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情書
情書
幾人都被帶去了警局,時硯嘴角有些青紫,陸澗挨了兩拳,嘴角泛着紅腫,還有些出血。
洛柯去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三瓶冰水,挨個遞給了他們三個傷者,在場的,只有她和舒眠沒有受傷。
覃晴是最嚴重的,陳群兩巴掌打在同一邊,導致她的左臉腫得不像話,雙手上的擦傷更是小傷口一個挨一個。
洛柯幫她敷着冰水,舒眠去買了碘伏和酒精,還有繃帶棉簽,用棉簽蘸上液體,輕輕塗到她的手上,幫她消毒,處理傷口。
陳群被打了一拳,踹了一腳,這會兒被拿手铐铐住了。
另外三個人也在被警察看見打人後,迅速跑過去,被制服在地上了。
“你們沒走嗎?”覃晴嗓音帶着厚重的鼻音,眼眶通紅,整個人看起來都單薄可憐。
舒眠搖搖頭:“我們就在路口那邊等你來着,但是等了好久,你都沒出來,就過去找,結果就聽見陳群的聲音了。”
洛柯點點頭,補充道:“我們都剛聽見聲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時硯就跑過去了。”
聞言,覃晴轉頭去看時硯,随即又低下頭,躲過了時硯看向她的眼神。
那天晚上,他們都沒有回家,幾人都是被洛柯父親安排人帶走的,他們都去了舒眠家。
剩下的陳群和另外三個男生。
舒眠家平時只有她一個人住,父母常年在國外不回來,就連過年過節都時常忙得打不上一通電話。
覃晴緩了好一會兒,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靜些後,才跟覃歲打了個電話。
說今天是洛柯過生日,玩得太晚了,不回家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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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歲和覃年也沒懷疑就同意了,只囑咐讓她早點睡,不要熬夜,明天還要早起去上學。
晚上,覃晴和洛柯都住進了舒眠的房間。
舒眠回來後就讓保姆收拾出一間客房來了,就在她們隔壁,給時硯和陸澗住。
覃晴睡在靠窗的一邊,舒眠躺在她們中間,洛柯睡在另一邊。
覃晴翻身背對着她們,看着未拉上的窗簾,屋裏還亮着床頭燈,巨大的落地窗映出躺在床上的她,臉頰腫起一邊,雙眼也哭到紅腫。
屋子裏很安靜,聽着舒眠和洛柯舒緩地呼吸聲,她們都睡着了。
覃晴不敢打擾到她們,她把胳膊放到枕頭上,枕着胳膊,一滴接着一滴的淚水劃過臉頰,淚水觸過傷痕處,上面還帶着藥膏的清涼。
突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腰間,覃晴轉頭去看,不知何時,舒眠已經醒了,此時正心疼地望着她。
那只橫過她腰間的手,在她的身上輕拍着,似是安慰,也是理解。
覃晴眼淚無聲掉落,舒眠另一只手伸出被子,輕擦下她的淚水,朝她搖搖頭,又俯身貼近她的耳邊,輕輕道:“都會過去的,我們都還有美好的未來呢。”
覃晴已經快要抑制不止快要溢出的哭泣聲了,聽到舒眠說的這句話,眼淚更洶湧,她只能身上捂住自己的嘴,拼了命地點頭,她極度認可舒眠的話。
可現在的她,對于未來而言,只有無能無力,和無止境幻想。
半夜,覃晴驚醒,好像做了個噩夢,但噩夢的內容,她想不起來了。
再想睡着時,卻怎麽也睡不着了。
窗外天還沒亮,漆黑一片,屋裏的床頭燈依舊開着,覃晴起身,想着先去趟廁所,再回去躺着,看看還能不能睡着吧。
從廁所洗手出來後,覃晴人更精神了,正甩着手上的水漬,一轉頭,看見客廳有些亮光。
旁邊時硯和陸澗房間的門,半掩着,大概是他們其中一人在客廳吧。
反正也睡不着了,覃晴擡腿朝客廳走去,往沙發處一瞧,就看見時硯正坐在沙發上,手背貼着額頭,客廳很暗,覃晴一時也辨不出,他是睜着眼睛,還是閉着眼睛。
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發邊,冷白色骨節分明,還有若隐若現的青筋,在暗色的屋裏,更加顯眼。
站了會兒,時硯也沒發現她,覃晴以為他是在客廳睡着了,沒打擾他,剛想離開,就被叫住,“覃晴。”
他喊了她的名字,他醒着,而且還發現她了。
被叫後,覃晴轉回身去,“你沒睡着啊?我在這邊站了那麽久你都沒說話,我還以為你睡着了呢。”
時硯貼着額頭的手落下,眼睛睜開,他的眼紅得厲害,裏面滿是紅血絲,就像電影裏變異的吸血鬼一樣。
他沒回答覃晴的話,轉而問:“覃晴,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啊?”
覃晴張張嘴,還沒出聲,就聽見時硯又說:“你還想過什麽樣的生活啊?”
話題轉變太快,覃晴一時沒反應過來,都還沒疑惑他為什麽突然問這些,就已經回答出來了,“我喜歡對我好的男生,想過能夠被人保護的生活。”
覃晴的話說完,就看見時硯站起身,幾步朝她的方向走過來,在她面前站立。
剛剛時硯坐着,覃晴還是低頭看他,這會兒他站起來,比她高上一頭多,她只能仰頭去看他。
剛想問怎麽了,就聽見時硯清冷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膜,“覃晴,你跟我談戀愛吧,我保證對你好。”
一句話說完,覃晴許久沒反應過來,時硯也不催她,就在她面前站着,等着她的回答。
房間裏面燈光微弱,他們卻同時墜進對方的眼底,深邃熾熱,愛慕淪陷。
突然,天空一聲轟鳴,打雷了。
接着,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借着閃電的光,他們把對方看得更清楚,但也只是一瞬。
覃晴也在一瞬之間回過神來,低頭,連着往後退了好幾步,穿着拖鞋,腳後跟撞上後面的牆壁上,她都感覺不到疼痛。
手背到身後,撫上牆壁,眼珠轉了一轉,緊張回答道:“我…我困了,先回去睡覺了,你也快睡覺去吧。”
時硯點頭,只對着她的背影說了句:“晚安。”
覃晴聽到了,但她還沒回答,人就躲進了屋子裏,關上了房門。
床上還躺着熟睡的舒眠和洛柯,她靠在門邊,壓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地深呼吸,緩了好一會兒,才把自己心中那份緊張感壓下去了一些。
也只是一些,只能控制住那份就要從喉中跳出來的心跳,讓它在胸腔當中,繼續猛烈跳動。
一整晚,覃晴都沒能入睡,看着窗外,欣賞了整場日出。
早上,她叫舒眠和洛柯起床時,兩人還都被她眼周的黑眼圈給吓了一跳呢。
昨晚舒眠給她的臉抹了藥,今天看起來就好很多了,沒有那麽明顯的紅印了,吃完早餐後,舒眠給她拿了只口罩,讓她戴上。
五人才一起去學校。
路上,覃晴站在最左邊,時硯站在最右邊,兩人之間始終沒有交流,大多都是在聽洛柯和舒眠聊天。
進教室後,洛柯趁着陸澗去辦公室交收上來的作業的時間,轉過頭去,拍了拍覃晴的桌子,八卦道:“你和時硯怎麽回事?”
覃晴一驚,還沒說話,旁邊的舒眠就聞聲靠了過來,接着道:“是啊,今天早上你倆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尤其是你,一個眼神都沒給時硯。”
覃晴抿唇,視線在她倆之間反複,随後嘆了口氣,聳了下肩,“沒事啊,就是沒睡好有點困。”
說完,朝她們擺了擺手,就趴到桌子上,又悶悶說了句:“老師來了叫我。”
見狀,洛柯和舒眠對視了眼,挑了下眉,默契地沒再說話,但也都默認為,覃晴和時硯昨晚肯定發生了什麽她們不知道的事情。
中午,覃晴拿着水杯去水房接水的路上,被一男生攔下。
覃晴看向眼前攔住自己的男生,微微皺眉,有些印象。
之前一直跟在趙掙承身後的一個和覃晴同年級的男生。
“有事嗎?”覃晴膽怯道。
如果仔細聽的話,還能聽出她的尾音中,都有些發顫。
“覃晴同學你好,我是高二九班的劉羽軒。”
他看似有些隆重地,對她進行自我介紹。
其實他不自我介紹,覃晴也認識他,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是無時無刻跟在趙掙承身後的。
她被欺負,被羞辱,被辱罵的時候,他都站在旁邊看着,眼神中都透露着興奮。
看着他雙手背在身後,低頭,不再說話,覃晴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兩步,再次詢問道:“嗯,我知道了,還有事嗎?”
突然,他的手從背後伸出來,一封粉色上面挂着藍色蝴蝶結的信封,擺到她的眼前,“這是我的情書,我想和你談戀愛。”
覃晴一直皺着的眉頭,此時皺得更深了。
她不解地擡頭去看他,只見劉羽軒低着頭,耳尖泛着紅,不看她,只舉着那封情書。
兩人僵持着,最終還是覃晴敗下陣來,接過了那封情書,随後小聲道:“情書我收下了,但你,我拒絕了,希望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剛剛情書在被她拿走的那一刻,劉羽軒還以為他勝券在握了,可覃晴接下來的話,才是徹底給他宣判了死刑。
他不由地問:“為什麽?”
“因為你以前,都跟趙掙承一起…”
“可我從來都沒有跟着他一起欺負過你。”覃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劉羽軒急着辯解的話給打斷。
覃晴搖搖頭,“你有沒有欺負過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欺負我的時候,你一直在旁邊笑,你比袖手旁觀的人還要可惡,你的笑讓我覺得我天生應該被人欺負。”
“所以,不管你動手還是沒有動手,在我心裏,都和動了手的人沒有什麽區別。”
聽完她的話,劉羽軒的手無力地垂下,低下頭。
覃晴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在說完那段話之後,轉身離開,沒再去看他一眼。
去了水房,把杯子打滿水後,就回了教室。
那封情書被她揣進口袋裏面,坐到位置上後,就被她塞進了桌兜裏面,始終沒有被她拆開看上一眼。
對于覃晴來說,連去看他給的東西都是浪費時間。
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情剛到下午,午自習還沒結束,事情就發酵開了。
很多人都議論紛紛地談論着她和劉羽軒的故事。
在高中,這種表白的事情并不少見,只是這次的主人公,是覃晴和劉羽軒。
劉羽軒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和當時的趙掙承一樣,長相清冷如風,學習成績也好,保送的料子。
當時趙掙承還上高中的時候,兩人的關系就很不錯,當時全校都知道趙掙承喜歡覃晴。
結果趙掙承走了,劉羽軒又跟覃晴表白了。
這件事情,大多數人并不是在談論他們,反而是大多數人都在罵覃晴。
聽他們說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覃晴跟劉羽軒表白了呢。
時硯跟着幾個人去了校門口一趟,回來的路上就聽見不少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回了班級,就看見覃晴坐在位子上寫作業,而其他人都在毫不避諱地大聲談論着這件事情。
時硯剛想說話,給聽見“咣”地一聲,第一排的桌子被人用力地踹了一腳。
轉頭一看,就看見跟在時硯後面的一個男生,怒道:“都TM說什麽呢?!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把自己嘴縫上!”
旁邊的人跟着附和:“就是,誰不知道覃晴是我們硯哥的啊!都費什麽話呢!是那人跟覃晴表白,又不是覃晴跟那人表白,有病吧你們都。”
時硯伸手錘了附和的男生一拳,“瞎說什麽廢話呢你!”
随後,眼神瞟了一眼教室,衆人都低下頭,本該熱鬧非凡的下課時間,此時安靜極了,所有人都一言不發。
時硯這段時間和其他人都相處的不錯,為人也仗義,對人也大方,以及在校門口把人打到半死的事情,僅憑這三點,他就成功收獲了一群小弟。
所以,有人在他之前出頭,并不值得意外。
時硯走下講臺,往自己位置上走去,在轉身的時候,看了覃晴一眼,想看看她聽見剛剛的話,有沒有什麽反應。
他剛剛站在講臺上的時候,雖然一晃而過,但他還是清楚看見她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