這樣。”
裴憬踱步,低眸凝着尚清醒的臉龐,聲沉了又沉,浸滿了慌措。
姜清妤淺笑莞爾,兩手無力搭着,“裴憬。”
“今年大雪日,花竟開了。”
她喚着他名字,生硬陌生。
裴憬急忙踏入清雅軒內,屋內生着火,溫暖了好些。
他将懷中人放入榻上,沾了雪的大手輕觸着她的臉。
涼意使她顫動了下眼睫,微微縮了縮。
“清清。”
裴憬柔聲喚着。
凝着這張小臉,細瞧瞧竟越長越回春了,她眼中嬌媚,卻又迷離破碎。
往下一眼,就能看見那因他被傷的玉指,盡管上了藥,還是滲着血。
“我錯了。”
那時他究竟是如何狠得下心來,懲罰她的。
裴憬心生愧意,與年少時說的那般,杏花開了,他定來哄她。
姜清妤只是垂着眸,忽然就不語了。
“清清。”裴憬不喜她同他冷漠,又喚了聲。
姜清妤這才掀擡眼皮,微微看了他一眼,“裴憬啊。”
“我們,和離吧。”
裴憬難以相信地盯凝着眼前人,“可是氣話?”
他多了份耐心,想要讓她解釋。
卻只換來她的低蕩蕩的一聲冷嘲。
“我懷不上子嗣,又謀害你的孩子,裴母不喜,你也不喜。”
“你還禁着我在這湘王府做什麽。”
“妾身無能,只求一紙和離書。”
說着,裴憬望着她不僅自稱“妾”,竟還要起身行禮。
徹底震怒。
“姜氏!”
“本王勸你不要不知好歹。”
裴憬有些失控地扣住她的雙肩,雙目猩紅,充斥恨意。
“我本以為你今日是想開了。”
“如此看來,是禁足三月太輕了些。”
“想和離?”
裴憬将臉湊近她嬌柔明媚的面容,咬緊牙關狠狠道,“姜氏,你這輩子都是本王的夫人。”
“就算死,你也得死在湘王府!”
此話剛落,一臉陰鸷的湘王裴憬,大手上移,狠狠抑制着面無血色的女人脖頸,有那麽一瞬竟想要掐下去。
而她笑的蕩漾,滿眼嘲弄。
最後,裴憬被她氣的快要窒息,無奈帶着滿腔憤恨,一甩袖袍離去。
門邊的流嬛和蕭習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惹到現在的裴憬。
那道冷風拂過,流嬛趕緊走到姜清妤的身邊。
蕭習不解擰眉,跟随裴憬原路返回。
“夫人,您這又是何苦?”
流嬛看不下去,心疼地朝她說道。
姜清妤輕瞥一眼流嬛,淡淡道:“我累了,想休息會兒。”
“你退下吧。”
流嬛長嘆了口氣,拿這樣的夫人無可奈何。
明明只是低頭服個軟的事,怎的鬧成這樣。
流嬛不懂。
姜清妤躺下來,緩緩合了眼準備休息會兒。
那庭院杏花開,不過是她略施法術。
為的就是現在的效果。
往日原身只是執拗,到底太愛裴憬,只會跟自己過不去郁結于心,甚至不會提和離半個字,原身也害怕真被休了。
但姜清妤不一樣。
裴憬這樣的男人,必須得叫他将自己記得深刻,要讓他知曉,她姜清妤,只是她,無人可以取代。
越恨就越愛,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
這樣,裴憬不想想她,都得時刻記着她。
最好,記得再深再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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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靜谧,大雪漸緩,只剩雪絮點點。
雪壓竹枝,小徑幽篁。
隐蔽亭處,八仙桌上黑白分明,二人對弈棋局。
裴憬舉棋不定時,煩悶潦草落下白棋子。
坐他對面的男子一身金邊暗紋鶴氅,樣貌不凡,孤清出塵。
漆黑如墨的發垂落,又若緞順溜,随着涼風微微飄起,依然無法使他臉上有一絲動彈之意。
英挺劍眉下卻有一雙深藍異瞳,眸底暗藏銳利與鋒芒。柔清月光映着他模糊輪廓,卻不難可見其玉樹臨風。
棋布錯峙。
他修長的兩指夾着黑棋子,
裴憬望見這一步棋,瞬間洩了聲氣,他輸了。
“還是秦兄棋高一着啊。”裴憬搖搖頭有些惋惜。
秦晟垂目,削薄的唇輕抿,“裴兄今夜這對弈,似乎有些心急火燎。”
“府內生了事?”
“唉,果然什麽都逃不過秦兄的火眼金睛啊。”裴憬松懈下來,幽聲道。
“還是我那夫人的事……”
裴憬說了好些,秦晟只注意到了一句。
冬日大雪紛飛,院裏杏花卻開的恣意。
這不尋常。
“改日你見了我那夫人,就都明白了。”裴憬一想到姜清妤對他的态度,就恨的想死。
連“和離”二字她都說得出口。
秦晟藍瞳一凝,其中深意令人考究。
他忽然突兀道:“擇日不如撞日。”
裴憬怔住,覺着秦晟說話有些詭異古怪。
秦晟微眯,睨着裴憬瞧他的眼神,唇邊輕揚了道弧度,隐于暗色之中。
沉了半晌聲。
“我想明一早就去見見那奇景。”
“裴兄,可否?”
裴憬聽完整後,打消了內心的不安疑慮,爽朗一笑。
“随候尊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