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窯場裏燒的是人?顧錦明匪夷所思:“怎麽可能?”

簡漁沒管顧錦明信不信,問他:“先前聽老板娘說,你爹是自殺身亡的,但是你和我說你爹是被姚氏和一個修士害死的,這是怎麽回事?”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我爹他走南闖北經商那麽多年,心态穩如老狗,又沒災沒病,怎麽可能想不開自盡。”顧錦明擰着眉開口,“當時我爹非要娶那個女人,我跟他鬧了一頓,然後離家出走,我在外面住了幾天,後來幾個家丁找到我,說我爹跳河死了,我當然不信,還以為是我爹為了騙我回去用的手段,等我跟着家丁回去,就看到我爹的棺材擺在大廳中間,周圍都是來吊唁的親朋好友。”

說到這裏,顧錦明停頓了一下,接着開口:“後面就是給我爹辦喪事,晚上我守靈堂,守到半夜,我突然想解手,就去了後院,然後就發現姚氏和一個男的在假山亭子裏幽會,離得遠,我沒看清楚那男的長什麽模樣,就在我想偷偷靠近一點聽聽他們在聊什麽的時候,那男的就憑空消失了,我經常聽戲本,知道世外有修仙者,所以我猜,姚氏就是和那個修士聯手,害死了我爹,然後他們就可以拿着我爹的財産做一對狗鴛鴦。”

“按道理,我爹死了,錢大部分歸我,所以那對狗鴛鴦下一個對付的就是我,當然,我肯定鬥不過他們,所以第二天我就卷了一筆錢跑路了。”

簡漁點頭,顧錦明雖然想的有點偏差,但也誤打誤撞撿了一條命,他如果不跑,結局不是死就是被制成瓷人。

“我娘在我出生沒多久就意外去世了,我那老爹只知道在外做生意,沒怎麽管過我,連面都很少見,但我從小錦衣玉食,吃穿用度他都是給我最好的,所以他被人害死,我肯定要替他報仇,于是我四處打聽,希望能加個門派學習厲害的術法,再後面,就遇見你們了。”

顧錦明把前因後果都交代了清楚。

簡漁略一思忖,對顧錦明開口:“窯場那些瓷人難以對付,擒賊先擒王,今天晚上我們就潛進你家,看看這個姚氏是人是鬼。”

說完,簡漁又想起什麽,對唐宴和道:“三師兄,剛剛我和小墨從窯場逃出來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每個窯室的大小、分布有些奇怪,它們并非橫平豎直的排列,更像是一種圖案組合。”

簡漁倒了杯茶,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将圖案畫了出來。

看見圖案,唐宴和神色嚴肅起來,良久,他輕輕點頭:“六師妹心細,我對陣法略有研究,如果我沒認錯,這窯室的排列應該是一種傀儡陣。”

“難怪,”唐宴和恍然般自言自語,“初時我還疑惑,這麽多人死于非命,被制成瓷人,這景臨城上空該妖氣籠罩才是,但我又感覺不到絲毫妖氣,原來那些人已經是死物了,非鬼非妖,就像木偶之類的物件,行動全憑傀儡陣操控。”

顧錦明探頭問:“三師兄,你會破這種陣麽?”

唐宴和謹慎開口:“這種傀儡陣較為複雜,我需要去窯場看看。”

“晚上窯場沒人,”簡漁開口,“我們兵分兩路,三師兄你去窯場破陣,我們仨個去顧家抓姚氏。”

說完,簡漁心裏又生了疑惑,按老板娘所說,這些瓷人還會回家睡覺,姚氏為何會操控瓷人做出回這種無用的事,若是說掩人耳目,景臨城住的都是凡人,姚氏和那名修士完全有能力在不知不覺中将剩下的老百姓也制成瓷人,那是掩誰的耳目?

夜深人靜,一片烏雲慢慢游移,将天邊半輪彎月遮擋。

“從這面牆翻過去是馬廄,不會被人發現。”顧錦明悄悄對旁邊兩人道,接着,他撸起袖子,表情有幾分得意,他家裏有宵禁,翻牆是家常便飯。

等顧錦明以最帥氣的姿勢爬上高牆,墨紙已經抱着簡漁穩穩落地了。

顧錦明默默放下擺姿勢的手,跳下牆,“我知道姚氏住哪間房,你們跟我來。”

三人放輕動作,一路穿過庭院,來到正房門前。

顧錦明凝神,謹慎地用小刀在紗窗上劃了道縫,他戳開縫往裏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

簡漁:“?”

顧錦明老老實實轉頭,對簡漁道:“師姐,太黑了,我什麽也看不見。”

簡漁:“……”

墨紙伸手将顧錦明的腦袋撥開,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簡漁跟着墨紙走到床邊,屋內黑暗,她只能隐隐約約見到床上有個隆起的影子,她擡手,将白玉绫甩了出去,白绫飛出,将床上的人綁得結結實實。

“顧錦明,點個火。”

“哦。”顧錦明掏出火折子。

火苗燃起,映出床上人慘白的面容,和那一雙正直勾勾盯着他們的眼睛。

“草!”毫無防備被吓了一跳,顧錦明手裏的火折子差點掉地上。

“原來是你啊,好兒子,我說你跑哪去了呢。”姚氏眼珠子動了動,将三人都打量了一遍,低低笑了起來,“白日闖窯場的也是你麽,真是的,你還找了救兵。”≡

這話語氣說的,就像“來都來了,還帶什麽禮物”一樣。

簡漁直覺姚氏有詐,召出了弋夕劍。

果然,下一刻,姚氏身體驟然散成一灘泥沙,迅速從白绫縫隙間溜出,逃出房間,只留下一道帶着笑意的聲音:“正好,讓你們體驗一下我的心血。”

同時,門外院子傳來一道道沉重的腳步聲。

簡漁快步走到門邊,看向外面,天邊的烏雲已經散開,清冷的月光映出一個個人影,他們面無表情,五指成爪,步步靠近房內的人。

簡漁拉着墨紙和顧錦明退後,抛出白绫擋了一下撲過來的幾個人。

弋夕劍破開房間屋頂,帶着三人飛到高處。

簡漁低頭看了一眼,底下的瓷人因為失去目标又四散開。

這時,整個景臨城開始有了動靜。

不知哪處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在黑夜中尤為凄厲,接着,四處此起彼伏響起碰撞聲、驚叫聲、哭聲,各處的屋子房門被推開,有人衣衫不齊,一邊呼喊着救命,一邊拼命往外跑,有人面無表情,拿着染血的砍刀,走向下一個目标。

顧錦明倒吸一口涼氣,驚得結巴開口:“這是怎麽回事?”

簡漁看着一瞬間變成煉獄的景臨城,心頭一緊。

忽然一個小姑娘出現在一條小巷子裏,她光着腳邊哭邊跑,幾次三番摔倒在地,而拐角處,一個瓷人正拎着斧頭,走向這邊。

簡漁立刻讓弋夕劍飛過去,她跳下弋夕劍,沖過去将小姑娘抱在懷裏,背後幾道冰棱錐擦着她們而過,打向了幾步外正要舉起斧頭的瓷人。

被簡漁抱起的小姑娘一開始驚了一下,下意識掙紮起來,等擡眼看到抱着她的是個面容溫柔的姐姐,她又抓着簡漁的袖子,帶着哭音哀求:“姐姐,你救救我娘,你快救救我娘,求求你,姐姐。”

簡漁自然不忍心拒絕她,輕聲開口:“好,你告訴我,你娘在哪裏。”

小姑娘啜泣着指向身後的矮房屋。

等簡漁抱着小姑娘來到她口中的家門外,屋內的情況一時讓她呼吸一窒。

屋裏一男一女,男人剛站直身子,他手裏拿着菜刀,身上濺滿血污,女人側躺在地上,兩只眼睛睜着,胸部一道裂開的傷口還在汩汩流血,她沒了一雙手。

這情況,不難推測,小姑娘的娘拼死攔下了她的爹,才讓她能逃出屋外,而她的娘,到死也沒把抱住男人的腿松開,以至于男人殺了她後,又拿了菜刀砍斷了她的雙手。

小姑娘眼睛通紅,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娘”,随後因為刺激過大,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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