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幾天後,闕聞竹接到王庭的通知,說《行走的故事》需要他們配合宣傳,杜知行選中了一檔綜藝,讓他們去當飛行嘉賓。

但祝梓涵和焦玉明沒空,嚴濤出國了,這重任就落在闕聞竹和楊妮身上。

王庭的原話是:“不用都去,但得去兩三個吧,人家都不缺這機會,但你缺,最近沒什麽事兒,還是去一趟吧。”

闕聞竹自然不抵觸工作,但杜知行說的是兩三個……他和楊妮,也才兩個。

電話裏,闕聞竹小心問道:“兩個夠嗎?還有其他人嗎?”

禹都……去不去啊?

最近兩人偶爾聊天,闕聞竹知道,禹都最近沒事。

結果王庭說:“人家去不去跟你有什麽關系,管好你自己吧。”

闕聞竹委屈地砸吧砸吧嘴,沒說話了。

模樣精致的少年原本捧着手機,躺在床上跟經紀人聊天,看到這句後,頓時沒了回複的欲望。把手機扔在一旁,開始望着天花板發呆。

雨後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襯得房間像是一幅畫。

最近他多了不少工作,存款也有了盈餘,房間裏置辦了不少新東西,看着沒有以前空曠了。

闕聞竹在床上癱了一會兒,決定不想了,去給自己做飯。

-

拍綜藝拍了幾個月,終于還是到了海城的雨季。

Advertisement

在下雨,在下雨,每天都在下雨。

出發這天也不例外,外頭漂泊大雨。

王庭難得有空,親自來接他,路上坐在車後排,一直都在打量闕聞竹。

“沒想到你這小子運氣還不錯,自己沒什麽本事,人氣居然在穩步攀升。”他拿着公司新出的計劃,道:“讓你去演戲不去,讓你去當愛豆你也不去……光靠着拍綜藝,能掙幾個錢?”

“能吃飽飯就行。”闕聞竹在這方面,本來就沒有過多要求。

而且……

“拍綜藝怎麽了?綜藝又不低人一等。”他靠着窗外的雨,笑容格外清透:“我只拍綜藝,不行嗎?”

王庭:“……”

娛樂圈哪有只拍綜藝的,他擡手想給闕聞竹腦門來一下,到底還是沒下去手。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王庭忽然道:“到了。”

車開進地下停車場,三人直接從電梯抵達拍攝地點。

楊妮已經到了,正在化妝鏡前化妝,聽到闕聞竹的動靜,也不能轉頭,僵硬地對着化妝鏡跟闕聞竹打招呼:“小竹弟弟!”

“楊姐,早上好。”闕聞竹朝她笑笑。

楊妮道:“你可算來了,我還以為就只有我一個人呢。”

這是一期訪談類脫口秀節目,主持人經常問一些會讓藝人下不了臺的問題,楊妮剛和嚴濤經歷了意圖分手又複合的過程,主持人肯定不會放過這點。

她心想,要是自己一個人,肯定抵抗不住主持人的問題,有闕聞竹在就好多了。

闕聞竹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他老老實實坐在楊妮身邊,等着化妝。

過了一會兒,門外忽然傳來些許喧嘩聲,闕聞竹被摁在化妝椅上不能動彈,只能好奇地盯着鏡子的反射,想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麽。

只聽到有人喊:“怎麽會淋成這樣……衣服,快去拿衣服!”

楊妮已經化完了,就站在他身旁,聽到動靜,索性走出去看看。

五六分鐘後,她回來了,跟闕聞竹說:“禹都來了,他的車好像壞了,淋着雨過來的,渾身上下衣服都濕透了。”

闕聞竹下意識一抖:“怎麽會……”

旁邊的化妝師道:“別動。”

眼線筆差點戳進他眼睛裏。

闕聞竹頓時不感動了,老老實實定住,跟楊妮聊天:“車上沒帶傘嗎?”

“大概是沒帶吧。”楊妮一聳肩,道:“覺得距離電視臺不遠,就想走過來,結果路上雨忽然變大了,就一兩分鐘的功夫,把人給濕透了。”

她又走到門口往外看了一眼,道:“去換衣服了。”

電視臺後臺還是有不少能穿的衣服的。

闕聞竹眼神一個勁兒往鏡子邊緣瞄,想看到外面的情況,但門簾遮得太死了,什麽也看不見。

外頭安靜了一會兒,禹都自己進來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閑裝,風格是跟平時不太一樣,不過也挺好看的。

闕聞竹跟他打招呼:“禹哥,你來了。”

禹都朝他笑笑,沒來得及說話,他的助理就跑進來了,跟禹都說:“禹哥,這裏沒有能換……要不,我出去買吧。”

禹都皺了一下眉:“這附近有便利店或者商場嗎?”

助理搖了搖頭:“來回估計要二十幾分鐘。”

禹都道:“就這樣吧,一會兒拍攝開始了,也沒時間換了。”

聽他們說話,闕聞竹便多問了一句:“怎麽了?”

禹都一頓,語氣有些微妙:“沒什麽,化妝吧。”

“啊……”闕聞竹一愣,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話。

兩人都化完妝後,一起往拍攝棚走去。

快到門口時,禹都忽然拽了闕聞竹一把,小聲說:“電視臺只有外面的衣服換。”

“什麽?”闕聞竹一時沒反應過來。

但很快回過味兒來,電視臺有可以更換的衣服,但只有外面的幾件,裏面的貼身衣物,當然沒有……禹都從裏到外都濕透了,裏面的沒換……

禹都的表情很平靜,耳根處卻微微泛紅,低聲跟闕聞竹說:“剛才在化妝室,人太多了。”

當時那麽多人的面兒說自己裏面是濕的,太奇怪了。

所以他沒馬上回答闕聞竹的問題。

闕聞竹這才徹底反應過來,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也不知道是禹都跟他說裏面的衣物沒有更換更讓人羞澀,還是自己剛才在那麽多人面前,提了一個讓禹都尴尬的問題更讓人羞澀。

他連忙擺手:“那……那沒關系嗎?”

他在說什麽啊!

這件事不宜再提!

可闕聞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臉上發熱,心裏想的,一股腦就禿嚕出來了:“不換的話,黏在身上,會很難受吧?”

黏在身上,黏在什麽位置?

闕聞竹稍微一腦補,臉更紅了。

禹都也沉默了,盯着闕聞竹看了一會兒,忽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然後自己先走進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闕聞竹呆滞地站了片刻,也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摸到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從那天之後,禹都好像沒有再回避兩人的關系。

他們之間變得自然,也更加親近。

錄制很快開始了,中間有幾個幹冰環節。

拍攝棚內的溫度本來就不算高,放了幹冰以後,更是冷得讓人打寒顫。

攝像頭拍不到的角落,闕聞竹抱緊了自己,他忍不住去看在攝像頭中心位置的禹都。

禹都坦然地站在那裏,正在跟主持人說話,臉上的笑容得體從容,絲毫看不出……裏面是濕的。

天吶,他都在想些什麽?

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

可禹都穿着濕的衣服,這裏又這麽冷,真的沒問題嗎?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想法,拍攝的後半段,禹都忽然開始打起噴嚏。

旁邊導演暫停拍攝,問他有沒有事。

禹都擺手,說沒問題,可以繼續拍攝。

這檔節目的嘉賓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人,大家空出檔期湊在一起不容易,一定要在今天拍完。

就算禹都真的有什麽問題,恐怕也只能堅持一下了。

導演自然明白這個道理,短暫暫停後,又重新開始拍攝。

只是中途出了點意外,原本四個小時的拍攝時長,硬是拖延到了六個小時。

拍完都該吃晚飯了。

節目組發了盒飯,禹都卻無心留下吃飯,他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趕緊回去,趕緊換衣服。

穿了一天的濕衣服已經發酵出一種異常難受的感覺。

被噴了幹冰的地方也如墜冰窟,這麽長時間,沒有恢複過來。

頭腦昏沉。

禹都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在別人分盒飯的時候,闕聞竹很敏銳的察覺到禹都不見了。

他找了一圈,終于在一樓的大廳門口,找到了正在打電話的禹都。

“排不出車就想辦法。”

“一個小時以後……你們……”

闕聞竹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大概聽明白了,禹都想走,但是他的車壞了,工作室暫時過不來。

等禹都打完電話,闕聞竹上前,低聲道:“禹哥,我送你回去吧。”

禹都轉頭,頗為驚訝。

闕聞竹顯得不太好意思:“我也打算走了。”

“哦,好……”禹都放下手機,想了想,還是給工作室發了信息,讓他們不要折騰了。

然後跟闕聞竹往裏走,去找節目組告別。

一路上,闕聞竹都感覺禹都在看着他。

他很在意,又不好意思直接開口問。

只能身體僵硬的,假裝沒察覺到。

這種僵硬在跟楊妮告別時,達到了頂峰。

聽闕聞竹說他打算提前離開,送禹都回去,楊妮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她點點頭,沒說什麽,只是看着闕聞竹。

闕聞竹卻有種不打自招的感覺,他連忙轉頭,匆匆離開了。

要去送禹都,車裏就坐不開王庭了,正好王庭找電視臺臺長有些事兒,就把自己的位置讓出,讓他們先回去。

上車時,闕聞竹讓明辰去坐了前排,自己在後面陪着禹都。

禹都神情恹恹,上車後就沒怎麽說話。

外面的雨真的很大,坐在車裏,都能聽到雨嘩啦嘩啦的聲音。

開了一段,車停在一個紅綠燈路口,堵車了。

車廂裏沒人說話,安靜得過頭了,大概是忍不住了,司機忽然說:“今天的雨好大啊。”

明辰是個歡脫性子,沒意識到車廂氣氛有什麽不對勁。

他原本在看手機刷微博,聽到司機這話,就随口應了一句:“是啊,好大。”

說完,擡頭看了一眼,被外頭的雨幕吓到了:“我的天,怎麽這麽大了。”

他上車時,還是正常的大雨,這會兒已經下得連前路都看不清楚了。

司機搖搖頭,有些為難:“估計要出洪澇了,我們得快走,萬一堵在半路,被水沖走就不好了。”

海城是個海濱城市,排水系統卻做的一般,每逢暴雨或者臺風,城市總有內澇的風險。

大家不是第一次經歷,自然也清楚司機不是在開玩笑。

好在沒堵多久,車又開了。

很快,便到了禹都居住的公寓小區門口,車上有傘,禹都拿了傘,跟闕聞竹道謝:“多謝你送我回來,趕緊回去吧,估計後面幾天,都出不了門了。”

闕聞竹仰頭看着他,覺得他臉頰透着不正常的紅。

“禹哥……”闕聞竹猶豫了一下,忽然咬唇,飛快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恩?”禹都很意外:“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

闕聞竹卻搶在他前面下了車,沒辦法,為了不讓他被淋到,禹都也只能趕緊下車,去給他打傘。

闕聞竹站在外面,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把明辰送回去,等雨停了以後,我再打電話,讓你過來接我。”

司機是公司的,目前主要負責闕聞竹,沒事的時候在家待命。

他點點頭:“好。”

明辰卻隔着窗戶,道:“要不我也……”

闕聞竹知道禹都不喜歡別人進他家,便道:“不用,你回去就行了。”

明辰只好停下動作,眼巴巴地看着闕聞竹。

闕聞竹扶住禹都拿傘的手,不是他的錯覺,禹都的力氣都小了許多,風一吹過來,傘東搖西晃的。

他握緊傘柄,也不敢擡頭看禹都,不知道禹都對自己這自作主張的行為有什麽評價,只低聲道:“我們上去吧。”

禹都沉默了許久沒有動靜,末了,才輕笑一聲,聲音低得像是在呢喃:“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