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去往學齋的路上,子成還試圖想要掙紮,雨凝知道,早些年因為子成的師傅執着于要游學,看在那個老頭确實是學識淵博的份上,雨凝只得帶着子成陪着老頭游歷天下,因此子成從未受過正式的學院教育。

子成一直比較頑皮,師徒間經常雞飛狗跳,加上初次相識老頭與雨凝也結下了一些怨氣,雨凝又不願意慣着那個倔強的老頭,結果就更雞飛狗跳。因此,對于規矩子成自然也接受的少,這也是回京後,像個小土匪一樣,弄得府學的先生都無法管教他,對于進入規矩森嚴的書院,他應該是從心底不願意接受的。

看看渾身都是抵觸氣息的子成,雨凝順手将手放在子成肩上,攬着往前走,春風拂面,山間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小子,你放棄掙紮吧,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合格呀,這輩子別想下山了。”

“哼。”

“可惜呀,書院裏沒有女娃娃?”

“您要幹什麽?”

“不要緊張嘛,你看你都九歲了,京城公子小姐不都是訂婚早嘛,再不留意,你到時搶不到媳婦咋辦。”

“您不是不讓我接近小姑娘嘛!現在着急了。”

“那怨我嗎?你要不是當時調皮把人家小姑娘吓的大哭不止,弄的我無計可施,都去求神拜佛了,差點兒把符水給人家喝了,後來低聲下氣賠禮道歉半個月,最後還是絕交了,我能限制你嗎?”

“哼。”子成瞪了雨凝一眼甩開姐姐的手自己往前走了。周旭擡眼一臉好奇的看着雨凝。

“阿旭,我告訴你。那時候你成弟應該是不到三歲,特別喜歡鄰居的一個小姑娘,那小丫頭一歲多,長的粉團一樣的玉雪可愛,也不知道男人是不是從小到老都是這種德行,反正越喜歡誰越欺負誰,那麽小他就知道捉弄人家。有一天,子成用從集市上買回來的鬼面具去吓小丫頭,結果不得了了,小姑娘被吓的一直哭,求醫問藥都沒有用,人家就說是被吓破魂了什麽的,得叫魂,我當時也六神無主了呀,我就又去求神又去拜佛,還從一個跳大神的巫婆那裏搞到了一些符水,差點兒就給那個丫頭喝了。好在後來小丫頭慢慢止住了哭,恢複正常了。接下來半個月我是低聲下氣給人家父母陪笑臉,臉都快笑僵了,但最後人家父母還是不讓他們一起玩兒了,連鄰居情分都沒了。哎,我這輩子可都沒那麽狼狽過,我所有的狼狽都給這小子了。”

“是符水讓小姑娘好了嗎?”周旭乖寶寶問。

“當然不是,那玩意要能救人,還要什麽醫術。”頓了頓,雨凝繼續說,“所以後來我就給你成弟揍了一頓,結果矯枉過正了,之後他都不怎麽和小姑娘說話了。”

“阿成,你不會有什麽心理陰影,不喜歡女娃喜歡男娃了吧。那我就罪過大了。”子成回頭瞪一眼自家不靠譜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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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要是有女娃就好了,給你培養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時學業有成,正好成家呀。要不後面真娶不到媳婦。”

“不許給我招蜂引蝶,您先想着怎麽把自己嫁出去吧。”子成又回頭瞪了姐姐一眼。

“我着什麽急,好女不愁嫁,好漢嘛,就未必不愁妻了,問題是這京中貴女快被搶完了。”

“天天嘴這麽碎、這麽毒,為啥每次進宮還被欺負。”

“宮中那些嬌花照水、弱柳扶風,我要真還嘴了,不說氣死就氣暈一兩個我就出名了。”

往前下了一段山又上了一點兒,轉過彎兒就看到了兩排似乎是學舍,子成在前面看到名字說到了。

“背山臨水,鳥鳴花香,如此美景如此地,太适合談情說愛了。”

“姐,您再胡說八道,我估計不用我違反學院規定,我就會被您連累的逐出書院。”雨凝想了想不說話了。

三個人進到房間,房間布置特別素雅簡單,基本的東西都是準備好了的,不允許學生從自己家中帶,大概也是為了杜絕學生間的攀比、培養學生的自理能力。

“環境是不是太清幽了一些,久住有些寒涼。”

“姐,您能不能幫我們收拾一下。”

“不能,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反正你後面也沒有小厮了,自己提前适應,你看阿旭都在自己整理。”一邊說一邊把房間前後的環境都看了看。

子成站那裏瞪自己的姐姐。雨凝不理會自家弟弟的無效瞪視,從衣袖裏面掏出幾個顏色各異的球放在房間四角的架子上。

“凝姐姐,您放的是什麽呀?”周旭見狀問道。

“有幹燥的、有驅蚊蟲的。山間有些陰涼時間長了總是不好,馬上夏季了恐怕蚊蟲會多。”

阿旭好奇的跑過來拿起看了看,聞了聞,“松木香味。”

“對,你們又不是女孩子,我要弄成茉莉香,那小子估計得給我扔了。”

“這個真的管用嗎”阿旭半信半疑。

“阿旭哥哥,這個你放心,雖然我姐人不靠譜,但是她弄出來的東西還都挺靠譜的。”

看子成鋪的差不多了,放被褥的箱子都空了,雨凝過去開始從衣袖和懷裏掏東西,成包的花茶、各種幹果肉幹、各種堅果、各種不同名目的藥物、最後還有一封散碎的銀子。

子成無語的瞅着他姐,怪不得今日他姐死活要穿寬袖厚重的衣服,身上這麽些東西也沒讓人看出來。

“這些夠你和阿旭吃個五六天了,後面我再讓人送些來。這些藥都是配好的常見藥,上面有藥性說明,到時難免會有個風寒溽熱的,直接按說明服用即可。山間可能還有些毒蛇毒蟲啥的,萬一被咬了,裏面有解各種毒的藥,直接用即可,用錯也沒有關系,送信到府上,不超過兩天都死不了。散碎銀子一般也用不着,但保不齊會有用着的地方。”

“好了,好了,婆婆媽媽的。”子成別過了頭,畢竟是個小孩子,以前還沒有自己一個人過呢。雨凝猜他眼圈紅了,雨凝也挺不舍得的,長這麽大是這小子第一次可能要離開特別長時間。

“好了,好了,你也是小男子漢。”雨凝敲敲子成的頭。

“成弟,以後阿旭哥哥會照顧你的,而且我們一個月還可以回去一次呢,你不要難過,你看我都不難過。”阿旭過來安慰子成。

“我才不難過呢。”

這個時候雨凝突然咳嗽了兩下,子成擡頭一臉關切的說,“我們出去吧,屋裏太陰涼了,不是說收拾好了去思源湖那邊認識新朋友嗎?走吧。”

子成拉着自己姐姐的手出去了。雨凝想,屋裏确實寒涼了一些,嗓子有點兒不舒服。

思源湖是山間一處澗水長期彙流而成,水流潺潺、碧波微漾,今日又是天和日麗,風聲水聲、鳥鳴花香,端的是人間清幽地。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裏了,多是年輕的姑娘小子,應該都是送自家兄弟到書院的,東山書院不招女生,一年也就這幾天不限制姑娘到書院裏來。

長寧郡主舅舅家的表弟舒宇,是上一屆的學生,今日和自己的一些同門師兄弟在協助考核招生工作,這會兒也是在負責招呼,甫一看到子成姐弟,連忙過來見禮,一邊說着今日忙碌無暇接待,一邊抱怨子成咋才過來。請示過雨凝後帶着子成、周旭,還有急吼吼過來的思遠、明文去認識新同窗了。

雨凝随他們自己說話去,百無聊賴地順勢坐在了湖邊的亭子上,拽了一把狗尾巴草編了幾個小兔子,編了一會兒,看看遠處玩耍的一群小女孩,計上心來,起身就走了過去。出去的太快,讓時刻盯着他的子成想拉卻沒拉着,只能恨恨的用眼神威脅她姐“你不要給我招蜂引蝶”,雨凝則頭也沒回的揮了揮手。

子成就看他姐路上又拽了幾把狗尾巴草,編着小動物,走到小女孩中間立馬就引起了大家的興趣,小姑娘們都圍了過去。她姐是逗逗這個,逗逗那個。編完了狗尾巴草編花環,編完了花環就用柳枝來做口哨,她姐還用柳哨吹了不知名的小調,還挺好聽,當然周圍太嘈雜,注意的人倒也是不多。但時刻關注自家姐姐的子成是聽到了的,他家姐姐哨聲停了,就遠近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叫凝姐姐的聲音。子成望着他姐就開始頭疼。

突然太陽藏了起來,擡頭看了看天空,遠處似乎飄來了幾朵雲,雨凝想可能是要下雨了,山間又清涼,膝蓋又開始不舒服了。

雨凝臉上的笑容未變,但子成看出來他姐的臉色一下子有些蒼白了。子成拿起剛才他姐留在亭子裏的狗尾巴兔子走了過去。

到他姐面前,把編好的兔子遞給自家姐姐懷裏的小姑娘。

“來,這個給你,我姐姐該回家了。”順勢将小姑娘拽了出來,轉頭又關心又無奈的瞪了自家姐姐一眼。

“你不要那麽粗暴的對人家小妹妹,”沒等雨凝說完,就被子成不由分說的拉着手往亭子走去。

乍起來,雨凝一下子沒站穩,膝蓋又疼了一下,子成用肩旁撐着他姐才站好,一臉關心。

“沒事,這老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雨凝穩住站好,将大部分重力撐在子成的肩膀上,和子成向着亭子走,。

在亭子向陽的地方,子成将他姐安頓好,脫了自己的外套給姐姐蓋到膝蓋上。

“好啦,我們家子成最乖了。”

“要是知道山間這麽涼,我就不叫您來送我了。”

“凝姐姐怎麽了?”舒宇、阿旭、思遠和明文都過來問,舒宇趕緊端上熱茶水。

“陳年舊疾了,天要下雨膝蓋有些疼。”

“曬一會兒太陽,暖和一下,就趕緊回家。”子成在旁邊接口道。

“好啦,操心多了就是小老頭,我給你說哈,你看那幾個小姑娘,我給他們都介紹你了,有空多聯絡聯絡感情哦。”

“您擔心您自己吧,一會兒再更疼了。”掙脫他姐的手向亭子外走去。

看子成向着幾個大姐姐走去,思遠和明文不知所以的也跟了過去,雨凝嘀咕了一句,“難不成不喜歡小蘿莉,喜歡大姐姐。”阿旭卻挺擔心的陪着雨凝,雨凝突然想到周尋,這倆兄弟真是不一樣,一個纨绔的可以、一個卻乖巧的可以。

一會兒子成回來了,帶着一個挺英氣的姑娘。雨凝看着她的面容一怔,站起來要行禮。

“您就坐下吧。”子成把姐姐摁坐下,“英姐姐,這是我家阿姐,叫雨凝,一會兒下山要麻煩姐姐了。”

雨凝瞅了一眼子成,意思是請解釋。

“凝妹妹,你家弟弟可真好,不像我家那個,諾,在那邊瘋着呢,可沒關心過我這個姐姐。阿成說你膝蓋有點兒疼,怕下山無人照料,這會兒也差不多了,也都安頓好了,咱們別管他們臭小子了,我們下山吧。”

“子成就是緊張過頭了,沒啥事兒,既然姐姐說走,那我們就走吧。”雨凝扶了下子成站了起來。

“那就勞煩英姐姐了。”子成施禮道。

雨凝笑了笑,這小子只要想,慣會八面玲珑。

舒宇、阿旭、子成、思遠、明文還有英姐姐嘴裏那個瘋着的弟弟,将雨凝他們送到學院門口,大家就告別了。

“行了,小子,你姐姐好好的呢,回去吧,好好學習。”雨凝拍了拍一臉擔憂的子成和乖乖的阿旭、調皮的思遠和明文,囑咐舒宇多照顧四個孩子就轉頭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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