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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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聞竹挑了點能說的說：“就是……之前看視頻，看到一個明星，挺喜歡的。我們在一個圈子裏，偶爾有機會能遇到，又一次不小心還喝醉了，就……就……恩……”

跟對方在同一張床上睡覺這件事，肯定不能告訴哥哥，不然現在“儒雅随和”的哥哥肯定會化身暴龍。闕聞竹一點也不懷疑他會直接把禹都生吞了……睡在一起這件事又不是禹都的錯，不能讓他承受哥哥的怒火。

他只好含混道：“就被人家知道我有那麽點意思……然後被拒絕了。”

“前段時間接了份工作，他也在，鏡頭前的粉絲好像誤會了我們的關系，他來找我解釋，說只是工作需要。”闕聞竹一邊玩着耳機線，一邊晃着自己的腿，道：“雖然能理解啦，但是聽到人家這麽說，還是覺得不開心。”

另外一頭，闕聽楓沒有說話。

看似是不想打斷弟弟的表達，實際上已經因為怒火扭曲了表情無法開口。

什麽人這麽不長眼，居然拒絕弟弟！！到底是誰……正好這時助理從外面推門進來，見闕聽楓正在打電話，正準備出去等一會兒，卻見闕聽楓忽然朝他招招手。

助理不明所以地走過去，闕聽楓點了話筒靜音，問助理：“查查我個人賬戶還有多少存款。”

助理：“？”

電話那頭，闕聞竹似乎發現闕聽楓在走神，抱怨道：“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闕聽楓連忙放下自己的幼稚想法，朝助理揮手，讓他先出去。

然後取消靜音，對闕聞竹說：“在聽在聽，然後呢？”

“然後就這樣啦。”經過電話傳遞後，闕聞竹的聲音有些失真，但也不難聽出他的郁悶：“其實人家也沒做什麽，但是我就是……”

闕聽楓道：“你們認識多長時間？工作在一起時，他對你的态度怎麽樣？”

闕聞竹仰頭想了想：“認識幾個月？工作的時候……很照顧我。我是個新人嘛，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他很耐心地教我，還給我帶鏡頭，有一次我差點生病，他把導演和整個劇組都叫起來，給我熬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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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他暖床。

這段讓人臉紅，闕聞竹沒好意思說出來。

“只是這樣？”闕聽楓心裏又酸又生氣，但還得維持平和的表象，幫弟弟解決感情問題，那滋味兒，別提了。

闕聞竹道：“是啊，就是這樣。”

闕聽楓道：“那不是很好，他對你是有好感的吧？”

“我不知道。”闕聞竹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無聊地踢了踢桌子腿：“他應該知道我喜歡他，對我很好卻不回應我，還特意來找我談話，讓我不要誤會……哥，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呀。”

“也有可能，也許他只想跟你做朋友。”

這句話一出，那頭的人直接不說話了。闕聽楓知道他肯定是難過，可還是說道：“人的感情又沒法強迫，他對你沒感覺，你再怎麽強求也沒用，覺得不開心，離他遠點就好了，世界上又不只有他一個合你胃口的人。”

“可是……”這才是讓闕聞竹沮喪的點啊，明知對方對他沒有意思，他卻根本不想離開：“可是我不想走，哥哥，我是不是……很沒用？”

闕聞竹沒有戀愛經驗，但看別人的戀愛故事，好像誰主動，就将自己的命脈交出去。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罷，在一個不喜歡自己，多次拒絕自己的人面前，主動多了，好像很跌價。

他當然知道身邊的人都很愛他，如果知道他上趕着去對一個人好，肯定會覺得他很不争氣，可他就是……

闕聽楓在電話這邊酸得五官都變形了，又忍不住想嘆氣，孩子果然長大了，居然會煩惱感情問題了。但他也不希望闕聞竹被外部因素幹擾，變成一個想愛又不敢愛的人。

他略一沉思，低聲道：“喜歡一個人，是一件很勇敢的事。小竹，你要知道，世間大部分人都是不敢主動的。”

“可是……”闕聞竹不太懂，又不知道怎麽反駁。

闕聽楓道：“人心不是死物，哪怕你付出了，也不一定能得到回報。能主動表達好感，并且接近對方，是需要很大勇氣的，所以我不覺得你沒用，相反，我覺得你很勇敢。”

闕聞竹掐着耳機線：“可是……他拒絕我多次，我還貼上去，不顯得我……很跌價嗎？

“那你害怕付出之後得不到回報嗎？”闕聽楓又問道。

闕聞竹撓了撓頭：“哥哥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人心又不是物品，沒有誰一定要回應我的感情……”

從他看到禹都的那一天開始，便知道他們之間可能不會有故事發生。傅文扉告訴他，禹都是個不會動真心的人，當時他怎麽想的來着？禹都長得帥身材好，就算随便玩玩也是他賺了。

只是這種想法，在兩人逐漸接觸中，不知不覺就變了。

是自己變得貪心了嗎？

“你走在大街上，看到商場正在舉辦大胃王比賽，獎品是你很喜歡的一樣東西，你就去參賽了，可惜實力不佳，沒能贏得比賽冠軍，這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很沒用，很跌價嗎？”

“當然不會。”闕聞竹很快回答道：“我為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努力嘗試，這有什麽跌價的？”

“是啊。”闕聽楓的聲音裏帶了點笑意：“為了東西，你不覺得跌價，為了人就不可以了嗎？”

闕聞竹一下愣住了，半晌沒想到如何應對。這……人跟物品能一樣嗎？

闕聽楓道：“只是，如果不是大胃王比賽，而是你看上一件售價很高的東西，傾你一生努力，也很難賺到足夠的錢，這時候你若要傾家蕩産去買它，那就不值得了。感情也是如此，人雖然不會感情負債，但一生能拿出的感情是有限的，若你在不值得的人身上耗盡自己所有感情，等遇到真的合适的人，想愛卻不能愛，那就得不償失了。”

“你覺得他值得你付出多少感情？又或者說，你能不求回報的在他身邊努力多久？”

“……”這問題太深奧，闕聞竹思考不來。

闕聽楓又道：“敢于付出很勇敢，但如果付出自己不能承擔的代價，那你就得考慮一下了。”

闕聞竹哭笑不得：“哥，我們才認識幾天，到不了透支感情這一步。”

闕聽楓挑眉：“那我怎麽知道。”

闕聽楓也不着急催促闕聞竹下決定，他希望弟弟是勇敢的，是想愛就能去愛的，但也希望他是理智的，不要被這些不美好的感情拖累，讓他變成一個不快樂的人。

嚴肅的話題說完了，闕聽楓話鋒一轉，慢悠悠說：“不着急，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家是你永遠的後盾，不管你想要一份什麽樣的感情，那都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不足以讓你為它反複煩惱。”

“好，我明白了，哥哥。”闕聽楓的話讓闕聞竹內心變得柔軟豐盈，溫暖的感情重新充斥了他，讓他從那種糾結苦惱委屈的情緒中擺脫出來，唇角不自覺勾起，輕聲對闕聽楓說：“哥哥，謝謝你！”

有哥哥真好啊。

闕聽楓也跟着笑了，可他的笑容裏又帶着一絲苦澀，一絲不舍。

小竹是真的長大了，他有了自己的感情生活，将來也會有越來越多東西分走他的注意力。雖然不舍，可雛鳥終将離巢，果實成熟，也一定會離開樹梢落地生根，開出屬于他的花朵。

可惡，想想還是好生氣。

才認識幾個月就被人勾得這樣魂不守舍，那混蛋還想不負責？

他勾起手機，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

-

二樓房間裏，禹都坐在床上，從闕聞竹離開後就沒動彈，也沒開燈。

只有清澈的月光，反射着雪色，從窗外照射進來。

他望着地上的樹影，反複回想着剛才跟闕聞竹說的那些話。

越想越後悔，越想越覺得不妥。

不知過去多久，他終于按耐不住，“騰”的起身，要下樓去找人。

卻在同時，房間門被推開，闕聞竹小跑着從外面進來。

禹都還沒反應過來，手裏就被塞了個東西，暖呼呼的。

闕聞竹道：“快，哥，這是我從梓涵手裏搶來的！”

後頭響起楊妮的聲音：“弟弟！別跑了！奶茶送你了，別摔着了。”

闕聞竹“嘿嘿”笑了兩聲，轉頭打開門，跟外面的楊妮說話。

楊妮很快來到門口，越過門的縫隙，見禹都站在床邊，端着那杯新鮮出爐的奶茶，啧啧道：“哎呀，原來不是給自己搶的呀，行了，你們慢慢喝吧，我們回去了。”

說完朝闕聞竹擺手，跟祝梓涵一起進了對面房間。

闕聞竹這才把門關上。

回身，看到禹都愣愣站在床邊，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道：“路過廚房的時候看到楊姐和梓涵在煮奶茶，就搶了一杯。”

禹都：“……”

他有千言萬語，都被闕聞竹的笑堵在心裏，別提什麽滋味了。張了張嘴，說出來的卻是：“那你的呢？”

闕聞竹笑了：“給你呀，我不愛喝這個。”

禹都起身開了燈，把盛滿奶茶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又下樓去廚房拿了一個新的杯子，将奶茶分出一半來。

用茶葉煮出來的奶茶，茶多酚含量沒那麽高，也不怕失眠。他将那半杯遞給闕聞竹，闕聞竹嘴上說着不喜歡，倒是沒有拒絕。

兩人坐在同一張床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奶茶。

過了許久，禹都才猶豫着開口：“小竹，剛才……”

“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闕聞竹卻在這時候說：“我第一次拍攝，很多事情都不懂，你不告訴我，我根本就沒想到這茬，還好沒鬧出什麽亂子，後面我會注意的……不過節目效果嘛，我們也要顧忌，不然導演該哭了，所以後面可能要麻煩哥啦。”

他說着仰頭露出一個笑，俨然一副“我知道你又拒絕我了，但沒關系，我還會繼續留在你身邊”的模樣。

若禹都對他毫無感覺，頂多算個渣男開會，笑笑就過去了。可闕聞竹這一笑，又有幾個人能抵抗？而且，在圈子裏混的時間越長，便越清楚一顆真心有多難得。

這一笑燙得他心裏起了一個大水泡，挑破不是，不挑也不是。

這輩子就沒這麽難受過，窩心得都替闕聞竹委屈起來。

我也太不是個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