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松點

放松點

祝苘在天快破曉時回了自己那，睡意全無，想着泡杯咖啡開始處理郵件。

但剛把咖啡豆磨碎，聞着味，他莫名有點悶，喝咖啡的心思瞬間被打消。

經歷了幾天早餐牛奶配雞蛋，他适應得很好，現在聞着牛奶氣覺得好點，就把奶熱了端書房。

祝苘還穿着黑色真絲睡袍，趿着拖鞋走了兩步，那股悶勁忽高忽低的。

他心想餘燼那狗賊，該不是把病傳染給他了吧？

這幾天都混一塊，還勾肩搭背的。

剛回複了兩位合作方老板的郵件，冷戰了接近一周的親妹妹打電話來，還是視頻電話。

祝盼盼敷着面膜，一張大白臉怼在屏幕上。

祝苘把手機支手邊的文件上，碾着杯子，兩人隔着屏幕僵持對視了近一分鐘。

“起這麽早？”還是哥哥先開口問。

祝總卷得跟鐵打的一樣，可妹妹不是，祝盼盼仿佛連他那份睡眠一起睡了，萬事都卡點。

現在周末，按往常得睡到自然醒。

祝盼盼卻起來了，看着像是起來很久了，手上擺弄着遮瑕膏：“怕餘小苒考試緊張，今天帶她出去玩會兒。”

祝苘忍不住刺她：“人家哥哥都那麽拒絕你了，還和餘小苒粘一塊啊？”

也不知道這倆在成長的歲月裏建立了多濃厚的友誼。

祝盼盼說：“怎麽？是被人家哥哥拒絕，餘小苒是無辜的好嗎？這還搞連坐啊？”

祝苘聳聳肩，說沒必要，還是和小苒好好玩，又問她們打算去哪玩。

“餘小苒想去科技館，”祝盼盼嘆氣，“周末休息都忘不了學東西，才勤學 。”

挺好的，祝苘心道，終于把話題扯到了公司。

祝盼盼的眼神一下就躲了躲，支支吾吾的。

親哥看親妹，一個眼神就知道有事，靠着椅子喝牛奶：“你直接說。”

“周一要和萬海的歷總談合作……”小姑娘撕了面膜，一臉愁苦，“突然要再仔細聊聊。”

這歷總本來和祝苘聊得都七七八八了，聽聞他撒手不幹去和餘燼搞別墅高檔商圈，妹妹接手他和建霆業務，愣是跑來要重新商談合作事項。

這個歷總是個老狐貍，利益至上，生怕哪顆螺絲釘沒弄好虧了他的錢。

并且他商人思想極其深重，要是利益沒達到預期就是賠錢，當時祝苘連做七八個方案才把人穩住，要不是是因為萬海老董事長和祝家的淵源，祝苘早就找替代合作商了，在這件事上浪費了一兩個月，現在還在因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商議。

他也明白，利益讓渡，歷總就是覺得建霆讓得還不夠。

祝苘是塊說不動的硬骨頭，現在妹妹接手就不一樣了，小毛丫頭不得罪人，還要叫他一聲哥，再談談或許能談出兩個點。

他把杯子放一邊，問：“孟璟哥陪你一塊去談嗎？”

祝盼盼的臉色更不好了，肩膀耷拉：“陪，我也叫了我這邊的經理人。”

聽她蔫頭巴腦的，親哥瞬間懂了，這是還沒配合好，到底不是“本土搭子”，本公司的很多事都還沒磨合完全，現在還要去動腦經，這位親妹妹沒安全感。

而歷總深谙市場多年，這個時候給祝盼盼來個靈魂“攻擊”，以後的合作十分好談，祝苘對着屏幕挑了一下眼尾：“周一我回一趟家？”

祝盼盼腦袋上的陰郁頓時消散，滿眼光茫：“哥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祝苘要笑要收的，愣是抖了一下嘴角，當着妹妹面嘴巴硬：“我是回去看看爸媽，你高興個什麽勁？”

祝盼盼嘻嘻龇牙：“好好好，你回家看爸爸媽媽，他們可想你了，我也是，和歷總約的周一早上十點。哥，你那邊還好嗎？”

難得聽到一句關心，祝苘還煞有介事地坐直了身板，端起來：“一切都好，我辦事效率很強。”

親妹妹在那邊又一笑，語氣裏都是讨乖，但說得飛快：“我就知道哥哥最厲害了，哥哥在外邊要注意身體不要太勞累，我等會下去吃飯，吃完飯出門找餘小苒，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哈，不要和餘燼哥哥吵架。”

“拜拜，我在家等你回來喲！”

祝苘看着終止的通話，和對話框裏祝盼盼發的比心表情包，既無可奈何又忍不住笑。

處理完郵件，沒想到祝建枝發來了消息，說聽盼盼講他要回去一趟，恰好周一晚上有個飯局，有市政那邊的人。

各中關系祝苘了解，便答應了下來。

他給許助理說行程，這一趟回去估計要個幾天。

許助理做好安排，問他要不要吃三明治。

從書房出去，許助理還蠻驚訝的：“這麽早你就起來了啊祝總？”

看屋裏靜悄悄，許助理還以為自己起來得蠻早呢，結果自己老板不知道已經工作多久了，下周的附加行程都出來了。

祝苘沒說早起是因為餘燼發燒，只是在餐桌上就坐，把MacBook放桌上聽商業新聞。

正聽到下半年的競标項目，他邊聽邊讓許助理訂周日下午的機票。

想着餘燼估計還沒起，先提前說一下：

- 我周一有事，周日下午就要回家，周安排你要不要再精細點？

餘燼沒回，他也不摧，拿起盤子裏的三明治，卻在聞到生菜葉片味道的時候胃部劇烈的翻滾了一下。

只覺得這生菜葉子泛着股泥腥味。

他倏地擰住眉。

許助理端了牛奶回來，看他一臉不适：“祝總你不舒服啊？”

祝苘：“這生菜是不是壞了？”

“壞了嗎？”許助理頓時一愣，咬了一口自己手裏的東西，面包很香，醬很甜，生菜脆嫩脆嫩的，納悶道，“昨晚上送來的，這麽快就壞啦？我洗的時候一片一片看的，都很新鮮啊……”

他便不說話了，想着怕是真被餘燼傳染了，迅速摸額頭，沒發覺燙，但那三明治怎麽也拿不起來了。

許助理縮縮脖子：“那我給你做點其他的？”

祝苘搖腦袋：“算了，再給我熱杯牛奶吧。”

許助理應聲去了，他廚藝挺不錯的，做的東西也可以看，祝總以前加班工作到深夜，偶爾還會主動叫人家找點東西搭配着做點，這會卻跟看藥似的看着。

他看着盤子，同時驚覺最近吃東西的口味也沒以前那麽好了。

“別是太累了，”許助理擔心，把牛奶放他手邊，“祝總你喝牛奶吧，喝了還是去休息下，別兩個總都進一次醫院。”

邪門，祝苘在心裏默念，這工程莫不是真的有什麽不太好的東西？

他跑書房查了查這邊的地界，倒是沒什麽問題和異常的報道，但查着查着就走了玄學，什麽某地，工人挖方挖出個人大腿骨；什麽水泥地下澆築生人；還有半夜，已經停工的機器突然開始運作；塔吊毫無預兆地傾倒……

越看心裏越悶得慌，他趕緊關了網頁。

餘燼在臨近中午時回的消息，沒說周安排的事，問他要回去多久。

祝苘：

- 三天吧，周一晚上還有個酒局。

餘燼在那邊不樂意了：

- 靠！怎麽你就有應酬，我跟發配邊關一樣無人問津！

祝苘看着消息笑：

- 你好好養養吧，還在發燒嗎？

沒發燒了，餘總反而覺得自己神清氣爽，也急需個酒局應酬應酬。

祝苘先嘲了一下他弱雞的樣子，別真應酬去了直接進ICU。

餘燼發了好幾個打人的表情包：

- 你嘴巴是真的毒！

- 我晚點去找你說周安排，你下周一走就一半日子，我就勉為其難幫你看着。

祝苘心道好一個勉為其難，就看見餘燼賤兮兮的，發一個“我不會找你那邊的O說話的”。

祝苘：“……”

直到餘總過來敲門，祝總都一臉嫌棄。

餘燼穿得人五人六的，為了讓自己精神點還抓了頭發，露出的飽滿額頭因為這幾步路起了細汗，見祝苘還穿着睡袍，先啧了三聲：“祝總在家這麽不修邊幅嗎？”

祝苘直覺好笑：“在家穿得花枝招展的勾搭誰？許助理嗎？”

餘燼：“……”

端果汁過來的許助理：“！！！”

花枝招展的餘總咂咂嘴，把筆記本電腦擱桌上，兩人鬧歸鬧，正式工作了完全不含糊，關書房聊了好一會，好容易讓祝總滿意。

“你的計劃這麽抽象，員工們能有效率也是很厲害，你平時也是寫備忘錄裏？”祝苘發表最終評價。

餘燼：“哎呀我那天是一時忙碌。”

祝苘：“忙到甚至不願意讓它變成word文檔？”

“備忘錄寫着快啊，一般我都是回家整理的，”餘燼絲毫不覺得有問題，“這不晚上和你……”

祝苘眉眼一橫。

“我單方面，”餘燼嘆氣，“急火攻心。”

祝苘背對着窗戶，看他頂着水筆呼出口氣的樣子一笑：“你這詞講得。”

他合上電腦站起來，繞到餘燼身前，後腰靠着辦公桌：“你為什麽有這個急火？”

餘燼仰頭，昨晚兩人在隔間抱也抱了，黏膩話也說了，原本發了幾小時燒，餘總疲憊得心如止水，這會又有了被點出火的架勢。

穿着睡袍的omega撐着桌子，腰身橫在眼前。

“現在就又有點急火了。”alpha看着他睡袍腰帶打成的結。

祝苘伸手把他手邊的資料抽走，紙張掃臉，餘燼沒忍住用舌尖頂了下口腔內壁。

“昨天你抑制貼失效了，”祝苘坐回椅子，“你還記得嗎？”

餘燼幹巴巴的：“知道，可我沒失控。”

祝苘反問，看向他的眼瞳一片冷靜：“那你說自己是什麽急火攻了心？”

alpha：“……”

快到飯點，許助理跑上來敲門問是在家裏吃還是出去吃。

餘燼狀态不好，倒騰來倒騰去怕又發高燒，祝苘揉了揉眉角：“叫點館子菜吧，不要辣菜，點份素炒青菜什麽的，看個湯。”

許助理拿着手機，問：“那餘總要一起吃嗎？”

祝苘看了一眼餘燼，餘總很不客氣：“我都來了，祝總。”

祝總：“……”

他忍住打人的心，說：“也叫上嚴助理一起吧，其他還有什麽加菜的自己決定。”

許助理在門口喜滋滋的，答應着下樓去了。

餘燼也喜滋滋的，祝苘忍不住吐槽：“你怎麽一點alpha樣都沒有？”

alpha把最後一點果汁喝完，舔着唇看着omega的臉，反問：“alpha什麽樣？”

祝苘：“……”

“我就是alpha，”餘燼撇嘴，“年少時灑脫，現在行事朗利，別人犯我重拳出擊，與人交好誠誠懇懇，可耍帥可歡脫，能冷靜能真性情的。”

“我什麽樣都是alpha的樣。”

餘燼繼續說：“當然，某些時候，比如展現腎功能的時候只能愈來愈強！這幾天生病完全不是我真實的身體情況！”

祝苘驚呆了：“怎麽早沒發現你這麽油嘴滑舌油腔滑調。”

餘燼皓齒一龇：“早也沒發現你是這樣的omega。”

書房安靜下來，祝苘看着他站起身，眉心皺出刻度。

餘燼面對着窗，靠近祝苘身邊，坐着桌子，看樓下陽光裏微微搖動葉片的蔥茏大樹，突然擡手，并起食指中指點住他的眉心。

alpha半側起身子，光把他的發絲照耀出光彩，兩指分開将omega皺起的眉毛推平整，對祝苘展現了個安靜的笑臉：“小苘苘，我發現你現在過得太緊繃了，放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