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不日,春祭開始了。

離別宮不遠,朱雀國的祭祀也算不上繁瑣,大都是國師的事。

祭祀之後,就是狩獵的加冕宴。

而今年狩獵提早結束,倒也沒有什麽好嘉獎的。唯一值得一提的也只有衛景珂獵得的那頭巨蛟。

朱雀國向來有個不成文的俗禮,每年皇家祭祀供奉的異獸越多,來年朱雀必定風調雨順,合泰安康。

作為本次狩獵的頭名,衛景珂無疑萬衆矚目。

朝臣們見她也是紛紛道上恭喜。

衛景瑜一口牙咬碎,也拿不出什麽值當的異獸。只能看着衛景珂衆星捧月。

而沈沛的弟弟沈朔,雖然沒當上魁首,收獲卻也不少,自然也受了皇帝的褒獎,賞賜了不少東西,還給了個京城衛衛長的司職。

關于沈沛受傷的消息,皇帝倒是如同和沈沛說好的那樣,給出了一個交代——

“安定王遠定邊疆,是我朱雀的大功臣,其女承其心志,為大皇女殿下擋箭受傷,朕甚是感動。安定王為朱雀出生入死,朕卻沒能保護好他唯一的女兒。郡主受傷,朕十分痛心,更恨這背後謀算之人,将手無縛雞之力的郡主帶來這狩獵之地。”

“沛兒,朕保證,誰都不敢再欺負了你。”皇帝當着衆人的面,慈眉善目地望向沈沛,“朕一定替安定王保護好他的獨女。”

沈沛低頭拜謝:“臣女多謝陛下。”

“請安定郡主接旨。”侍臣當着衆人的面,來到了沈沛面前。

沈沛将要跪下,卻又被扶住,擡眸,是衛景珂。

“郡主還有傷在身,就這麽宣吧。”

侍臣哂笑:“是。”

“奉天承運……”

“郡主沈沛救下大皇女殿下有功,特敕封公主,封號安定!”

沈沛一頓,垂首接過聖旨,“臣女接旨。”

“拜見公主殿下。”

沈沛回頭,朝臣皆是紛紛垂首,恭迎千歲。

沈沛寵辱不驚地退到了衛景珂身旁。

衛景珂卻低聲:“今後可以喚姐姐了。”

沈沛:……

她都懷疑這賜封是不是跟衛景珂有關系了。

不過衛景珂還真沒有在此間摻和什麽。

皇帝把沈沛封成公主,是為了安撫遠在邊疆的安定王和他手中的三十萬大軍。

反正封個公主,也就只是一個名頭,也沒有實權,對于皇帝來說何樂不為。

“朕方才說了,朕更痛恨這次害得安定公主受傷的那背後算計之人。”皇帝一拍座上扶手,惱道:“李相何在?”

朝臣中為首站立的丞相李默身子一顫。

“陛下,臣在……”

“你府中兄弟,你相府二房曾差人去安定王府說親,被拒後又差管家買通安定王府府中侍衛及其安定公主的貼身婢女,游說公主跟随世子沈朔來到這周明山獵場。待到公主進入獵場,卻将公主帶往偏僻之地,朕想問問你府中二房,将公主帶往偏僻之地後,意欲如何?!”皇帝拿過手邊茶盞,直接丢向李默。

李丞相原本就越聽越心驚,那茶盞剛一落地,李默便噗通一聲跪下——

“陛下,臣不知此事啊!”

皇帝大手一揮,“此事朕已查明,無論你知與不知,相府二房朕定要嚴懲!按我朱雀律法,嚴懲不貸!”

李丞相臉色一白。

在場的人都愣了,這怎麽還有丞相府的事?

蓄意謀害郡主是什麽罪名?而且謀害的,還是安定王府的郡主!

這可是殺頭的死罪!

“陛下……老臣……”丞相當即老淚縱橫,“陛下,老臣只有這麽一個侄兒啊。”

相府二房,是他的親弟弟一家。而與安定王府定親不成起了謀害之心的,是他唯一的侄兒。

皇帝冷冷地瞪向他,“安定王也只有這麽一個獨女!朕若是偏袒了你,要如何向安定王交代?”

朝臣議論紛紛。

衛景珂則蹙眉。

丞相是皇帝一派的人,相府二房雖然沒什麽在朝大官,但真要要了二房那邊的腦袋,丞相怕是會心寒。

是以,演了這出苦情戲。

還真是煞費苦心。

衛景珂偏頭一看,小郡主安靜地站在自己身邊,望着這一幕一言不發。

她心裏在想什麽呢?

會想放過二房一家嗎?

“公主殿下,給臣那侄兒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讓人害您啊!”丞相轉頭看向了沈沛,“還有什麽買通侍衛婢女的事,請陛下和公主殿下明察!”

沈沛雙手交握在身前,輕聲道:“兩名侍衛已經交給了大皇女殿下,此事陛下也定會明察,斷不會胡亂冤枉了丞相大人的弟弟。至于大人所言……您只有一個侄兒,朔兒也只有我一個姐姐,我爹亦只有我一個女兒。”

這話間,居然是不肯放過二房的意思了。

“丞相大人有空在此求我姐姐,還不如多抽些空閑管教管教自己的侄子吧!”沈朔也皺着眉,“相府二房派人到安定王府說媒的事可不小,我就不信你丞相大人一點風聲也沒聽到?既然要包庇,還是把戲做全了來吧!”

丞相死死地瞪住沈朔。

沈沛拉過弟弟,向皇帝道:“陛下說了,要給臣女一個交代的。”

皇帝聞言,也愣了愣。

沈沛,竟如此強硬。

但金口玉言,他答應了要給交代,現在反而騎虎難下了。

眼看着朝臣都盯着自己,皇帝也無法。

只得今後再補償丞相吧。

索性眼一閉,揮了揮手道:“就……按朕說的,依法處置相府二房!與此事有關的人,也決不輕饒!”

“謝陛下替臣女做主。”沈沛淡淡道。

丞相臉色更白,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看出來了,皇帝是要拿他相府二房撫慰安定王府。他那侄兒,今次怕是在劫難逃。

“陛下,丞相……丞相大人昏過去了!”

接下來,便又是兵荒馬亂地請太醫。

“你與丞相府有仇?”衛景珂看向她,問。

“殿下在說什麽?”沈沛擡眸,輕笑:“是相府二房想要加害我。”

衛景珂若有所思看着她。

總覺得,這小郡主心中,藏着很多心事。

……

春祭就這樣結束了。

而衆朝臣也到了回朝的時候……

馬兒,馬車,一大行人浩浩蕩蕩往回京的方向走。

朝臣的家眷附近都安排有侍衛,沈沛這裏也不例外。

“陛下給了我京城衛衛長的職位,還賞賜了好多東西。”沈朔騎着馬,慢悠悠地跟在馬車旁邊,同車裏的沈沛樂道,“那些布匹首飾我也用不上,都送給姐。”

沈沛撩着小窗簾,笑說:“怎麽什麽都給我,你留着,你今後是要娶親的。”

沈朔撓了撓頭,“以後還有,現在的都給姐姐。”

周圍的護衛們都不由地感慨一聲,沈家姐弟的确關系很好。

“姐,傷口疼嗎?再堅持半日,咱們就能進京了。等回了府,再讓人給你好好補補。”沈朔笑着說。

“好。”

沈沛放下簾子,輕輕靠倒在椅子上。

此時此刻,皇帝的聖旨應該已經到了京城,刑部應該也會立刻派人捉拿二房嫡子李康安了。

其他人她不管,李康安卻是必須死。

她不會記錯,在弟弟死于戰場的那一次出征,李康安便是二皇子親自請旨賜的監軍。

……

而此時此刻,京城,相府。

一名小厮打扮的人急匆匆地沖進二房的院落。

見此,錦袍青年快步走來,問道:“怎麽樣,那兩人有沒有傳來什麽消息?”

“沒有,少爺,驿館的人說沒收到過那兩人的書信。”小厮面露難色,“少爺,該不會出事了吧?”

聽到這,李康安心裏也浮出一絲不安。

他打點好了一切,就連那兩個侍衛的買命錢都付了。就是為了毀了沈沛的清白,讓她從名滿京城的才女變成人人厭棄的失貞郡主……

李康安眼裏閃過一絲暴戾,他永遠記得沈沛當時對他的不屑一顧。那個眼睛長在天上的賤女人!

但回過神來……

怎麽這麽久了,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

到底事情做得怎麽樣了,成了還是不成?

那兩人,該不會把他給供出來了吧!

“少爺,不好了少爺!有官差闖進門了!”

遠處,下人的喊聲扯回了李康安的思緒。

“什麽官差,敢闖我丞相府的大門!”李康安立刻朝外走去。

丞相父子不在府中,二房就是府裏的天。

下人驚魂未定,“少爺,是刑部的官差!說、說是要捉拿您!”

李康安一愣,“你胡說什麽?”

下人吞吞口水,“刑部的大人說,您企圖謀害公主,要拿您問罪……”

謀害公主是什麽罪,那是要殺頭的啊!

李康安聽着這話只覺匪夷所思,“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我謀害什麽公主?”

“安、安定公主!”

李康安手一抖。

公主不公主的他不知道,安定二字他可太耳熟了。

整個朱雀只有一家配得上‘安定’的封號。

安定王府……沈家。

什麽意思?

那兩名侍衛該不會忘了自己的家人還在他的手裏吧?當真把他供出來了?

“李康安在那,拿下!”正在李康安震驚之餘,官差已經沖進二房院落,帶着兵器朝他沖來。

“你們敢!這是丞相府!”李康安又驚又怒。心裏卻開始怕了,“你們有捉拿令嗎就敢擅闖我丞相府!”

李康安強作鎮定,“知道擅闖丞相府是什麽罪名嗎?”

“少跟他廢話,直接拿下!”

李康安躲閃不及,竟是直接被擒住雙手按倒在地。

“你們瘋了!丞相是我大伯,你們敢這麽對我!”他妄圖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了那桎梏。

官差聞言冷笑,“命都快沒了,還敢狗仗人勢!”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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