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一
番外一
番外一:
我叫謝瑩,C大畢業後我就去了新希望治療機構,一個給父母帶來新希望,給孩子帶來新生的地方,在這裏我照顧的第一個人叫許南,特別溫柔乖巧的人,沉默寡言的他和後來的姐姐很像,那我的他看起來并不大,十六七歲的模樣。
“謝護士,我給你送來一個病人,照顧好他的身體,他的心理狀态也不是特別好,希望你能幫助他。”
我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啊,您是羅醫生,你好,你好,您把人放這就行,我會好好照顧的。”
“辛苦你了。”
說完羅毅微微點了個頭,轉身就離開了,我連忙叫住了他:“他的病歷,在哪拿?”
“病歷在醫生那,不用擔心,你只需要照看好他,對他進行心理溝通治就可以了。”
“這什麽都沒有,我怎麽照顧?。”
“不用擔心,待會會有護士來告訴你應該怎麽做。”
這是我第一次見羅毅,我看過姐姐的日記,日記中他說羅毅他就像一個惡魔,我也聽老師說過羅毅是一個溫柔的人,我無數次想象過他的樣子,卻從來沒有想到,一身白大褂的他儒雅且溫和,舉手投足間逐漸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樣的人為什麽會成為姐姐口中的惡魔,姐姐又是經歷了什麽,才變成了後來的模樣。
羅毅走後,一個少年便被推了進來,少年閉着雙眼,細碎的頭發緊貼着前額,消瘦的臉龐透漏着幾分恐怖,少年微弱的呼吸,給人一種下一刻就會死亡的感覺。
這是我對許南的第一印象,後來許南離開的時候,他說他來時的樣子,跟他離開時的樣子差不多,穿上衣服蓋住一身的傷疤,仿佛跟沒來過一樣。
我照顧了許南半年多,從一開始抗拒我的接近,到最後也會給我笑着說話,忽略他那毫無波瀾的眼睛,他真的是一個很禮貌的人。
許南離開後過了一年,我也被新希望治療機構辭退了,輾轉多次,我來到了一家精神病院,我很慶幸時隔三年,我再一次見到了許南,他沒有像姐姐那樣選擇死亡,可我還是覺得我不應該再這兒見到他,這麽好的人,應該是陽光的前途光明的。
“謝護士,謝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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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呆愣的擡起頭,看着叫我的院長:“不好意思啊,院長,我走神了。”
“小謝呀,許南的離開讓你很難過,我知道,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們醫院沒有調查好,他對花生過敏,你應該調整狀态,咱醫院人手本來就不夠,你要是有點事,我上哪再找人,小謝呀,要不我給你放兩天假,你調整調整。”
院長已年過半百,本來他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是他卻選擇困在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院長,我只是想些難過罷了,您放心,不會影響工作的。”
院長輕聲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保溫杯,臉上挂着和藹的笑,我第一次發現羅毅和真正的醫生的區別,他們的笑是慈愛的:“小謝,你和許南是舊相識,我不知道他曾經歷過什麽,但在這兒的哪一個沒經歷過苦難,有時候死亡對他們來說是種解脫,因為在他們心裏活着比死去更難。”
我清楚,院長是在安慰我,他想讓我趕緊調整好狀态,和精神病人打交道,最怕的就是醫生心鏡出現問題:“你長我知道,可是我就是難受,他本來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 ,他應該是生活在陽光下的……”
“你想說什麽就說,想哭就哭,成天安慰別人發洩出來,自己怎麽就忍着呢。”
“院長,喜歡一個人,真的有錯嗎?”
“喜歡一個人怎麽會有錯呢。”
聽了院長的話,我突然崩潰的大哭起來,喜歡一個人怎麽會有錯呢?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們都說有錯,為什麽好好的把一個人逼上絕境。
他們毀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卻付出那麽一點代價,為什麽這麽不公平。
最後我還是辭了精神病院的工作,2001年,我國法律就同性戀移出了精神疾病,所以同性戀不是病,可是在有些人眼裏,他們依舊是變态、精神病,被治療的不應該是這些孩子們,應該是他們的父母、以及所有歧視他們的人。
我站在陽光下,享受着光照耀在身上的溫暖,應該有更多的人站在陽光下。
“院長,我知道醫院裏現在缺人,我現在走給您帶來的麻煩,但是我想多走走,去到更多的地方,幫助更多那些人,不僅是那些受困擾的孩子,還有那些固執的家長,我相信這世上大多的父母十分愛他們的孩子,但是他們愛的方式不對,真的會給他們的孩子帶來巨大的困擾。”
離開精神病院後,我去的第一站就是羅毅所在的監獄,他看起來滄桑了很多,看見我時,他挂起了招牌式的微笑:“我從來沒有想到還會再有人來看我,而且是你,你是不是很開心,終于為你姐姐報了仇。”
我不自覺的握緊手中的電話:“你知道我?”
“不然吶,你以為我們那裏這麽容易進嗎,你的姐姐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是我第一個治療的病人,我記得你姐姐是一個說話都軟軟的女孩子。”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對她?”
“你應該問你的父母,對于我的第一個病人我還是非常關心的,所以我們所有的治療方案他們都清楚。”
我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所有的治療階段,他們都清楚,可他們還是同意了,他明知道他們的孩子會經歷什麽,他們還是同意。
“謝護士,可笑吧,在他們的思維裏,這就是有病的,這是他們一輩子固有的思維,改不了,我進來了,可外面依舊有無數個我。”
羅毅揚起一抹挑釁的笑,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羅毅,笑着,眼眶裏卻含着淚水。
慢慢的擡起頭,眼睛緊緊的盯着羅毅:“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許南家的地址嗎?”
“許南,又是一個印象深刻的孩子,他很像另一個人。”說到這羅毅卻停頓了一下,過了一會兒卻又認真的說:“也不像,怎麽?你想見他?”
“他去世了,這是你害死的第幾個人?你毀了多少人的一生。”
“看來他們一點也不像。謝瑩,毀了他們一生的罪魁禍首不是我,只要他們的父母想,毀了他們一生的,也可能是其他人,而且你怎麽知道我這不是在救他們嗎?他們死了,可有的人還活着,他們光明正大的活着,不用再忍受別人異樣的眼光了。”
說完,羅毅突然笑了起來:“他們需要被救贖,我這是在救他們,我沒有毀了他們,我是在救他們,對,我在救他們”
“你在自欺欺人,羅毅你也有病,你看不出來嗎?”
羅毅捏手中的電話,突然站起來,臉上的青筋爆出,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你胡說,我沒病,你胡說………”
羅毅的突然暴動,讓所有人措手不及,這一次探視也就此終止,我并不認同羅毅的話,一個人固有的思維是很難改變,但也是有希望的,哪怕希望很渺小,但再渺小的希望,也可能成真。
我買了一輛車,我開始全國各地的跑,我想借助那渺小的希望幫助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