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消息發出去, 卿凝就已經做好了石沉大海的準備,畢竟,之前那人一直都對她愛答不理, 想着怎麽也得多發幾次, 發得他不耐煩了才會來吧,誰知——

太陽剛落山不久,天邊還染着絢麗的霞光, 看着眼前這風塵仆仆而來的人,卿凝陷入了沉思。

什麽情況?是他瘋了還是她眼睛出問題了?

兩人相對無言, 大眼瞪小眼, 無聲的沉默一下子将言朔的心揪得老高,“咚咚咚咚”的,跳得一下比一下快。

怎麽看着他不說話, 他臉上是有什麽東西麽?言朔不由得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觸手卻是一片冰涼光滑的質地,這才想起,自己是帶了面具的。

所以, 卿凝是在看什麽?言朔不解。

但好在這樣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卿凝垂下眼眸,再擡眼時,眸中就漫起了笑意。

“來了,坐!”卿凝熱情地招呼道。

而後卿凝便轉身進屋準備東西去了,腳下跑得飛快, 那可真是激動的心, 顫抖的手啊。

也不知道這家夥今兒個是哪根筋搭錯了, 但!管他呢,來了就別想跑!

卿凝抱起放在牆角的酒壇子, 為了縮短釀酒的時間,她可是耗費了不少靈力,以至于現在靈府都還有點空虛,但她估摸着今天估計也用不到武鬥,所以也就沒什麽關礙了,她今天要智取!

用事先準備好的酒壺分裝了一些出來,卿凝一只手拎着耳柄,拍了拍壺壁,寄予厚望道:“今天可就靠你了。”

随後,她又騰出一只手從乾坤袋裏摸出了一個留影石,抱着酒壺在窗縫處觀察了一下,發現外面的那人現在是背對而立,并沒有朝這邊看。

這可真是天助她也!

卿凝壓住因激動而上揚的嘴角,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将留影石豎起放到了內側窗臺上,然後将窗紙摳了一個小小的洞,調整了一下角度,确保留影石能夠照完完全全地照到待會兒喝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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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久了吧,來之前也沒收到你的消息,準備得有些倉促,還望不要嫌棄。”卿凝笑道。

言朔抿了抿唇,他當時只顧着趕來,在野外打坐了一天,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忘記要回信了……

“下次我會記得的。”言朔承諾道。

卿凝端盤子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上面的東西給摔了。

啥玩意兒,這綁匪居然還會好好說話,這是要金盆洗手了?

卿凝默默腹诽,看他的目光複雜難言,心想話可不能說太滿,今天過後你還想不想見我這事都難說。

兩人落座,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卿凝主動跟他彙報了一下靈根的修複進度,強調的主旨就是現在正處于修複的關鍵時期,不能夠出現任何差錯,而她是唯一能夠勝任這項工作的人,總而言之就是——将她拍死了這靈根可就要報廢了!

言朔聽後點了點頭,心想這本就是她的東西,這世上當然不會有比她更盡心的人了。

見他聽了進去,卿凝放下心來,端起酒壺,熱情地給他倒了一杯酒。

“這些日子你在外奔波也辛苦了,來,我敬你一杯!”說罷,便将自己的那杯仰頭飲下,先幹為敬。

言朔愣了愣,其實也不是很辛苦,修為到他這份上,耗費的無非就是些時間罷了,并沒有多麻煩,師父竟然為此向他敬酒,言朔突然感覺自己這謊是越滾越大了,連帶着手裏的酒杯都仿佛燙手了起來。

怎麽不喝?!

卿凝的心跳一下失了節奏,難道是發現這酒有問題了?不應該啊,為了保險起見,怕他不喝,她還自己先幹了。

察覺到卿凝的視線,言朔擡眸,見她眼底似乎有些緊張還有些防備,言朔的心忽然就抽痛了一下,卿凝之前何曾這般小心翼翼察言觀色過,定是自己之前态度太過惡劣吓到她了,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緊接着,為了賠罪,又主動拿過酒壺給卿凝和自己又斟了一杯。

“這次,換我敬你。”言朔端起酒杯道。

卿凝:“!!!”

啊不是,你動作那麽快幹嘛,這倒酒的活是你該搶的麽!

卿凝盯着自己面前的這杯酒,陷入了迷茫。

她準備的這個酒壺是有貓膩的,裏面有兩種酒,根據傾斜角度的細微不同,倒出來的酒其實是不一樣的,一個加了料,一個沒加料,而之前考慮到要瞞天過海,她特意将這兩種酒的色澤和香味都調配到了分毫不差,以至于現在她也分辨不清,她這杯酒到底是有問題的,還是沒問題的。

卿凝欲哭無淚,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誰能想到這家夥今天居然會這麽配合,還給她敬酒,放在之前,她連想都不敢想,咋的,今天開始積德了?

只不過,他都已經喝下一杯了,她這杯不喝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影響吧?

卿凝就這般抱着僥幸心态,企圖就這麽拖到他藥效發作。

然而——

“怎麽了?”言朔忽然伸手過來扣住她的手腕,似乎想要探查一番她的脈象。

卿凝受驚得立馬将手用力抽了回去。

“沒、沒怎麽啊。”

“是喝多了不舒服嗎?”言朔關心問道。

雖然以前卿凝也經常小酌,但她平常喝的酒都不怎麽醉人,所以他也不太清楚卿凝的酒量到底怎麽樣,腹部忽地湧上一團虛火,言朔直接壓制了下去,今天這酒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但肯定比她之前喝的要醉人的多,就連他也不敢說自己能有把這一壺都喝完的量。

“這酒勁大,還是少喝點吧。”要不然明日定是要頭疼了。

言朔随之将自己的酒杯也擱到了一邊。

看着對面那人目态清明的樣子,卿凝傻眼了。

一杯下肚沒用就算了,你怎麽還不喝了呢!你不喝、不出醜,那她留影石錄什麽?

不行!今天難得這厮放松了警惕,時機千載難逢,怎麽能夠功虧一篑?

卿凝一下子就賭徒上身了,她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酒,看着酒杯裏映出的自己的倒影,心想她應該沒有那麽倒黴吧?

喝!必須喝!

喝完這杯下次她來倒,她就不信了。

“沒事兒,我酒量好得很,倒是你,該不會是一杯就不行了吧?”卿凝故意用激将法。

言朔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她确實沒有半點醉意,這才放下了心來。

罷了,她想喝就陪她喝吧。

于是兩人又續上了,來回幾輪下肚,言朔終于察覺出不對勁來了,剛開始自己體內升起一團虛火,他還只當是不勝酒力引起的,可現在看來卻仿佛不是這麽回事,體內的那團火橫沖直撞幾乎快要突破他的壓制,這根本就不是尋常醉酒該有的反應。

“這、這是什麽酒?”言朔問道。

卿凝沒有回答,但嘴角的笑容卻越拉越大。

言朔不解:“你在笑什麽?”

“當然是——”卿凝拉長了聲音,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得逞的笑意,聲音歡快:“笑你也有今天啊!”

她都已經想象出這人野火焚身卻無法纾解,從而在地上扭得像條蛆一樣的畫面了。

哈哈哈哈哈,今天這是什麽黃道吉日,簡直順利得不像話,結束之後,她必須得仰天長笑一下。

翻騰的氣血不斷上湧,言朔忽地想到了什麽,不可置信地看向卿凝,沒一會兒,額上就冒出了細汗,連思緒都仿佛變得混沌了起來,唯一剩下的念頭便是——他必須得離開這裏。

言朔站起來往後退,腳下虛浮,身形更是晃晃悠悠。

但都到這地步了,卿凝怎麽可能會讓他離開呢。

她拿出捆仙繩,桀桀冷笑着一步一步朝他走近,誰知——

在拽住言朔手的那一瞬間,仿佛擦着了什麽火折子似的,剛開始,還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火苗,沒一會兒,待她反應過來時候,竟已形成了燎原之勢,看不到邊際的大火像是張長着獠牙的血盆大口,仿佛只要一下便能夠将她嚼得粉碎。

不是吧,她就只喝了那麽一杯不太确定的酒,竟然就中招了?

淦!她這該死的運氣!

卿凝腦海裏拼命地想着自己要後退,她可不想跟他同歸于盡,但身體卻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明明腦子裏想的是要松手,可手卻不停使喚地直接攀上了他的脖頸,緊接着,更是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言朔眸光震顫,在酒的作用下,全身上下的感官都變得異常清晰,逐漸上頭的藥效更是不停地在腐蝕他的意志。

“君子不可乘人之危,推開她,立馬離開這裏!她可是你的師父!”

“這酒的效果這麽猛,誰知道死扛着會有什麽後遺症?你竟要眼睜睜地看她受此折磨而不救?”

兩道聲音在他的腦海中交織纏鬥,一個讓他克己複禮,一個卻極盡蠱惑。

言朔被兩邊的聲音來回撕扯,本就混沌的思緒,此刻更是搖搖欲墜,他用盡最後的一絲清明将卿凝的手拽下。

可是下一刻,卿凝居然親吻上了他的喉結!

灼熱的身體忽地感受到了一絲清涼,但這清涼卻轉瞬即逝,不夠!這根本不夠!

“轟”地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徹底崩塌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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