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簡漁上一刻還覺得腦中一片黑暗, 下一刻意識就飄到了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空間內響起一個機械的聲音:“尊敬的時空旅游客戶,您好,由于您的承載體受到嚴重創傷, 系統c17已自動為您斷開感知鏈接, 經檢測, 您的承載體受損程度已超過标準線, 判定為不可逆性重創,系統将在倒數一分鐘後将您的意識送回時空局,感謝您的理解。”

送回時空局?簡漁愣了一下,随後,她又反應過來,“等等,我拒絕,還沒到期限, 我拒絕提前遣返。”

“非常抱歉, 根據時空旅游管理法第一百零六條條例規定,若發生各種因非官方服務質量問題造成承載體損傷度超出使用範圍的情況, 系統需在第一時間中斷并終止一切旅游項目和服務,并即刻将旅客傳送回時空局,此項規定屬于強制執行規則。”

簡漁靜了一下,她不願意就這麽走了,倒不是因為旅游假提前結束覺得可惜, 只是小墨和顧錦明還處在危險境地, 她放心不下。

“請旅客注意,傳送倒計時開始, 十,九, 八……”

“等等,”簡漁急忙開口,“我有異議,我對承載體損傷度判定标準存疑,c17,我要求再次檢測!”

正倒數到二的系統聞言停了下來,停頓了三秒,它開口:“客戶有權對處理結果進行一次申訴,稍等,系統将再次為您進行檢測。”

十秒後,系統平板的機械音再次響起:“經再次檢測,您的承載體損傷程度依舊被判定為不可逆性重創……”

“我覺得這個标準不合理,”簡漁打斷系統的話,開口,“所有位面是不是采用了同一個标準?我覺得這是不合理的,在不發達的農耕文明世界,一個指頭的劃傷就可能因為感染破傷風而死亡,而在高度文明的星際世界和玄幻的修仙界,即使手腳全斷也能在短時間的治療後恢複如初,所以,不同世界的承載體損傷程度根本不能同一而論,現在我處于修仙界,修仙界多的是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這點傷,我覺得完全不到不可逆重創的程度。”

系統沉默片刻,最後,它接受了簡漁的邏輯,開口:“你承載體的生命體征正在逐步減弱,很快就會消失,只是時間問題。”

“那就等生命體征全部消失再說。”反正不到最後一刻,她不放棄。

系統再次沉默了。

又是十分鐘後,系統那沒有起伏的機械音開口:“承載體心跳停止,确認機體死亡,請旅客做好準備,倒計時十秒後傳送回程。”

“等等,”簡漁咬牙,“心跳停止跳動後還有四分鐘黃金搶救時間。”

系統:“?”

系統面無表情開口:“十、九、八……”

簡漁擔憂地想,瓷人那麽難對付,小墨他們要怎麽辦呢?

“三,二……”

簡漁在心裏嘆了口氣,小墨,希望你們平安無事。

等了幾分鐘,也沒等到系統報出最後一個數,簡漁疑惑開口:“系統,你是能源又消耗完了麽?”

又過了一會兒,簡漁才等到系統的聲音。

“心跳恢複……自主呼吸恢複……傷口愈合中……承載體生命體征平和,強制狀态解除。”

簡漁一愣,怎麽回事?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陣天旋地轉,她再次陷入黑暗。

“師姐,師姐……”

簡漁感覺身體上下每一塊骨頭都透着打碎重組的痛,她艱難地睜開眼睛。

顧錦明抱着她在痛哭流涕,一邊哭一邊嚎:“師姐,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讓你幫我報仇,你也不會來景臨城,你對我那麽好,我卻害你丢了性命,嗚哇,嗚哇……”

顧錦明哭得太過投入,沒注意簡漁已經醒了,旁邊的唐宴和發現了,他伸手探了探簡漁脈搏,松了口氣,溫聲開口:“六師妹,你醒了。”

顧錦明哭聲戛然而止,他怔怔低頭,見簡漁正看着自己,一下子把眼淚憋了回去,吶吶開口:“師姐,你醒啦。”

簡漁擡手按了按酸痛的額頭,有氣無力“嗯”了一聲。

顧錦明見簡漁确實無事了,驚喜地看着唐宴和,開口:“三師兄,你這藥也太神奇了,真是起死回生了。”

他剛剛眼睜睜看着師姐漸漸沒了心跳,接着,三師兄趕過來了,看到地上的師姐後先是迅速把脈,随後立刻從懷裏掏出一枚丹藥,喂着師姐吞了下去。

“這藥是師父給的,據說是藥鬼王所煉,名叫閻王愁,全天下也就三顆,能救回師妹的命,倒不負它的盛名。”唐宴和道。

“謝謝師兄。”簡漁跟唐宴和道謝完,眼睛轉了一圈,沒看見墨紙,不由問道,“小墨呢?”

顧錦明觑了一眼簡漁,小聲道:“師姐,墨師兄,可能走火入魔了,有些危險。”%

唐宴和微微搖頭,神色複雜,對簡漁道:“不是走火入魔,墨師弟他,就是魔。”

說完,他臉色又帶着幾分難以相信,自言自語般道:“這世間,竟還有魔存在,千年前,魔不應全被封印了麽。”

“他在哪?”簡漁強撐着身子坐起來,她不知道魔會不會很危險,她只擔心小墨一個人是不是危險。

唐宴和看着簡漁擔心的神色,強調道:“他是魔。”

“我知道了,”簡漁問,“他在哪?”

顧錦明不知道魔有什麽可怕的,他和簡漁墨紙相處的時間最長,心裏明白他們都是好人,于是他将簡漁扶起來,開口:“就在前面一條街。”

唐宴和看着簡漁欲言又止,簡漁卻已經朝着顧錦明指的方向去了。

走到街頭,簡漁看見了墨紙。

瘦削的少年垂眸立着,他似乎陷入了某種不可自控的境地,身上不斷湧出黑霧,那些黑霧在天際遮擋月幕,給人一種陰森可怖的感覺。

“小墨。”簡漁喊了一聲,慢慢朝墨紙走近。

随着簡漁的靠近,那些黑霧翻滾起來,它們沖向簡漁,卻在快碰到簡漁時,擦着她的身影而過,黑霧想吞噬她,卻在靠近她時又散開。

簡漁走到了墨紙面前,她看着一動不動的少年,又輕輕喊了一聲:“小墨?”

沒有回應。

簡漁看着面前的墨紙,他身上衣服破爛,手上臉上都有瓷人抓出的血痕,簡漁頓時有些心疼,她伸手,用手背輕輕碰了碰墨紙臉上的傷口,“小墨,你沒事吧,疼不疼?”

這時,墨紙動了,他很輕微地偏了下頭,目光從臉頰邊的手,轉到簡漁身上。

良久,他眨了一下猩紅色的眼眸,沙啞着嗓子開口:“簡漁。”

“嗯。”簡漁應了,心裏的石頭落了下來,她笑着抱了一下墨紙,低聲道,“你終于肯搭理我了,快把我吓壞了。”

墨紙阖了一下眼睛,眸底的猩紅淡去了幾分,他模糊不清地開口:“衣服破了。”

簡漁沒想到他這時還在擔心衣服,以為他是在為自己半裸不裸的樣子害羞,安慰他:“沒事,我們不會笑你的。”

墨紙扯了扯身上的破破衣服,聲音低低的,有些不開心:“破了,你買的。”

簡漁神色一怔,這才反應過來,墨紙不開心的點在于,她送他的衣服被弄爛了。

簡漁心裏有些說不清的感覺,像是塞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心都軟了幾分,于是又用力抱了一下墨紙,“沒事,以後我再給你買。”

“嗯。”墨紙将下巴抵在簡漁肩頭。

簡漁覺得肩頭一沉,墨紙整個人的重量壓了下來,她下意識抱緊了懷裏的人。

墨紙暈了過去,漫天

黑霧都像回潮的海水一樣縮回了他的體內。

遠處的唐宴和擡頭看了一下天空,輕輕皺了一下眉,他走向簡漁。

“三師兄,小墨他……”簡漁抱着突然失去意識到墨紙,不安地問。

唐宴和看着墨紙,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然後道:“體力透支,暫時暈了過去。”

到底是自己師弟,而且他也沒在這次事故裏傷到無辜的人,最後也算是控制住了自己,唐宴和心裏嘆了口氣,帶回去交師父定奪吧。

唐宴和掏出張隐息符封在墨紙身上,對簡漁開口:“這裏魔氣沖天,肯定有修士已經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墨師弟他,他身份最好不要暴露出去,各大宗門之人,對魔物最為忌憚,所以,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顧錦明也跑了過來,聽到唐宴和的話,他突然想起之前救的那個小姑娘,忙開口:“師兄等等,我們之前救了一個小姑娘,我馬上帶她過來。”

顧錦明轉頭跑去找那個小姑娘,等跑到那個地方,那裏卻空空如也。

整座城的瓷人都被墨紙的魔氣絞殺得幹幹淨淨,按理說應該沒危險了,這小姑娘怎麽會不見呢?

顧錦明正奇怪,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自己名字。

“錦明兄!錦明兄!”

顧錦明順着聲音擡頭,發現旁邊小酒館二樓的窗戶上冒出一個腦袋。

那個腦袋左右看了一圈,确認沒什麽危險,這才推開了窗戶,整個人從窗戶口跳了下來。

着地的時候可能崴到腳了,那人痛得“哎呦了一聲,接着,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顧錦明面前,跟顧錦明開口:“錦明兄,你怎麽在這?”

顧錦明聽着聲音,借着一點幽暗的光,辨清了來人,他以前的狐朋狗友之一,也是個富家子弟,天天喝酒玩樂,不思進取,被他爹幾次當反面教材批評,“徐常盛。”

“是我,”徐常盛點了點頭,壓着聲音開口,“你不是失蹤了嗎?他們都說你死了。”

說完,徐常盛不知道自己腦補了什麽,吓得往後跳了一步:“你是鬼?”

“沒有,我……”顧錦明剛想解釋一下,又想到師兄師姐還在等自己,于是擺了擺手,“這話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解釋,我得走了。”

顧錦明找不到那個小姑娘,只能作罷,先回去和師兄師姐們彙合。

徐常盛卻在後面一瘸一拐地追着,“等等,你去哪啊,錦明兄,帶我一個,這城裏好多鬼,我害怕。”

于是,顧錦明帶了徐常盛回去。

唐宴和看了徐常盛一眼,顧錦明開口,“這是我以前的朋友,他膽子小,想跟着我們一起離開。”

“是啊。”徐常盛苦着臉開口,“這一晚上可把我吓死了,你們要去哪,帶我一起吧,我可不敢再呆在這裏了。”

唐宴和頓了頓,不再開口,随手招來飛劍,讓顧錦明和徐常盛上來。

簡漁帶着昏迷的墨紙上了弋夕劍。

飛劍起飛,徐常盛咋咋呼呼驚叫了好幾聲,過了一會兒,他見沒人理他,又安靜了下來,狀似不經意間,他餘光掃向旁邊飛劍上簡漁墨紙兩人,目光在墨紙腳腕上裂縫橫生的腳铐上停留了片刻。

須臾,徐常盛嘴角慢慢勾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