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心神又被王羽攪得泛起了漣漪,沈煦必須得承認在碰上童逸後那種談戀愛的沖動異常強烈,她拘泥于過去,沒辦法放過自己。
如果童逸真的是?那她是不是可以真的放下過去重新開始呢?
她又做了一個假設,童逸要是真是彎的,為什麽不來試探她?要麽就是對她沒感覺,要麽就是彎而不自知。
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童逸是一個直女的概率大,畢竟情人節也收到了別人送的花還帶回家了,對別人沒好感的話幹嘛收別人花。
王羽還拍着胸脯向她保證要試探出什麽,她勸她還是別白費功夫了,是直的白搭——沒結果,是彎的也是白搭——都一起住那麽久了還沒點什麽,那就是不喜歡她。
一番沒有結果的思想鬥争結束後沈煦回了家,童逸已經下班回家了。
“今天這麽早回來?”童逸迎了上來,但是情緒不高。
“去王羽那邊吃了飯就回來了。”沈煦把自己的包挂好,穿了拖鞋走進去。
童逸應該是吃了外賣,門口放着她收拾好的垃圾,“今天下班這麽早?”
“今天的工作處理完發現還不算晚就回來吃了。”童逸的語氣又輕快起來。
童逸應該是在家畫稿子,陽臺的小桌上還攤放着稿紙。
沈煦定睛一看,竟然是畫的車內部的結構圖。
“你轉行了?”
“剛才想構思下新産品的概念圖,但是腦子裏都是教練說的剎車、離合器、油門……”
沈煦憋着笑說道,“是不是很難?”
“其他的倒還好,就是我有點分不清左右……”童逸苦惱着,她每次都要想一下吃飯的手是右手,那邊是右邊。
她自己練習的時候全憑借自己的感覺走,她知道方向盤怎麽打車會怎麽走,只要教練一說“你往右打半圈,往左打半圈”她總是遲愣一秒手忙腳亂地服從指令,她甚至覺得教練就是影響她發揮的罪魁禍首。
“你和我一樣啊,我也分不清左右。”沈煦這是找到知音了,以前給王羽指路說錯過好幾次左右差點被王羽趕下車,王羽在她耳邊咆哮“這個世界上怎麽還有左右不分的人!”
“那你怎麽克服的?”童逸的耳朵豎了起來。
“沒克服啊,知道自己想往哪邊就拐去哪邊就行了,別聽教練的,你別的方面有困難麽?”
童逸搖搖頭,“其他的都很簡單。”
“……”果然是理工女,沈煦羨慕,她是手腳配合困難,所以才轉了自動擋。
童逸學車特別順利,科目二科目三科目四都是一次過,學滿課時就去考試,教練都被她的學習積極性感動了。
沈煦和王羽專門搞了一個慶功宴,雖說是帶着童逸這個乖小孩去了酒吧,這也是王羽特別選過的,主要是看中了他們家的燒烤小吃,酒品是啤酒果酒為主,特別适合朋友們聚餐,雖然童逸不能喝酒,這兒的果汁飲品也是不錯的。
童逸怕生她們也只多叫了一個孫灏然過來。
果酒都是由一些精巧可愛的小酒盞裝着,對比起一桶一桶上的啤酒,果酒的裝盤樣子可愛許多,童逸見了也忍不住想喝一口。
童逸看着酒盞咽了咽口水。
“可以喝麽?”沈煦問她。
“我喝果汁就行了。”童逸忍着想喝的欲望,點了一杯特色果汁。
“這家的燒烤很好吃。”王羽把烤蝦放在童逸手邊,“這個烤蝦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大學同學聚餐也經常來這裏,她們兩個已經是這兒的老顧客了。
酒吧的老板是個騷裏騷氣的男人,他端了三杯特調雞尾酒掐着嗓子,“送給三位美女的。”
孫灏然不開心了,“老板,我沒有的麽?”
“帥哥可以去一趟泰國再回來享受特權。”老板還不忘從孫灏然身上揩油,摸了一下他的臉,說道:“一定會很漂亮。”
孫灏然嫌棄地剝開他的手,“我自己買!”
童逸沒見過什麽世面,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但是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把自己那杯推給了孫灏然,“我不喝酒的,你喝。”
“我才不喝他送的呢。”孫灏然擦着臉。
“那我喝。”沈煦的聲音聽不出感情,拿走了童逸的那杯一口悶了。
王羽本來還想通過這個試探童逸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但是看孫灏然那副樣子肯定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的,到時候啥也沒有問到傷了沈煦那是得不償失,早知道不叫他了。
王羽捏了一下孫灏然,低聲提醒他,“你注意一些。”
孫灏然以為是自己拒絕童逸的好意才被王羽提醒,他讪讪地說,“童童,我不是對你有意見啊,我就是不喜歡那個老……啊!你捏我幹什麽?”
孫灏然豎起眉頭控訴王羽。
“為什麽?”童逸還好奇地問過來。
王羽好絕望,事情往控制不住的方向發展了。
孫灏然越說越起勁,“因為他不像個男……啊你幹嘛還捏我!”
“你別說話了,趕快吃。”王羽往他嘴角拼命塞東西,視線又掃到沉默喝酒的沈煦,心涼了一截,好好的慶功宴怎麽搞成這樣?
童逸倒是沒什麽,沈煦一看就是被孫灏然無語到了。
沈煦酒勁上來,雙眼蒙起了酒汽,單手撐着腦袋看着身邊抿着果汁的痛童逸,眼波流轉,手一擡把童逸耳邊散落的頭發別到了耳朵後面。
王羽看得心驚肉跳的,剛才沈煦就悶頭喝了,燒烤都沒吃幾口,酒意一上來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了。
王羽心裏咆哮着:還說不想談戀愛,我看你是想瘋了。
童逸并沒有害羞地躲閃,雙眸迎上了她的,擔憂地問她,“有沒有難受啊?”
“沒。”沈煦失落地回過頭,又喝了幾口,注意力不再落在童逸身上,她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童逸捏着手心,忍着想摸耳垂的沖動,繼續和王羽搭着話。
剛才,沈煦摸她的耳垂了,為什麽?
一個慶功宴,大家都各懷着心思,童逸膽大心細,主動當起了司機。
速度雖然慢,總是安安全全送了大家回家。
最後的那段兩人時光,沈煦一直靠在位置上望着窗外出神。
王羽和她說沈煦喝了酒以後或多或少都會消沉一會兒,不用理她。
等回了家,沈煦恢複了原來的樣子,“恭喜你。”
“謝謝。”
……
睡前王羽打了電話給沈煦,說是下次不會帶孫灏然那個攪屎棍去,掃了大家的興。
“王羽,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樣能夠接受我的。”今天的孫灏然就很明顯,要不是王羽攔着他說不定還會說出什麽傷人心的話。
沈煦不是沒有聽過,盡管說的不是她,卻也足夠傷人。
那是高二的那年,學校組織社會實踐,去一個農業園基地,老師并沒有管理得很嚴格,同學們只要準時到指定的地方現場觀看農作物的耕種或者農産品的加工就行。
晚上的宿舍安排是根據學校的安排來的,她和代沅是沒有住校的,所以被安排在了一起。
代沅自然是和她擠在一個被窩,她們已經有過親密的關系,這麽睡在一起難免發生一些什麽。
宿舍還有其他同學,沈煦紅着臉制止了在身上作亂的手。
“你得賠我。”代沅貼着她的耳朵,溫熱的氣息不斷地撩撥着沈煦的神經。
“回…回去再說。”沈煦身子發着熱,把臉埋到代沅的胸口。
“那明天我們先去那裏,再回家?”代沅難掩興奮之情。
“嗯。”
那裏,她們偷嘗禁果的幾個秘密基地,假借逛街的名義流轉在那幾個賓館,把零花錢用在了那處。
與代沅的親密接觸仿佛有瘾,她丢棄了羞恥心在那樣一個火熱的年紀和心愛的人迷失在愛欲的叢林裏。
回去的車上代沅靠着她的肩膀睡着,她隐約聽到了後面的兩個男同學低聲讨論着什麽。
“羅俊和王友川是不是同性戀?”一個同學問另外男生。
“你怎麽知道的?”另外一個男生反問他。
“王友川昨天半夜溜進我們宿舍和羅俊睡在一起,我認床沒睡着。”
“然後呢?”
“我好像聽到他們在接吻,動靜還挺大的。”
“咦~這麽惡心的啊……”
“是啊,好變态……”
惡心……同性戀很惡心麽?那她昨天和代沅也……會不會也被別的同學聽到了,然後在背地裏說她們惡心、變态?
手指絞在了一起,沈煦的背沁出了汗珠,那幾句話像是刀子一樣紮在了她的心口,滋滋地往外冒着血。
代沅恬靜的睡顏近在咫尺,那麽美好的她不能和惡心、變态挂鈎。
她開始變得小心翼翼,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敢和代沅抱抱貼貼。
代沅依着她,盡量找時間和她獨處,到了大學她們才慢慢放開一些,還是互相默認着對誰也不公開她們的關系,女生親近一些也沒人會多想的。
代沅羨慕那些公開的情侶,試着問她要不要向朋友公開,以後可以再考慮向父母出櫃。
她只說考慮考慮來隐藏自己的膽小和懦弱。
直到那個男人把她的代沅搶走了,她才意識到,自己和代沅已經走向了兩條不一樣的路了。
她知道那個男人是她們還沒有徹底分開的時候就插足了她們的關系,她和代沅沒有公開過,他自然卯足力氣追求“單身”的代沅。
她跑去了代沅的學校想着挽留住代沅,她想向朋友公開也好,向父母出櫃也罷她都可以陪着她,只要代沅不要松開她的手。
代沅她受夠了那樣不能在陽光下接受祝福的關系,她選擇牽起了他的手,留下了那些決絕的話,徹徹底底和她分道揚镳。
她沈煦确實給不了代沅想要的家。
分手那天的天氣并不像電視劇演的那樣或是刮風或是下雨,那天明媚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那個陌生的城市因為代沅變得熟悉,又因為代沅變得陌生起來,沈煦發現她還有好多景點沒有逛過,那是原本和代沅約好一起去的。
買了兩張門票,一個人爬到了山頂,靠着欄杆,目之所及是絢麗的晚霞。
下巴處的淚水落入了山風的懷抱,她擦幹淨了臉,獨自回了臨城。
那張還沒能核銷的門票靜靜地躺在了山頂處安放的垃圾桶裏。
是她的膽小和懦弱毀了她們麽?沈煦不這麽想,那只是代沅要和她分開的一個借口罷了,因為代沅要的東西她自始至終都沒辦法給,只因為她是一個女人。
——代沅,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來招惹我的。
沈煦明白,她不可能像代沅一樣轉了性向再去愛男人,她的這輩子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