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份大禮

第1章 一份大禮

“滴答——”

魔血灼燒謝驚帷的手臂,順着她的手臂線條砸在兩人之間。

謝驚帷半張臉陷入陰影,擡眼間滿是戾氣。

“謝驚帷!你不得好死!”

凄慘的尖叫聲能刺破耳膜。

謝驚帷拔出手臂,溫熱噴射在她的下颌,甚至有幾滴挂在她的睫毛上。

那雙冰冷的眸子微轉,落在了那邊不斷咒罵的弟子身上。

被她盯上的弟子驟然打了個寒顫,轉身連滾帶爬想要逃走。

她拔劍斬向其後背,深重的劍痕裂開,血肉翻卷。

那方才還在咒罵她的弟子,死得悄無聲息,只是倒下時,一雙漆黑的眸子恨恨地瞪着她。

謝驚帷震了震手中帶血的劍,沒有說話,準備提手再補上最後一刀時,突然聽見身後一道淩厲的破風聲。

她反手下意識去擋,可是沒想到那破風之物如此之快狠,結果那破風物在即将接觸到她劍刃時,驟然轉了個方向。

直直射中她腳下。

謝驚帷猛然擡頭,發現那不過幾步之遙的弟子後背翻滾的血液不斷滲出,滲透地面。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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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連連後退,可她的腳踝一緊,被牢牢禁锢。

“謝驚帷,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身後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帶着刻骨的恨意,“五年前,你屠殺了我狐妖全族,每天午夜夢回我都會被驚醒怕被你發現,如今我終于能夠堂堂正正現在你面前了……”

謝驚帷擡頭,看着眼前的白狐少女,良久語氣凝霜,“是你。”

她指間微動。

“你別用那個眼神看我,我知道我自己殺不了你,”白狐少女眼裏是滔天恨意,随後想到什麽後她很快就笑了起來,“不過我既然敢來,自然是要給你送一份大禮。”

她繞了繞胸前的發根,打量被困在血陣中已經無法動彈的少女。

這人和五年前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五年前的她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稚子,在她那仙人一般的師尊指導下,如同一個聽話的傀儡,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是一把青澀但難掩鋒芒的新劍。

如今長開了,氣質更加冷然。

卻也被打磨得更加鋒利,鋒芒畢露。

是一把被精心雕刻後的利劍,更是他們妖魔眼中的羅剎。

聽說這五年,她不僅成為了年輕一輩的劍道魁首,而且還殺了不少妖魔,甚至還在她那好師尊的暗中指使下,同門相殘。

可以說是得罪了不少人,不僅妖魔恨她入骨,連那些靈修們甚至她的同門都對她敬而遠之。

想到這裏她甚至覺得她有點可憐,好像除了她那個利用她的師尊,沒有人真正在意過她。

有的只有恨與懼怕。

她看着眼前這個沒有自己思想,不通七情六欲的殺人機器,緩緩出聲:“我要送你……”

四周血氣動蕩,謝驚帷餘光瞥見方才死去的弟子不知何時已經化為灰燼,腳下的大陣在不斷地顫動。

她的雙腳無法動彈,可也沒有驚慌。

而是冷靜地将腳下的血陣映入眼底。

她對陣法并不精通,因為在宗門時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練劍修行,提升自己的實力。

就像師尊告訴她的,除了劍,其他的任何東西都不值得她去費心費時學習。

所以她對陣法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以往入陣,她要麽以殺破陣,要麽便是通過師尊給她的破陣法器。

幾乎只要不是禁術,都困不住她。

可如今,以殺止陣她方才試過不可取,而破陣法器也毫無動靜。

那麽——

她目光一淩,“這是禁陣?”

白狐看她模樣,忍不住大笑。

“哈哈哈哈謝驚帷啊謝驚帷,聽說你向來不通情愛,對這世間情感最是看不起,那麽我就送你以情入道,我狐妖一族的血陣會讓你失去記憶,當你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你會不受控制地愛上他!”

“不過我這血陣天生缺一塊,會不會有什麽另外的副作用我可就不敢保證了,不過我相信——”

她摸了摸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迎接着那濃郁的殺意,天真至極,“那會很有意思的。”

謝驚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這白狐對她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放她出去。

可失去記憶,甚至愛上他人對謝驚帷來說可以是絕無可能接受。

她捏了捏拳頭,冷聲道:“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可以告訴你當年你狐妖滅族的真——”

可來不及了。

白狐早已經以狐妖心血入陣,只聽一聲厲呵:“陣開!”

血陣瞬間籠罩那挺拔的少女,連同她說完的最後一個字。

紅光大現。

幾乎整個山頭都被一片血紅覆蓋。

片刻後,嘴角滲血的白狐捂住心口,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她聽到謝驚帷最後那句話了。

所以她瘋狂地想要揮開眼前的血霧。

狐妖滅族的真相?難道當年不只是因為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覺得他們狐妖威脅過重,所以才來滅族的嗎?

她顫抖着唇,摸索着前進,“謝,謝驚帷?謝驚帷我知道你在,我知道血陣開後你不會馬上陷入昏迷,你肯定能聽到我的聲音!”

“你方才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你——”

她在觸及到某個陣法時忽然怔住了。

她驟然擡頭,就在她的一步之遙外,有一個合歡宗之前被謝驚帷搗毀的半廢傳送陣。

傳送陣被毀,傳送地點随機。

而就在剛剛,她明顯感受到屬于謝驚帷的那股劍氣正是通往這傳送陣。

她,跑了。

謝驚帷被血霧籠罩的那一瞬間,便感覺全身都被某種東西從毛孔滲透。

原本握住靈劍的手也微微發軟,整個人就像是被打了一拳般頭腦發蒙。

她咬住舌尖讓自己清醒一點。

如果真像那白狐口中所言,那麽此地絕不是久留之地,若她失憶被其他人找上來,那麽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就算是師尊知道此事,也不可能會為她報仇。

只會斥責她技不如人,活該喪命。

現如今,只能靠自己了,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讓自己不能睡。

摸索着前進的謝驚帷,幾乎是杵着靈劍探路,直到在發現那個被她搗毀得差不多的傳送陣時,也不再管自己究竟會被傳送到何處,只要離開這裏就行。

一陣白光淹沒了她的視線。

謝驚帷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四肢發軟,卻在想要站起來時臉色一變。

她驚駭擡頭,濃郁的魔霧幾乎籠罩了整個上空。

雷霆般的魔雷正虎視眈眈地甄別那些非魔之人。

即使是在最偏僻的地界,此處都能夠聽見魔将練兵的動靜。

謝驚帷撐在地面的手指不斷收緊,呼吸又急又重。

她确實離開了合歡宗。

可她卻被傳進了她最不想留的魔域。

魔域本就和修真界勢如水火,再加上這些年來兩族之間大小紛争不斷,幾乎是一旦發現對方就會置其于死地。

而作為修真界如今年輕一輩的劍道魁首,隕落在她手下的魔族可以說是難以計數。

甚至妖魔兩族還有一個專門的通緝榜單,謝驚帷名列前茅。

可以說是每個魔族都恨不得殺她而後快。

其中實力最強悍,最不容謝驚帷小觑的便是這魔域的少主,魔族十大魔将之首——晏氓。

晏氓此魔性格火爆,桀骜不馴,可以說是修真界除了魔尊外的頭等大患。

他風頭正盛的這些年和謝驚帷鬥過不少次,兩個人實力相當難分勝負。

直到在三個月前。

那時候的謝驚帷在師尊的授命下給這混世魔王下了一種毒,名為合歡散。

此物本是民間最普通的情藥,可被師尊提煉過藥效更是強盛至極。

不論是否與人相合,中此毒者都會削弱其實力,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而當時的謝驚帷在打鬥中下給那混世魔王,可謂是害慘了他,在他最厭惡的謝驚帷前失去理智不說,還被她一掌重傷。

要不是因為當時的他身着魔甲,恐怕以謝驚帷的力道,他恐怕就命喪當場了。

據說這三個月來,他一直在找尋她的下落,揚言要将她給碎屍萬段,百般□□。

不行……

頭昏腦脹的謝驚帷舌尖都被咬破了。

不能留在這裏,不能被那魔頭發現她在此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她艱難地想要使用靈力召出劍靈,将自己給帶離魔域,至少不要是在這裏。

可不論謝驚帷怎樣捏訣,手中靈力遲遲未聚集。

她額頭冒汗,卻在察覺到空空如也的靈海時,腦海裏“嗡”地一聲,嘴角緩緩滲血。

怎麽可能……

謝驚帷再探靈海。

這次卻連靈海也進不去了。

就在此刻,她的腦海裏突然響起白狐的話。

……

“不過我這血陣天生缺一塊,會不會有什麽另外的副作用我可就不敢保證了,不過我相信——”

她摸了摸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迎接着那濃郁的殺意,天真至極,“那會很有意思的。”

……

所以,副作用是——靈力全失?

在這恨她入骨的魔域裏?

謝驚帷一嘔,嘴裏盡是刺鼻的鐵鏽味,她緊抿着唇,兩眼逐漸發黑。

不——

謝驚帷自殘式地想要讓自己保持清醒,可逐漸失去力氣的她掙紮只是徒勞。

就在她失去意識的前一刻,聽見了一個讓她條件反射性想要拔劍的稱呼。

可她手指剛動,便徹底昏死了過去。

“少主!那裏躺了個人!”

剛訓練完的魔兵整隊巡邏途中,有魔發現了倒在魔霧森林前方的謝驚帷,便報告策馬的魔甲少年。

黑字紅底的旗幟被風吹響,翻滾浮動。

露出了魔騎上意氣風發的少年将軍。

魔甲少年收缰而立,金眸遠眺,遠遠便瞧見了那抹靛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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