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緣分
緣分
路過一處十字路口的時候，是紅燈。一個老人拎着一個破破爛爛的紙箱子，上邊還依稀有着月餅的字樣，她眼疾手快，趁着司機開窗通風，伸出手，緊接着便有鈔票遞出來。
幾人恍然大悟，類似于強買強賣這種。
“行行好，兩塊錢，抽一個字。”
司機看着伸進來的手，遞出去了十塊錢。
紅燈一分半的時間，三人都抽了紙條。
司機抽了一個元寶模樣的畫。
一看就是小孩子畫的，歪七扭八的。
是個好兆頭。
“你抽到了什麽？”金曼群遞出紙條。
谌矞慢條斯理地展開紙條，然後他怔住了。
“我們兩人的紙條剛好湊成一個字。你拿得是絲字旁，我拿的是彖。我們組成了一個緣。”
啊。
兩人對視一眼。
她/他的耳朵尖尖紅了。
也許，就是這麽巧。曼群是可以解釋的。上輩子是上天注定的，有一種因果會外顯出來，這是上天在提醒自己，這份緣分，在當下是不成立的，不合格的，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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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心之後，又難過起來。
她不開心了。因為這個字。
谌矞本能地思考着，也許，她讨厭這種輕浮的話。
“抱歉，我只是解讀一下這個字，也許有其他的解釋呢。”
“嗯。”
到家之後，珠光色的自行車放到門前的小菜園旁，顯得格格不入。
金曼群從家裏拿了一籃子葡萄，遞給他。
“謝謝，你們家的葡萄很甜。”
金曼群表示“那确實，以後有機會我再請你吃。”
目送着車輛開走，金曼群搖了搖頭。
周三的時候，晚自習的時候，曼群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班主任在辦公室裏，話中有話，話裏話外都是關于近期什麽風言風語，還有一些打探家境的話。
金曼群了然，一定是有人在背後說什麽了，這個什麽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随着她成績的增長，這個什麽人會浮出水面，會被不信任，會成為垃圾。
“老師，我家境貧寒，所以我會努力學習。別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理會。”
班主任頓了頓，眼底閃爍着光認可了她的觀點“有時候，有些人确實是很容易讓人喜歡，但是.....肯定是自己的事情更重要。”
她很平靜，因為這個世界上能夠失去的東西，她都失去過一次了，無論是尊嚴、生命、光明或者愛。
對待失去，她反而能夠控制住自己。
不過是區區短暫的誤會，真實的成績會狠狠地打這些人的嘴巴子。
因為有留意，所以很巧，晚上熄燈之前，蹲在衛生間的時候，她聽到了衛生間有人在說悄悄話。
“還記得上次那個交換來我們學校呆了幾天的男生嗎？”
“隔壁班一個女生坐了他的車哎！”
“他們在處對象？”
“咋可能。”
金曼群耐心地靠着門口，仔細聽着。
“聽說那女的挺漂亮的。”
“你聽誰說的？我覺得一般啊。”
“男生那邊說的，他們說她上學期還憨憨的，這學期變了，好高冷。你知不知道，我記得她以前和三班的趙平銳關系很好啊，這學期裝作不認識。”
金曼群怔住了，從腦海裏翻騰了半晌，愣是想不起這人是誰。
趙平銳是誰？
等會問一問就知道了。
緊接着兩小姑娘開始八卦，把這位來交換的小少爺扒了個遍。
從他們家在哪裏，到他和學校校長是什麽親戚都說了。
中途，金曼群去把自己的手機拿了過來，點開錄音。
谌家，一直從事航空航天方面的研究，據說最早追溯到上古時候，谌家的老祖宗給秦王造風筝，當時做得風筝又大又好。
一個人敢說，另一個敢附和，繪聲繪色，聲淚俱下。
“那輛自行車呢？那輛自行車我聽說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不是說他媽媽特別憤怒。”
金曼群：......
離譜了奧。
這個捧哏也真敢問啊。
隔壁坑位的同學思索了半秒，接着開始編。
金曼群随着她們地思路溫習了一個被皇後娘娘阻止的可歌可泣的民間小村姑和王子的凄美愛情故事。
另外，等周六回家聊Q的時候，要問問谌矞是不是祖宗是造風筝的。
十幾分鐘後，兩人意猶未盡地推門出來。
披着頭發，穿着睡衣，一個高個子，一個瘦小的身型。
“擋在門口做什麽，要死啊。”
金曼群揚起一個笑，腿從門上收回來，依舊攔住兩人
“我是金曼群，剛才你們說什麽，給我詳細講一遍。”
“我管你是誰。”其中一個氣勢半點不輸，另一個拽她的衣袖。
“就是內個，她是內個。”
金曼群補充了一下“就是那個坐上了什麽造風筝的祖宗的車的金曼群。”
小個子的女生面色爆紅，高個子的耳朵紅了，但是她漲紅着臉強撐着說
氣氛凝滞了一秒，那高個子發話了“我也沒指名道姓啊，不要對號入座。”
金曼群拿出手機，點開播放。
“你，你無恥！下流！”
“說，到底是從哪裏聽來的。”
流言的源頭難以追溯，但有一些話，是從男生那邊傳來的，有一些是從女生這邊傳來的。
大概就是因為，她對着自己曾經的朋友裝作不認識的樣子，特別讨人厭，一傳十十傳百。
再加上有心人的加工，便傳到了班主任那邊。
“你把錄音删了吧，我們以後不說了。我保證。”
金曼群搖了搖頭“如果你再說，你懂吧，你懂什麽後果吧。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高個子的叫高旻旻，矮個子的叫劉若秋，兩人是室友。
高旻旻，這不是未來娛樂圈大名鼎鼎的周六見。
總是在周六的時候發布一些八卦，讓明星的公關團隊加班，熬夜。
讓吃瓜群衆狂歡。
讓明星本人抓狂。
被無數次以侵犯名譽權告上法庭，又大搖大擺勝訴回歸八卦雜志，八卦周刊，八卦電視臺。
原來八卦的基因在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萌芽了。
周六的時候，趕制完作業，制定好學習計劃，曼群點開充滿電的手機
九宮格的按鍵手機她已經适應了。
噼裏啪啦打字。
眺望遠方四十分鐘：“聽說你們家祖上是給秦王開飛機的？從上古時候就開始研究航空航天了。【大拇指】”
矞神：“？？？？”
眺望遠方四十分鐘：“你就說是不是？”
矞神：“........這你也信。不過是我吹出去的。嗚——姐姐。他們問我家裏做什麽的，我說航空航天，祖上就做這個。現在咋變成了秦王。【笑哭】”
眺望遠方四十分鐘：“我信！少爺！”
矞神：“！。不要這樣叫我。我們家保姆阿姨，每次看我不順眼就會這樣叫，然後我媽就會逮着機會說我過着少爺日子，然後我就有生活實踐了。老媽就會開始給我安排，要麽去路演，要麽去廠裏擰螺絲！！！”
矞神：“我，一個平平無奇地高中生，竟然會噴漆，竟然會點繪，竟然會組裝汽車（模型），繪組裝航空模型！我！擰螺絲！超快！”
對面的話，又快又密集，像雨點一樣，噼裏啪啦打過來，又溫柔地輕輕落下。
金曼群揶揄道“知道了，給秦王做風筝的矞神！”
矞神：“！你發我的名字我覺得很羞恥，但是，這是！是我名字倒着寫。”
兩人你來我往噼裏啪啦發送着消息。
周內晚上，金曼群也會蹑手蹑腳地拿出手機，聊上兩句。
甚至兩人一起在企鵝家園上玩了一個文字星座情緣的游戲，她是天蠍座，他是天秤座。
這個文字情緣的游戲，結親之後，每天都可以抽當天的緣分卡片。
抽到匹配度百分之百的時候，金曼群就會抑制不住地開心。
除了學習，她其餘的心神全部都在這件事情之上。
好像那些平平無奇地文字，附上了魔力一般。
過了一周，月考，考完之後，金曼群提前交卷之後，匆匆騎着車回家了。
“媽，我回來了。”
她沖到房間，開始給手機充電，原本打算等充好電再打開手機的，但是，她顧不得這些。
甚至，她已經在考慮買一個萬能充的可能性了。
手機開機，點開抽卡游戲，忐忑地等待網絡刷新，2G的網絡慢吞吞地吐出來一個消息
【今日匹配程度5%，啊，接受人生的無常】
啊？金曼群慌了一瞬。就像陷入熱戀的少女一樣手足無措。
那個閃動着的頭像，似乎也在暗示着什麽。
果然，點開之後便是一條消息
矞神：“趙平銳是誰？你男朋友？”
緊接着，他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對，連忙找補了一句
矞神：“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很搞笑。”
金曼群冷靜了下來，也回複了一句。
眺望遠方四十分鐘：“我也覺得很好笑。”
對面久久都沒有回應，久到金曼群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回信息了。
“原本我今天想給你一個驚喜，我買了星座情緣的娃娃，我想送給你，我告訴了我媽媽，我也告訴了我爸爸，我也跟我的朋友說了，他們都說你騙我，我不相信，但是......我只能說是我看錯了人。”
“你就是一個嫌貧愛富的拜金女，我讨厭你！”
“你以為我喜歡你嗎！呵呵——”
金曼群沒有着急解釋，這些解釋，也很不必要。好多好多的話在她的腦袋裏打轉，沒有一個出口。最終只有心累。
她的心神被那個讨厭兩個字攫取，單單是看着便仿佛無法呼吸。
矞神：“說話！”
眺望遠方四十分鐘：“朕已閱。”
矞神：“你憑什麽這麽跟我說話。”
眺望遠方四十分鐘那個：“如你所願，憑我高超的技巧和拜金女的強大的心理素質。”
星座情緣，就像抽到的那個紙條一般，撕開兩半，一半是蒲葦韌如絲，一半是彖（tuan）大概是豬頭的意思吧！
就是那個啥都不懂的大豬頭。
谌矞惡狠狠地盯着手機，看着對方将□□簽名改成“生活就像抽卡，你永遠不知道抽到的是什麽。”
他調出自己的簽名，不讓眼睛兜住的淚水掉落，飛速改成“抽卡啊，抽得真準。準到四分五裂，垃圾活該天打雷劈吃盡苦頭。”
他氣的匡匡捶車窗。
“垃圾！騙子！氣死我了！”
他望見司機勾起的嘴唇，解釋道“我第一次交一個這樣的朋友，沒想到是這樣的。真是不可理喻。”
司機“……”
司機忍不住逗他“真得只是朋友？”
“那！是！當！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