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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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上了樓,闕聞竹拖拖拉拉走在最後面。

禹都原本在最前面,上樓後,站在樓梯口處等他。

見他無精打采抱着下面的毛毯上來,禹都低聲問道:“困了嗎?”

闕聞竹如夢方醒,趕忙擡頭搖搖腦袋:“不……就是……”

他說不太出來,身體昏昏沉沉的,頭也有點疼。

見他反應,禹都皺眉上前一步,将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摸了一下,不燙。但他的眉心仍舊沒有舒展開,反而皺得更深:“剛才泡溫泉的時候涼着了吧?走吧,回房間,我去幫你要點藥。”

“不……”溫泉挺舒服的,闕聞竹怕自己點頭就從此被剝奪泡溫泉的機會,剛想說溫泉是無辜的,就被禹都推着往房間裏頭走。

想說的話也沒說出來。

人坐在床上,禹都已經出門去了,他才後知後覺回過神來,揉揉自己悶痛的眉心——禹都剛才,是在關心他嗎?

闕聞竹有點迷茫,兩人如今算是什麽關系?同事?前輩和晚輩?朋友?還是……仔細想想禹都好像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兩人認識時間補償,最多算個朋友。

可正因為認識時間不長,這“朋友”二字,怕是有些水分。

禹都這樣的人,這樣的地位,跟他做朋友,本來就很奇怪。

可人家也沒做什麽,自己總不至于胡亂猜測吧。之前在酒店……不是被拒絕過一次了嗎?闕聞竹心再大,也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再主動什麽。

他一通胡思亂想沒有結果,懊惱地癱倒在床上。自己可能是身體不舒服,頭腦也不太清醒,不然怎麽會往這個方面想。他深吸一口氣,正打算把自己的胡思亂想收回去,就聽門口傳來腳步聲。

闕聞竹擡起身子,卻見房門推開,禹都與杜知行從外面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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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知行眉頭緊皺,走到床邊,問道:“你感覺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竟然還驚動了導演,闕聞竹連忙坐起來:“我沒事!”

大約是他之前在溫泉中的行為消耗掉了杜知行對他的信任,杜知行聽後,不僅沒放心,反而更擔憂了:“你這小孩兒,身體不舒服就說,別等到明天拍攝,又掉鏈子又弄病自己的。”

節目是直播的,嘉賓有什麽狀态異常,觀衆一眼就看到了。杜知行可不想被人戳着脊梁骨說,不在意嘉賓的身體健康。

杜知行這話說得不太客氣,闕聞竹臉上頓時一紅,低頭小聲道:“對不起導演,但我真沒事,不會耽誤拍攝進度的。”

禹都瞪了杜知行一眼,杜知行頓時噎住,他……他又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說話直!瞪他幹嘛?這樣說兩句也不行嗎?

但看看闕聞竹低頭蔫腦的可憐模樣,杜知行也有些過意不去,咳嗽兩聲,道:“我不是怪你……诶,算了,你有問題就說,我們有随行的醫生,這邊太冷了,一個小感冒也是會引起大病的,別不放在心上。”

闕聞竹知道杜知行是關心自己,便小聲說:“我知道了導演,謝謝你。”

杜知行道:“先別睡,我讓人熬兩碗姜湯上來。”

說起來也是他疏忽了,才讓禹都跟闕聞竹在寒風中等了那麽久,要真生病,也是他的錯。

杜知行悶頭走了,禹都留在闕聞竹身邊,仔細問他到底什麽地方不舒服。

闕聞竹其實就是有點困,真不覺得自己是生病了,被這樣接二連三關心,倒是不好意思了。

過了一會兒,杜知行的姜湯熬好了,給各個屋子都送了一碗。其他人聽說闕聞竹病了,也都過來看了一眼,這下闕聞竹更不好意思了,小臉紅紅地端着姜湯,在所有人的矚目中喝了。

禹都趕他去洗漱,回來以後,掀開被子,讓他躺下。

楊妮和祝梓涵還沒走呢,兩人臉上帶着淺淺笑意看着他。闕聞竹臉上更紅,掙紮着想起來,卻被禹都一把摁回去:“老實躺着吧。”

然後禹都起身,對楊妮和祝梓涵道:“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拍攝。”

他們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去屋外面不知聊了些什麽,回來時,就只剩禹都一人。

他關了門,又去窗戶處檢查,确定都關嚴實後,才來到闕聞竹身邊,蹲在床頭,低聲道:“導演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說話太直,你別放在心上。”

闕聞竹躺在床上,嘴巴鼻子都埋在被子裏,只剩下兩只眼睛露在外面。他直勾勾盯着禹都,小聲說:“我知道,他是關心我。”

卻在心裏想着,那你呢?這樣幫忙忙裏忙外,也是在關心我嗎?為什麽要這樣關心我?

可之前的經歷還是讓他慫了,話在嘴邊徘徊幾度,沒有問出來。

禹都笑了一下,道:“我去洗漱。”

臨走前,卻把房間裏的燈關了,好讓闕聞竹休息。

闕聞竹閉眼躺着,意圖入睡。可被子裏太冷了,不知是不是真因為身體不适的緣故,怎麽都暖不過來。越躺,反而身上越冷。

隐約間還感覺有涼風從窗戶的方向吹過來,吹得他往被子深處縮了縮。

好冷。

闕聞竹越想睡,越睡不着。渾渾噩噩不知過去多久,門口忽然傳來一點響動,他努力地睜開眼,發現是禹都回來了。禹都換了一身浴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他吵醒。

闕聞竹雖然沒睡着,但也陷入那種半睡半醒的狀态,想說話,張不開口。只能聽着禹都蹑手蹑腳到了對面床邊,掀開被子上了床。

闕聞竹:“……”

好吧,那就睡覺吧。

可是真的好冷,這窗戶怎麽能透風。

闕聞竹裹在被子裏許久,忍不住将自己縮成一團——他雖然知道,自己越往後退,冷空氣只會越張牙舞爪,原本還算溫暖的地方也會涼透,但他就是忍不住。

果然,十分鐘後,闕聞竹縮成一團,被冷空氣逼得節節敗退。

可縮着腿,也太難受了。

闕聞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在床上翻了個身。腿一伸直,就被下方的冷凍得一個哆嗦,忍不住發出一點聲音。

房間裏很安靜,弄得他的聲音十分明顯,又過了一會兒,對面傳來禹都清醒的聲音:“小竹?”

闕聞竹:“……”

他家都在囑咐他早點休息,他卻跟冷被窩奮鬥這麽久,總感覺心虛。

“恩……”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小聲說:“哥,有點冷。”

禹都沒說話,闕聞竹以為他睡着了,就又翻了個身,繼續跟冷空氣作對。

結果沒想到,兩分鐘後,禹都從自己的床上下來,來到他的床邊。

“哥。”闕聞竹剛想跟他說話,就見禹都掀開自己的被子,将手伸了進來。

當然,他伸手不是為了碰闕聞竹——可就算心裏這樣清楚,禹都做出這個動作的瞬間,闕聞竹的心還是一亂。

禹都只是伸手感受了一下闕聞竹被子裏的溫度,比其他的體溫,闕聞竹的被子幾乎可以說是冷如冰窖。黑暗中,禹都皺了一下眉,又伸手摸摸闕聞竹的額頭,還好,體溫正常,甚至還有點偏低。

禹都道:“怎麽會這樣?”

闕聞竹也老老實實穿了睡衣,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真是因為太冷了吧。

他只好如實說出來,禹都沉默了一會兒,道:“這裏是自供暖,入夜以後只會越來越冷……你這樣會生病的。”

他起身:“我去問問杜知行,還有沒有多餘的被子。”

剛轉身,就被闕聞竹一把抓住:“別去!”

回頭看,闕聞竹又心虛又忐忑,又堅定地說:“你去的話,肯定連其他人也一起驚動了……”

剛才就勞煩大家一起來看他,要是在鬧一出……他真的會尴尬!

禹都站在原地不動,就算闕聞竹看不到他表情,也知道他滿臉不贊同。他真的很心虛,可還是不想放開。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禹都道:“那把我的被子給你。”

“這怎麽行!”闕聞竹頓時急了:“那你怎麽辦?”

禹都沒說話,但闕聞竹知道,他在等自己選擇,要麽去找人要被子,要麽把自己的被子給他。

這兩個都不好,闕聞竹沉默了一會兒,正要妥協,卻聽禹都說:“要不然,我們挪到同一張床上。”

其實房間裏溫度不算低,至少禹都蓋着一床被子,不覺得冷。闕聞竹這麽涼,應該是剛才凍着了,就算再給他一床被子,暖不過來,也是冷的。

要是兩個人睡一張床,肯定暖得快。

只是不知道闕聞竹願不願意了。

闕聞竹……闕聞竹早已被這今天的建議給砸暈了。他耳朵不是壞了吧?闕聞竹頭暈目眩,半晌沒有說話。

禹都就知道他不會答應,正打算撫開他的手,去找杜知行要被子,就聽床上的人用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說:“可以啊。”

禹都:“……”

一瞬間,房間裏沉默了。

床上床下兩個人,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心思,誰都沒有對這個不太好的建議進行糾正。

半晌後,禹都默默把自己的被子搬了過來,全都蓋在闕聞竹身上後,他捂着嘴欲蓋彌彰的輕咳一聲:“那……我上來了。”

木屋裏的床不算窄,但睡兩個人就有點擁擠了。闕聞竹努力往靠牆的位置湊了湊,給禹都留出空間。

禹都掀開被子的一角,心裏很猶豫,可又想到,闕聞竹本來就冷,自己這樣掀着被子,他不是更冷了。也沒有多少猶豫的空間,便上了床,将被子掖嚴實。

禹都躺下後,整個人僵硬極了,沉默好一會兒,才硬邦邦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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