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鴻輝長老突然給她行了這麽一個大禮, 饒是見慣了尴尬場面的卿凝這會兒也懵了。

這一跪,光是聽響聲就知道有多結實了。

卿凝驚得往後退了幾步,待反應過來, 又趕緊走上前, 試圖将人扶起:“使不得使不得,這可使不得,我是晚輩, 怎能受您如此大禮呢?”

鴻輝長老被扶得一愣,這姑娘誰啊, 誰拜她了?

“我拜的是——”鴻輝開口就想反駁, 只是話說到一半,卻突然發不出聲了,明明話都到喉頭了, 可就是怎麽使勁也說不出來。

擡頭一看, 師尊正站在那姑娘身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鴻輝心上一咯噔,立即明白了過來, 這是師尊給他下了禁言咒。

可——為什麽呢?鴻輝很是不解,那姑娘還在一個勁地扶他,但師尊又沒說讓他起來,這會兒,他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真是愁死個人。

師尊的情緒很少外露, 一般露出這樣的眼神的時候, 便說明他已經非常不高興了,鴻輝無辜地眨了眨眼, 師尊出關也沒跟他們說,他這突然見到人不得行個大禮麽,也不知是哪裏惹了師尊不快,難不成是他跪的姿勢不夠标準?

卿凝還在費勁巴拉的想把人給拉起來,言朔輕輕圈住了她的手腕,往後拉了拉,勸道:“師父,不妨聽聽他為何拜您,再扶不遲。”

說罷,言朔便不着痕跡地解了鴻輝的禁言咒,垂眼間目光從鴻輝身上輕掃而過,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鴻輝驚訝地跪坐在原地,師……師父?他沒聽錯吧,師尊竟然管那姑娘叫師父?

這麽說的話,這姑娘豈不就是他的師祖?!

額滴個乖乖,他剛才竟差點對師祖不敬。

鴻輝震驚得無以言表,然而,他這一跪驚天動地,此刻四下寂靜得落針可聞,衆人還在等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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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輝腦瓜子頓時開始飛速運轉了起來,雖不知這“師祖”是從哪冒出來的,但師尊既然說了他拜的是這位“師祖”,那他也只能将錯就錯了,可是,用什麽理由呢?

衆目睽睽的,長生宗的宗主還在旁邊站着,他的一世英名可全挂在這理由如何編上了。

鴻輝看了看這年輕貌美的姑娘,糾結之下,咬了咬牙道:“姑娘和老夫的師祖長得極為相似,老夫一時認岔了,這才……”

卿凝怔了怔,鴻輝長老的師祖的話,那豈不是玄明劍尊的是師父!不過,話又說回來,玄明劍尊居然還有師父?

“您的師祖應該是位高人吧,能和她長得相像,還真是我的榮幸呢。”卿凝反應迅速地邊說邊伸手,這次,總算是将人成功地扶了起來。

看鴻輝長老低着頭應付地幹笑着,手還閑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拍衣袍上那并不存在的灰。

卿凝抿了抿唇,她懂,這種不管有沒有,只想找點事情做來假裝忙碌掩蓋尴尬的心情,她可太懂了。

對此,卿凝很是同情,所以,她打算善解人意地給他找點正經的事情做。

卿凝飛快地掏出自己的玉簡,雙手遞了過去,微笑道:“相逢即是緣,前輩,方便加個傳音嗎?”

坤藏派的楊長老有句話說得對,平日裏能見到這些大佬的機會不多,他們溪靈谷好不容易進一回決賽,是得趁此機會抓緊結交一番擴寬點人脈。

再加上她又和鴻輝長老的師祖長得十分相像,那不就巧了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此等天賜的機緣,不抓住不是人!

卿凝笑得誠懇,卻深深刺痛了白芷嫣的眼睛,鴻輝長老素來孤高自傲,饒是她為了奪得鴻輝長老青眼都頗廢了一番功夫,這會兒,怎會甘心坐視卿凝僅憑着一張臉就抵掉了她所有的努力。

“素昧平生的,即便長得再像,鴻輝長老怎會——”

鴻輝長老:“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白芷嫣話還沒說完,鴻輝長老就忙不疊地将卿凝的玉簡雙手接了過去,完了還不悅地瞪了白芷嫣一眼,師祖要加他的傳音,哪裏就輪得到她一小輩來置喙了?平日裏看着挺機靈的,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就這麽不懂事,沒一點眼力見兒!

被當衆落了面子,白芷嫣一口氣噎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不知不覺間,掩在袖中的手捏得死緊,指甲竟生生将手心給劃破了,偏偏臉上還得端出副端莊得體的表情,實是難受至極。

憑什麽?她卿凝憑什麽能夠這般輕易地做到她費盡心思才能做到的事情?就憑她那張肖似鴻輝長老師祖的臉嗎?白芷嫣只覺得荒謬,這會兒,甚至連同那位從未聽聞過的師祖也一并記恨上了。

卿凝喜滋滋接過鴻輝長老注完靈後的玉簡,甚至直到帶徒弟簽完到回了客棧,還一直樂呵呵的。

“鴻輝長老跟傳聞裏說的一點都不一樣诶,這不挺平易近人和藹可親的嘛!”卿凝捧着玉簡,為其正名道。

祁麟掩唇偷笑,這不廢話麽,人當着師尊的面,哪敢對你擺譜啊,也就是你不知道自己輩分有多高,還在那瞎樂呢。

簽完到,離決賽正式開幕還有幾天時間,師徒幾人便又閑了下來。

當天夜半子時,萬物都陷入沉睡之際,鴻輝長老鬼鬼祟祟地潛進了言朔那屋。

言朔似是早就知道他會來,在他進來後,頭也沒擡,便随手布下了一個結界。

“師尊,您怎麽一出關就給人當徒弟去了,而且還是溪靈谷這樣的小門派……”

鴻輝下午的時候得知了派人打聽來的消息後,很是吃驚了一番,原本以為能讓師尊心甘情願叫師父的,怎麽也該是個厲害人物,誰知那位“師祖”竟只是個峰主,還是溪靈谷這等小門小派的峰主。

就是長生宗的峰主做他師祖都不夠格,更遑論這頭一次聽說的溪靈谷了,他實是想不通師尊此舉究竟是為何。

言朔聞言擡頭定定地看着他,不說話。

鴻輝抿了抿唇,後知後覺出,他好像……說錯話了。

饒是已經是做了長老的人了,可被師尊這極具壓迫感的眼神盯着,鴻輝還是有點遭不住,瞬間将頭埋了下去噤若寒蟬,手僵直地挨着衣袍側邊縫,連站姿都規矩得像是剛入門等待訓誡的弟子。

從前他練劍偷懶時,師尊就是這麽一言不發地用死亡凝視盯着他的,這下子,夢回年少了屬于是……

真是的,師尊的事情,哪裏就輪得到他來置喙了,他可真是做長老太久做昏頭了!

只是,就這麽被師尊盯着也不是個事兒,鴻輝猶豫了一會兒,試探着開口另起了個話題,請示道:“師祖加了弟子的傳音,她若是有什麽請求的話,您看弟子是……”

鴻輝擡頭瞄了瞄師尊的神情,一般來說,特地加他的傳音,肯定是有事相求,無外乎就是提攜一把溪靈谷諸如此類的,與他而言,當然不過是幾句話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師尊對此是個什麽态度,畢竟,師尊向來都不喜歡這等投機取巧的事情。

然而,言朔對此卻沒有絲毫的猶豫,直言道:“無論她說什麽,你都答應她便是。”

鴻輝愣了愣:“都……都答應她?”

他沒聽錯吧?這要是師祖獅子大開口……

言朔不悅皺眉:“還要我說第二遍?”

鴻輝反應過來,連連甩頭:“不用不用,弟子記住了。”

翌日,打從睜眼開始,卿凝就在糾結一個事情。

言朔在西南賽區的那幾場比試她是看過的,說是游刃有餘也不為過,她雖然于劍道不通,但也知道,在沒有入劍宗系統修習過的情況下,能夠做到這等程度,絕對可以算是在劍道一途很有天賦的了。

鑒于此,卿凝實是不想讓言朔在她手裏給耽擱了,來這之前,她本就想着要找機會和萬劍宗的人搭搭關系,看能不能借機給言朔尋個精于劍道的二師父指導指導。

如今,機緣巧合之下她已經和鴻輝長老加上了傳音,找鴻輝長老說這事自然是再合适不過了。

一則,作為玄明劍尊最得意的徒弟,鴻輝長老在劍修中絕對可以稱作是佼佼者,指點言朔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二則,鴻輝長老這等身份的人,能夠那般爽快地加了她的傳音,可見她這張臉還是有點作用的,說不定真的能将此事給辦成。

就是,她到底是直接傳音給鴻輝長老說比較好呢,還是去找人當面說?

理論上,自然是當面拜托人家比較誠懇,可她這要是直接過去,又顯得太過冒昧了,若是事先給人家傳音吧,那肯定也得說清楚是為了什麽事啊,這在傳音裏頭說吧,是不是又有些不太正式呢,畢竟,她這是要求人诶?

卿凝抱着個玉簡糾結得不行,半響過後,總算是下定了決心,不管了,豁出去了!

片刻後——

卿凝興奮地奔出房間到處找言朔,蹭蹭蹭爬下幾層樓,終于在樓下大堂裏找見了人。

卿凝一個越步停在了言朔面前,神神秘秘地笑着道:“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猜猜是什麽?”

言朔看她樂得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好奇笑問道:“什麽好消息?”

卿凝昂了昂頭,很是得意,沒再賣關子,高聲地道:“鴻輝長老答應做你二師父親自指點你劍術啦!開不開心?”

言朔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鴻輝答應做他的……二師父?還要親自指點他劍術?

溪靈谷來的人多,這座客棧被他們全包了下來,是以,這會兒大堂裏的做的全是他們溪靈谷的人,卿凝的話一出口,人便全圍攏了過來。

“你說誰?鴻輝長老?!”一峰主不可置信地怪叫道。

卿凝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鴻輝長老,千真萬确絕無虛假,他親口答應的。”

“呀呀呀不得了,你是怎麽搭上鴻輝長老的,那可是天下第一大宗萬劍宗的鴻輝長老诶?”

“這個嘛——”卿凝笑着,将昨天的事情和大家說了說,完了之後,捧着自己的臉,炫耀道:“怎麽樣,我這臉長得争氣吧?”

這世上那麽多人,她偏偏就和鴻輝長老的師祖肖似了九成,她可太會長了!

祁麟在後頭抱着個柱子笑得不行,屠昭皺眉:“你在笑什麽?”

祁麟搖了搖頭,臉笑得通紅,師父給徒弟做徒弟,這難道不好笑嗎?看看言朔那表情,不行了,笑死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祁麟肩膀一聳一聳,間或頭還笑得往柱子上撞。

屠昭嘆為觀止,簡直莫名其妙,默默走遠了幾步,聽說智障會傳染,他要離他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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