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抽煙

抽煙

晚上,覃晴躺在孤兒院房間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着。

她并不認床,而且之前了孤兒院,她也都一直是住這間房間的,但是今天,她躺在這張床上,卻睡不着了。

實在無聊,覃晴踩上拖鞋,下了樓,站在門邊。

外面天已經全黑下來了,這晚的星星很多,但因為高樓的遮擋,沒有看見那唯一的月亮。

低頭,她卻在漆黑的夜裏,發現了一點不易察覺到的腥紅,被人夾在了指尖。

覃晴微微眯眼,才看清站在不遠處,手裏夾着一根煙,正娴熟地吸着煙的人,是時硯。

她有些驚訝,時硯竟然抽煙,而且看他抽煙的動作,好像很熟練的樣子。

那根煙很快被他抽完,在地上撚滅後,順手就扔進了垃圾桶裏面。

但他卻又從口袋裏面拿出了煙盒,從裏面拿出一根煙來,夾在嘴邊,手指摁下打火機,視線前,亮起微光,在這一刻,時硯看見了站在對面的覃晴。

煙已經被點燃,他本就是捂着打火機,不被風吹滅,點煙時,不經意地擡眼,餘光瞅見的她。

剛剛點燃的煙,就被時硯碾滅,再次扔進垃圾桶裏面。

他伸手揮了揮周圍彙聚的煙霧,擡腿朝覃晴走了過來。

“看了多久?”許是抽煙太久,覃晴也不知道他究竟抽了多少,只是他開口時,聲音實在是啞得厲害。

覃晴擡頭看他,借着月色看清他的面部輪廓,下巴削瘦淩厲,大概是剛洗完頭不久,他的頭發都乖巧地垂着,在外面待太久,耳尖和鼻頭還有些紅。

“在你抽上一根煙的時候。”覃晴如實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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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硯抿唇,沒說話。

覃晴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口,晃了晃,“時硯,抽煙對身體不好,你為什麽要抽煙啊?”

時硯走到她身側,不再跟她對面站着,而是與她并排站着,和她一起擡頭看向天空。

他對着月色,回答她,“因為有點難過。”

覃晴沒問他為什麽難過,而是說:“那你想把你的難過說出來嗎?”

時硯悶聲笑了笑,“不太想。”

“那就不說了。”

聽到這句話,時硯終于在這夜晚,低下頭,認真地看她。

“沒人能夠讓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覃晴一字一句認真道。

兩人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覃晴輕咳了幾聲。

時硯察覺到,悶不做聲地往後退了兩步。

“在火車站碰到的那個人,你們和她很熟嗎?”時硯開口。

覃晴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是顧敏,随後,搖搖頭,“算不上很熟,我爸以前在她家廠裏面上班,後來那邊灰塵大,得了肺炎,就辭職了。”

怪不得總聽見覃年咳嗽,原來是早年上班得下的病。

時硯沒說話,低頭笑了,手指在打火機邊緣摩擦。

他大概是在外面待久了,鼻尖泛着紅,眼睛也是。

“回去吧,時硯。”覃晴搓了搓手,“外面太冷了。”

時硯點點頭,應聲說:“好。”

他們一起上樓,時硯就住在她的對面。

在進門前,“時硯。”覃晴回頭喊他。

“怎麽了?”時硯剛打開門,打算進去,聽見聲音,轉過身來。

覃晴笑着,朝他攤開手掌,掌心裏面正平躺着一顆大白兔奶糖,“給你顆糖,我聽說煙很苦,吃顆糖吧。”

時硯接過來,攥在手心裏面,垂眸笑着答她,“好。”

“上一顆給你的奶糖,是裏面的第一顆,這一顆給你的奶糖,是裏面的最後一顆。”覃晴也低頭看着到了他手上的糖,又擡頭,朝他笑着說:“時硯,晚安好夢哦。”

“晚安,好夢。”時硯站在過道裏,看着面前被關上的門,後知後覺地覺得嘴裏好苦,明明之前抽煙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大白兔奶糖的糖紙被撐開,白色的糖果躺在最中間,下一秒就進了時硯的嘴裏。

冬天的奶糖沒有那麽軟,有些硬,咬起來黏牙又費力,所以很多人都會選擇化在嘴裏。

但時硯卻覺得這顆奶糖很軟,也很甜。

回房間後,覃晴也沒有立刻睡下,開了房間的燈,她剛剛下樓去的時候,沒有開燈,是摸黑出去的。

她坐在牆邊,看着窗外,只有一排掉光了葉子的樹,而樹周圍的地上,鋪着落下的泛黃葉子。

剛剛在樓下沒有看見的月亮,此時卻透着窗戶看見了,彎彎的,潔白的,被一群星星圍繞着。

看着挂在天上皎潔的月,覃晴莫名想起了時硯。

她覺得時硯這種人,就是天上的月亮,都說月亮是冷的,時硯也是,月亮是唯一的,時硯也是,月亮會被星星圍繞,覃晴雖沒見到時硯被很多人圍着,但也知道,他的身邊一定不會缺少別人的喜歡,而她也相信,每一顆天上的星,都喜歡着天上唯一的月。

第二天一早,覃晴就被小孩子們玩鬧的聲音吵醒了。

小孩子正在頑皮的時候,覺少,一睡醒就活潑起來了。

覃晴起床,走到牆邊,順着窗戶往下瞧,果然,小孩子們都圍繞在樓下院子裏。

那裏裝着很多的游樂設施,有秋千,有滑滑梯,有小的籃球框,還有蹦床。

她昨晚睡的晚,這會兒,雖然從床上起來了,卻還帶着些困意。

但她的視線往下一瞥,就看見了站在樓下臺階上的時硯。

明明昨晚他們還一起在樓下說話了,回房間的時間也是一樣的,睡着的時間應該也差不多。

可現在看着,他好像一點也不困,很精神的樣子,笑着跟小孩子們講話。

小孩子也只是剛見到陌生人的時候,會有些害怕,但是孤兒院的小孩子,經常見到陌生人,而時硯已經在這裏待了一天了,慢慢地,也有小孩子敢上前和他說話了。

時硯對小孩子也挺好的,不管是之前在籃球場被小孩子騙籃球那次,還是這次在孤兒院裏,他每次和小孩子說話,都會蹲下身子,笑着說話。

況且,如果他對小孩子不好相處的話,那次也不會有機會被小孩子把籃球騙去。

覃晴站在樓上房間的牆邊,看了一會兒,像是受到感應一樣,時硯擡起了頭,看向了她的方向。

她看見時硯站起了身,用口型對她說:“下來去吃飯嗎?”

她朝時硯小幅度地點了下頭,也不知他有沒有看清。

随後,快速地換了身衣服,洗了把臉後,就小跑着下了樓。

一下樓,時硯果然還在那個位置等着她。

覃晴朝他走了過去,這才看清,剛剛和時硯說話的小女孩,是患有白血病的露露。

露露并不是孤兒,她是院長一個親戚家鄰居的女兒,那家鄰居只有一個女人,後來生病走了,因為找不到父親,露露就被送到了孤兒院。

是去年的時候,被查出的白血病。

因為長期化療的原因,露露的頭發都剃光了,所以她一直都帶着帽子。

露露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白,病态的白,白到讓人覺得恐怖,就連嘴唇看起來都沒有一絲血色。

但是好在露露很樂觀,每天都笑着跟所有人打招呼,面對治療也是積極配合,比大部分同齡的孩子都要聽話。

七八歲的小孩子正是黏父母的時候,但露露異常懂事,甚至懂事到讓人覺得心疼。

覃晴聽覃歲和覃年閑聊的時候說起過,露露六歲的時候,親眼目睹了母親的自殺。

在被人發現前,露露和母親的屍體待了三天,被人發現時,露露也暈倒在地上,差點就被救治人員以為是她母親帶她一起自殺了。

覃晴走過去時,露露還甜甜地對她打招呼,“晴晴姐姐早上好。”

覃晴伸手輕揉了下露露的頭,笑着回:“露露早上好啊。”

露露“嗯”了聲後,就去別處玩了。

“去吃飯?”時硯朝食堂的方向擡了擡下巴。

覃晴看着露露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後,點點頭,跟着時硯去食堂了。

食堂裏已經沒什麽人在了,因為時間太晚了,而小孩子們起床的時間是固定的,吃飯的時間也是,現在早就過了吃飯的時間。

兩人并排往前走去,恰好碰到收拾剩菜剩飯的人。

“阿姨,等一下!”覃晴急忙叫住那人,邊喊着,邊握住時硯的手腕拉着他往前跑去。

那人被聲音叫住,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放下手中的盤子,“怎麽了?”

往前走了幾步,走進一瞧,才認出是覃晴,“晴晴啊,是不是還沒吃飯呢?”

覃晴一路小跑過來,氣喘籲籲地靠在牆邊,“是啊,是啊。”

端飯阿姨朝覃晴伸手指了指樓上,“院長想到你起的不會太早了,你們倆的飯菜都被院長拿去樓上院長辦公室了。”

聞言,覃晴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知道了,謝謝阿姨。”說罷,就帶着時硯去了樓上。

兩人走到辦公室門口,一推開門·,不止院長在,覃歲和覃年也正坐在沙發上,陪着院長聊天呢。

聽見門開的聲音,沙發上的三人齊齊擡頭看了過去。

覃歲剛剛還在嬉笑的樣子,在看見覃晴的瞬間就皺了眉,語氣并不怎麽好地說道:“怎麽才來啊?再不來就直接去吃午飯吧。”

覃晴笑着讨好道:“不小心起晚了嘛,對不起嘛,下次絕對不會了。”

覃歲瞥了她一眼,“你哪回不是這樣說的啊?你哪回做到了?就這張嘴啊你。”說着,站起身,拉着站在覃晴身旁的時硯胳膊,連語氣變得和藹起來,“來小硯,這邊飯菜還給你熱着呢。”

見狀,覃晴心裏頓時就不平衡了,嘟囔道:“我倆一起來晚的,憑什麽就只說我啊?”

可惜覃歲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給時硯盛了碗粥後,才說:“人家時硯早就起床了好嗎,是為了等你才沒來吃飯,你還好意思說呢。”

說完,又拿起一個空碗,給覃晴也盛了一碗,“還不趕緊快過來吃。”

這回覃晴自知沒理,不說話了,撇撇嘴,就坐到了時硯身邊,安靜吃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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