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奶奶,我回來了!”童逸還沒有到家門口就開始喚着奶奶。
吳友琴早就坐在門口等着了,看到乖孫女的電瓶車進來,急忙給她開大門。
“快快快,進屋。”吳友琴連忙讓童逸進了屋子,“路上冷不冷?”
“不冷。”童逸摘了口罩對吳友琴甜甜一笑,“最近暖和多了。”
“你有叫文文來吃飯麽,奶奶一會兒去買菜。”
“叫了,她起床了就過來。”
“她那個懶蟲,太陽曬屁股了才起。”
陳憶文來的時候總是會帶一些他們網店賣的産品,這回給吳友琴帶了一只電蒸鍋。
“你來就來,又帶東西過來。”吳友琴推拒着。
“我哪能天天蹭吃蹭喝的對吧,奶奶的廚藝比酒店的廚師好,我是賺的。”陳憶文嘴巴甜甜的,吳友琴聽了直開心。
“咦,這款好像是我們的産品。”童逸拆出來就覺得眼熟,當時設計不合理她還提出來了,黃雲山還獎勵了她。
“哇,你設計的麽?”陳憶文一張崇拜臉。
童逸搖搖頭,現在她還沒有獨立去設計一個産品的能力,還需要陳林的指導,“這是我們黃總的侄子負責的一個産品,我跟了後續的樣品開模和測試。”
“你們黃總還有侄子呢,多大了?”
“26了,你可別打他注意啊。”童逸以為陳憶文有想法呢,黃平這人一點也不靠譜的。
“哦?難不成你打他注意?”陳憶文嘿嘿一笑。
吳友琴豎着耳朵在一邊聽。
“沒有,他很煩的。”童逸連忙解釋,她怎麽可能喜歡黃平那樣的人,她只喜歡…喜歡沈煦一個。
童逸想着沈煦,臉上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陳憶文餘光看到要貼上來的吳友琴,換了話題,童逸奶奶要是知道了,肯定舍不得,雖然女孩總是要嫁人的,但是她們祖孫倆這麽多年相依為命的,免不了傷心難過要失落一陣子。
“這個電蒸鍋特別适合奶奶做蒸菜。”
陳憶文和童逸一起把電蒸鍋拿出來裝好,童逸熟悉這款産品,開始向奶奶介紹如何使用。
“奶奶,這個加水線在這裏,不要超過這個。”
“這個按一下打開,選擇模式,再選時間,這樣…這樣。”
“還有預約模式,你這樣點……”
吳友琴一一記下,馬上準備了一道菜開始試用。
吃了午飯,陳憶文躲進童逸房間坐在童逸的床邊和她說悄悄話。
“童童,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陳憶文小小地激動着。
“沒有啊。”陳憶文怎麽突然問這個。
“沒有你剛才癡漢笑什麽?”陳憶文感覺剛才的憂愁都白憂愁了,她誤解了。
“啊?”童逸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有笑。
“……”陳憶文滿頭黑線了,“你是哪裏來的笨蛋麽?”
點了點她的腦門。
“我看你剛才的樣子,以為你有喜歡的人在談戀愛了。”
童逸詫異地摸了摸自己臉,“有那麽明顯麽?”
一下子說漏了嘴。
“啊!你果然有喜歡的人了。”被陳憶文抓住了漏洞。
“……”
陳憶文還想追問什麽,只見童逸的神色變得憂傷,她放棄了追問的念頭,童逸是有喜歡的人了,但是她沒有談戀愛,不論什麽原因,這都是苦澀的。
“她有喜歡的人了。”童逸還是說出心裏的酸澀,“我現在看着她就行了。”
“都是我不好,不應該八卦的。”
“你不八卦,這件事也是客觀存在的。”童逸松了一口氣,傻呵呵一笑,“幸好還有你聽呢。”
“我可以當你的小樹洞,沒關系的。”陳憶文摟着童逸的肩,拍拍胸脯給她保證,“絕對的優質樹洞。”
“謝謝你啊,文文。”
只是有些事,只能說給真樹洞聽。
陳憶文回家後,童逸拿過床頭的皮卡丘緊緊地抱着,悶着臉說,“皮卡丘,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夜裏只有祖孫兩人,吳友琴說起了那邊的事,“下個月圓圓要生了,上次我給你說的紅包我已經包好了。”
吳友琴從包裏拿出兩個紅包,“這個大的呢是我給你姐姐的,這個小的呢就算你給你外甥的。”
“我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怕你下次回來我給忘記了,趁現在記得,先交代好。”
“啊,還有這個。”吳友琴又摸出童逸的銀行卡,“這張卡我不要。”
“奶奶,我的工資卡你保管就好了,我手機銀行也綁定的,随時可以用的。”
童逸把卡塞回吳友琴的手裏,态度堅決,“這樣你也可以用,我也可以用。”
“那我給你保管。”吳友琴收了起來,小心藏好。
“最近和你姐姐多聯系,你姐姐心裏還是念着你的。”
童遠也是吳友琴一手代大血脈相連的親孫女,如今要當媽媽了,做奶奶的心裏肯定是開心的,只是現在身份尴尬去了也沒人歡迎她這個老太婆。
“好。”
……
和姐姐的聯系并不頻繁,姐姐有時候會發她給寶寶做的小衣服。
問她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她說她喜歡女孩。
知道童遠要結婚的時候,她是不解的,姐姐她明明和女生在一起,怎麽會和男人結婚呢?
她不知道個中緣由,只知道那個人和姐姐分開了,本以為不會再見的那個人,竟然也出現在姐姐的婚禮中,她沒有坐在伴娘桌而是坐在了最角落的同學桌裏。
那個人哭得很傷心,喝得很醉,童逸越過人群遠遠地看着她。
那天是姐姐的婚禮,也是她和她距離最近的一次。
許是上天還眷顧着她,讓她和沈煦在另外一個城市相遇重逢。
沈煦不記得她了,那是理所當然的,14歲的那年她散亂着半長的頭發瘦巴巴的活像一只瘦皮猴,在美麗的姐姐面前,誰會願意把目光放在她這樣一個邋遢的女孩身上。20歲的那年,她喝得酩酊大醉,能記得什麽呢?她只是美麗新娘身邊一片不起眼的綠葉而已。
既然重逢了,既然能住在一起,她卻依舊屬于別人。
上天為什麽不能再多眷顧她一點?
……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童逸便載着吳友琴去了墓園。
爺爺和爸爸挨在一起,兩人仔仔細細擦洗了一遍,又灑了一壺酒給底下的父子倆。
吳友琴坐在一邊和丈夫兒子說了一會話,講了童逸身體也好了,工作也不錯,不用他們擔心。
童逸的爺爺在她出生前就離開了奶奶,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坐了牢,出來以後才相處了兩年出了意外,兩年的父女時光是短暫而難忘的。
爸爸和別的同學的爸爸比起來要蒼老許多,年紀不大,頭發早就花白一片。
爸爸要給她梳頭發卻怎麽也梳不好,為了不讓爸爸傷心,她把頭發剪了,說短頭發舒服,這樣爸爸就不用煩惱他不會幫女兒梳頭這回事了。
爸爸說他的人生是最失敗的,活過了不惑之年一事無成。
她也從爸爸的醉話中得知,當初爸爸和媽媽還是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的時候。
媽媽好不容易把姐姐童遠帶到可以由奶奶代管的年紀,媽媽也找到了工作,為這個安穩平順小家減輕了負擔。
正當一切往好方向發展的時候,媽媽的肚子裏有了她。
媽媽不想因為生孩子再一度脫離社會,爸爸舍不得,他梗着脖子說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養活一家子。
父母意見不同,為此吵了又吵,甚至還有流産的征兆。
童逸在想,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活下來的話,爸爸媽媽和姐姐也許還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母性就是那麽奇怪,媽媽在差點失去童逸的時候,選擇留下了她,她把信任交給了爸爸,她相信爸爸能用自己的脊背撐起她們母女的天。
爸爸辭去了原本穩定但是收入不高的工作,和朋友合夥做起了生意。
一開始幾年确實是賺到了錢,盡管童逸的身體不好總是要去醫院,爸爸還能勉力支撐着這個小家。
直至爸爸和他朋友生意的失敗,爸爸再也拿不出家用的那天開始,爸爸媽媽開始無止境地争吵,5歲那年,他們吵得翻起了舊賬,童逸聽到了,媽媽指責爸爸“都說不要二胎不要二胎,你非要!要不是這個二胎我們會這樣麽?”
原來媽媽是這麽不喜歡她麽……
可是自己難受的時候,媽媽會緊張會擔心,那都是假的麽?
姐姐哭着說:“我不要爸爸媽媽分開。”
童逸想哭,但是不知道哭什麽,哭這個即将破碎的家,還是那個被媽媽讨厭的自己。
媽媽問過她,如果爸爸媽媽分開,想跟着誰?
她說她想跟着爸爸,她怕繼續賴着媽媽只會讓媽媽更加厭惡她,媽媽理所當然地帶走了姐姐。
可是這個世界上哪有想離開媽媽孩子呢?
還沒從家庭破碎陰影中走出來的她很快便失去了爸爸,糊塗的爸爸因着失敗的人生喝了酒撞死了人。
那天夜裏警察叔叔來家裏的時候把她和奶奶吓壞了,她們正在照顧醉得糊裏糊塗的爸爸。
“警察叔叔,你們能不能不要抓爸爸?”童逸太小了,她不懂為什麽警察叔叔要來把爸爸抓走,那天她哭得很厲害,犯了病,被警察叔叔送去了醫院。
醫院裏,警察叔叔耐心地給她解釋了爸爸到底犯了什麽錯,可能要等她長大了,才能再見到自由的爸爸。
她和奶奶開始變得一無所有,有的就是還不完的債和那個空蕩蕩的為了爸爸媽媽結婚而蓋的新房子。
奶奶重新去了找了餐館幫廚,她跟着堂兄童進的屁股後面上學。
大伯叮囑過堂兄,上學放學不許貪玩,必須帶着妹妹回家。
“都是因為你,我放學都沒辦法和同學去玩了。”堂兄沒有惡意地抱怨着。
“那…那我可以自己一個人上學放學。”小小的童逸已經被媽媽讨厭了,她不想被更多的人讨厭。
“算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童進撅着嘴,替她提着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