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欺負

欺負

許助理趕緊開口：“我們已經定好住的地了，也有個院子。”

祝苘勾嘴角：“是的。”

半小時後——

祝苘摘掉墨鏡，看着先自己一步去拉門環的餘燼。

原來這個“院子”，是幾間房共——用一個院子。

許助理和祝苘僵持，看着手機裏的訂房信息，又去看嚴助理手上的信息。

他和祝苘住的3203，就在餘燼他們住的3204隔壁，兩棟房只隔了輛帕薩特的距離。

院子拍攝角度不一樣，兩邊的花也不一樣，簡直沒想到是同一個院子。

而且這商家沒備注兩樓一院！

beta被曬着的臉皺起：“套路好多，我只是個單純的小助理。”

餘燼沉默許久，和門口核對信息的人辦了入住，扭頭出聲：“怪不得他，你家助理心思太單純。”

嚴助理拉着行李箱跟着自家老板進門，路過也龇着大牙笑，搭腔：“是我也想不到兩棟樓一個院子，不過歡迎成為我們的鄰居。”

祝苘：“……”

這邊的房子都是不大的二層獨棟，一棟一院兩棟一院很常見，都看着挺新，但住的人很少，或者租賃出去，別墅裏有許多娛樂設備。

聽說還會在附近開發項目，難怪祝建枝和餘博遠要來湊個熱鬧。

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祝苘也就放棄了掙紮，好歹還是“住隔壁”的，他喜歡清淨，去住二樓，把行李箱擱上去。

他先用衛星地圖看了一下，還有塊地在建，許助理說那是個醫院。

晚上想去工地附近看看，餘燼的alpha助理就站門口來了。

alpha助理：“餘總叫我來問問祝總，您要不要一起去吃飯？算是吃個開工飯。”

倆少爺都是沒開過火的，兩位助理家常菜沒問題，要開工飯還是有難度。

共用院子就這點不好，沒栅欄隔，串門跟逛一樣。

瞧這架勢，餘總對在飛機上被冷落有點意見，都叫傳話筒了。

祝苘也不說話，掐着手機看完餘博遠在群裏@餘燼，叫他喊祝苘，雖然第二天有儀式，但他倆私下裏還是去吃個開工飯。

他用眼神看許助理。

beta助理在心裏直呼救命，看懂眼色後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不——了吧，我們祝總不講究這些，咱們明天一起參加開工儀式哈。”

許助理笑得有點僵硬。

但嚴助理沒走，比許助理笑得穩一點，再次試探：“我們餘總有點在意這個，開工飯還是要去吃一下吧，揭一下紅鍋紅紅火火順順利利，好兆頭。”

祝苘看祝建枝也來@自己了，攥手機攥得骨節發白，在門口吸了聲氣，又看了一眼許助理。

許助理：“……”

他往自己老板身邊靠靠：“祝總，這飯确實……”

祝苘咳了一聲，他趕緊提高音量看嚴助理：“啊咱們可以自己吃！自己開紅鍋讨兆頭！你開一我開一，雙倍吉利。”

餘燼恰好從屋子裏出來，alpha換了件墨綠真絲襯衫，衣擺紮黑西裝褲裏，墨鏡在胸口挂着一甩一甩，像個纨绔。

他撐着門口的欄杆，沖祝苘彈了一下舌。

祝苘：“……”

“你發聲就靠舌頭啊？”他把手機揣好。

“這壓力都到面門了，”餘燼撐着後腰舒展筋骨，“小苘苘，走吧？市區有家旺火鍋，聽名字就很吉利。”

幾分鐘後，項目群紛紛彈出兩條“1”的回複。

祝建枝：“？？？”

餘博遠：“？？？”

許助理才松口氣，攔住要打車的嚴助理：“我來吧我來吧，你們老板都訂好吃的了，不讓祝總打個車，會炸。”

嚴助理懂，把手機收了，等車的時候壓低聲音：“不愧是兩個alpha，之前雲鬥還沒品出這麽大的火藥味。”

許助理在後邊嘆氣：“是啊，我只是個小beta啊……”

“beta還不好？”嚴助理挑起嘴角，“你聞不到他們拿打火機點煙就能燃的信息素。”

beta聳聳鼻，只能看到感覺到相隔兩人那麽遠的老板最原始的緊繃氣氛。

*

半刻鐘後到商業區，人多起來，高樓林立，寫字樓也不少。

火鍋店的裝潢像是老客棧，一樓搭了個大戲臺，二樓包間能俯瞰。

四個人要了個雅間，點菜都是助理們輪着菜單忙活，祝苘繃着唇角看樓下的人忙活。

等火紅的鍋上來，菜菜肉肉也碼起來，四個人完全無言，似等着鍋開。

這是很煎熬的，平時助理們祝酒詞都滾瓜爛熟，現在反而跟沒讀過書一樣詞彙空白，許助理和嚴助理同坐一條板凳，愣是悄悄摸着手機。

許助理：

- 現在是我們說話還是老板說話？

- 你們以前開工飯怎麽做的？

嚴助理：

- 都是項目經理那些先說的，祝總等鍋開說兩句彩頭話。

- 你們開工真不吃飯？

許助理：

- 一般開工儀式到位就行。

- 哦豁，那誰先開頭？

嚴助理：

- 我倆？但沒有助理說這個

- 這次餘總也沒叫負責人來啊！

許助理心一橫：

- 等鍋開吧！他倆好像也不在意我們倆說什麽。

嚴助理發了個“嗯”的表情包。

安靜的空氣裏發散出火鍋底料的香氣，許助理在手機裏嚎：

- 好煎熬啊，我度秒如年！

嚴助理：

- 他倆信息素感覺又重了！

兩人埋着腦袋犯愁，沒注意到鍋已經開始要滾了，也沒注意到餘燼和祝苘都盯着鍋。

火辣辣的鍋即将滾起來，祝苘和餘燼幾乎同時開口：“開工大吉！”

倆助理被吓得差點手機脫手，昂起頭來，聽見咕嚕咕嚕的聲音。

兩位總這還比上誰先說了！

兩人也滞了一下，又異口同聲：“大吉大利！”

嚴助理和許助理同時吸了口辣氣。

“祥雲高照！”

“氣運亨通！”

“開工順利！”

“開工……”

“開！開工騰飛！”許助理實在是受不了，趕緊倒了白酒，“兩位老板，紅鍋一開，鴻運都來，開工大吉開工大吉！”

嚴助理也舉杯：“今天沒有其他人，就讓我和小許代所有人！祝項目一路紅到項目完成，一切順利！”

兩人炯炯有神得跟要結拜似的，盯着餘燼和祝苘。

餘總：“……”

祝總：“……”

四個杯子碰一塊不容易，許助理還要說總結詞：“都在酒裏！”

餘燼這才挑起嘴角，看祝苘：“平時你助理都這麽和別人敬的？開工整得跟過年一樣。”

許助理臉紅。

祝苘在升起的白煙裏虛眼睛：“明天學一下應酬禮儀。”

許助理：“……哦，好的。”

餘燼徹底沒繃住，笑祝苘太嚴格了：“你平時對別人也這麽嚴厲啊？”

祝苘等郡肝好，調了個和辣椒不沾的香蘸碟，“啊”了一聲：“是啊，我可兇了，誰在我身邊都跟被欺負了似的。”

欺負兩字他咬得重。

餘燼一聽，撸袖子的手頓住：“我可沒這麽說啊，嚴厲好，能提高業務能力，許助理口條還是很好的，能接得住話。”

beta助理的臉更紅了。

“那你得跟我助理好好學啊，”祝苘夾菜，被熱騰騰的氣蒙出汗，拿紙擦了一下鬓角，陰陽，“別一見什麽妹妹就接不住話。”

許助理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跑出了自己體外，生無可戀的飄在腦殼上。

餘燼一聽，知道祝總這幾天在生什麽氣了，挑着根鴨腸涮了涮：“那天确實沒接住，你和你妹妹那眼神，接不住接不住，怎麽？妹妹覺得是你欺負我啦？”

祝苘不和他聊這個，沖自家助理擡擡下巴：“之後你跟我助理學學話術吧。”

許助理拖着殘缺的靈魂，發出絕命的反抗：“兩軍交戰不斬傳話員啊兩位老板。”

嚴助理在邊上原本不敢吱聲，怕惹戰火，聽了這句實在沒忍住笑。

至此，祝苘也是展了一個笑模樣：“你那個嘴啊。”

許助理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我閉嘴，從現在起，我只幹飯。”

只幹飯是不可能的，鍋開了，嘴也損了，關于開工儀式和兩邊人員管理，祝苘和餘燼還是要說一下的。

結果兩位助理在火鍋店，就着戲臺子上的表演，愣是拿手機記錄了半飯點的備忘流程。

這次的負責人和項目經理都是磨合過的，問題不大，大的是兩位老總想盡可能縮短工期。

兩邊婚事都吹了，祝苘和餘燼都希望越快結束越好。

而且餘燼還有塊地要争呢，他的整顆心都在能建寫字樓的事上。

開工儀式許助理和嚴助理更加謹慎，兩人合計吉利話，既要各有特色，又要旗鼓相當。

關鍵是不能讓兩位老板嗆起來。

火鍋的火辣在夏日清風裏飄散，吉祥話讓倆助理難了半宿。

第二天一早許助理起來煎蛋烤面包，培根煎得滋滋冒油，祝苘一下樓就聞到香味。

訂的咖啡還沒到，今天是一杯熱牛奶。

祝苘一直聞不慣純牛奶味，癱着臉一邊喝一邊刷商業資訊。

他今天穿得正式，靠着椅背垂眸顯得比平時還不易親近。

許助理把開工的詞給他：“祝總，這是我和嚴助理對接過的，餘總的和你要說的差不多……”

除了交代業務，話術還是那些，祝苘看完就關閉了，仰頭看自己的助理：“這些詞都要對接？你們沒事幹了嗎？”

許助理：“……”

還不是怕你倆像昨天一樣來個報吉祥話雙口！

比兩位助理緊張的，還有各個崗位的負責人。

這兩位老總争來鬥去的事大家都知道，這次項目不知道要卷成什麽樣的麻花，他們愣是做了專業規劃後新增了個自身行業風險防範的評估。

所有人的臉在灼熱的陽光下都皺得嚴肅。

祝苘覺得這裏的天比其他地方熱，還不到早上十點就像是在蒸露天桑拿。

他臨講話喝了兩瓶礦泉水，餘燼的助理也在後面拿個小風扇扇風。

比天氣更熱的氣氛還是兩位老板蹙起來眉。

他倆除了争和卷，還是出了名的嚴，一加一簡直大于二，所有人的壓力直接翻倍，愣是坐都坐得規規矩矩。

希望開工儀式趕緊結束。

祝苘和餘燼致辭後，都說了工作重點和注意事項，也再次闡述對接項目交接時的規矩，兩人沒再費口舌，流程還算順利。

但這不正常，祝苘一路都沒聽見餘燼嗆人，反而坐得稍遠一點不啃聲，連身子都微微側，用背朝着他。

他助理來來回回接水幾次，還拿了冰袋！

實在是沒忍住，這要是第一天出個事，整個工程都做得不安心，祝苘過去問：“你不舒服？”

餘燼沒擡頭，撐着椅子扶手的手背筋骨微微繃，像是熱得沒了脾氣：“沒事，還有最後一項了，去奠基石。”

alpha這一站起來，臉色白得不像話。

祝苘怔住，卻被拉住胳膊走進人堆，拿起鏟子。

他習慣挂一小串鞭炮，但此時的火藥味特別難聞，omega看着餘燼脖子上的汗珠：“你真的沒事嗎？”

“太熱了，”餘燼撐着鏟子，“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祝苘剛想說“哪有這麽熱”，開工儀式結束，每個人都要去忙自己的事了，餘燼也不例外，叫助理再去看看施工情況。

omega這會也忙不開，卻站在alpha邊上邁不開腳，許助理過來，剛想叫他問問涼茶備好了沒有，再添點冰水到公區冰櫃，兩邊項目有共同的休息區和公共物品區。

他剛要叫餘燼先去休息，好歹去陰涼處坐坐，肩膀上就擔上了巨重。

一個成年的強壯alpha的體重，讓祝苘差點沒跪下去。

許助理眼尖，趕緊上來抓住兩位老板，關切：“怎麽了？”

祝苘也有點懵，扣住他肩膀的那只手太用勁，攥得他肩膀骨頭疼，看見餘燼擰着眉，痛苦極了的說出話：“我有點難受，還有點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