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玉珠

第44章 玉珠

綠夭在外面聽見一陣東西摔落的聲音心裏一緊, 她現在是不是該去找王爺過來,但裏面是長公主,要是她和小姐說的話不該讓慕辰安聽見, 到時候小姐豈不是會難辦, 綠夭站在門外不敢亂跑, 目光一直盯着書房的門, 像是求助又像是把風。

長公主沒料到她會如此, 她是有私心不錯, 但箱匣裏裝着的也确實是這些年她為沈玉嬌準備的,她真的想讓自己的女兒往後餘生平安順遂,奈何卻到了如今這種地步。

沈玉嬌面無表情地看着地上的狼藉, “母親可知我嫁來安王府的那天連禮都沒成就被送到一個連柴房都不如的屋子裏,新婚第二日我才見到慕辰安的人,皇帝安插在我身邊的玉嬷嬷想我死在安王府,他不過是想借着我的死好向慕辰安發難, 如今他竟然還想讓我幫他, 母親,我如何能幫着一個想讓我死的舅舅?”

“慕辰安對我如何,連我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今日能說喜歡我, 明日便能随意厭棄我, 何況皇家與他本就有仇怨,這裏原是他的住處, 他也就在不遠處的書房裏, 他的書房從未落鎖, 我想便能進,母親覺得我能随意寫點東西讓你帶走交差, 但要是他知道了我會如何?皇帝會只讓你來找我一次?母親何曾想過我尚且連自保都不能?”

沈玉嬌從榻上起身,不顧地上碎裂的珠玉釵環直接跪在長公主面前,長公主驚了一跳俯下身子想拉她起來,沈玉嬌按着她的手道:“阿娘,既然你當初狠心将我送來這裏,那就別再來我面前說這些,你為了保全沈國公府和哥哥只能依附着皇帝,我不怨你,只不過當你那晚寧願一直低着頭也不願擡眼看我開始,阿娘便再也不是以前的阿娘了,既如此,女兒也不再是原來的女兒了,阿娘就當女兒嫁到安王府的第二天便死了吧。”

長公主從未如此失态過,她眼裏的淚水止不住,這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她怎會不管,她真的是沒辦法,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不顧其它先為她尋門好親事嫁了,也就不會再有如今這般事了。

嬷嬷托着沈玉嬌的手臂想将人扶起,“小姐這話是在誅殿下的心啊,殿下從未舍下小姐不管,她也是有苦衷的。”

沈玉嬌推開她不願起來,帶着淚花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長公主,“阿娘便這樣去回皇帝吧,從此之後也別再來安王府了。”

沈玉嬌喚來了綠夭,“送客。”

綠夭一進來就瞧見沈玉嬌跪在一片狼藉的地上,驚愣在原地,她聽見沈玉嬌說要送客才反應過來,硬着頭皮對長公主道:“殿下,這邊請。”

長公主抓着沈玉嬌胳膊的手最終還是松開了。

沈玉嬌等她走後才從地上站起來,只是她跪在了一堆碎玉珠釵上,身上穿的衣服又單薄,如今膝蓋乃至小腿上都是被劃傷的口子,一下沒站起來一只手摁在了碎成兩半的如意佩上,沈玉嬌撿起地上的如意佩握着手心裏。

上邊刻着自己的名字,她記得自己剛出孝期那幾天,母親曾問過她想要什麽,她說想要一個刻着她名字的如意佩。

可惜一切都晚了,她不會當皇帝的眼線把慕辰安的事告訴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沈國公府被皇帝為難,也許只有這樣才是最妥當的。

慕辰安在書房裏一份文書也看不下去,不知過了多久,他透過窗子看見長公主被綠夭請了出來,長公主走時拿着手裏的帕子掩面,看上去是悲痛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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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辰安眉心微皺,他放下手裏的文書快步去沈玉嬌的卧房,他到時,沈玉嬌還沒從地上起來,地上碎裂的珠玉閃着光格外耀眼,也只有紮進肉裏才知道如此耀眼的東西能傷人多重。

沈玉嬌聽見有人過來以為是外面那兩個小丫鬟,正打算讓她們扶自己一把,扭頭正對上慕辰安看向她的眸子,沈玉嬌瞬間沒了動彈的力氣。

慕辰安走到她身邊彎腰将人抱起來,目光觸及之處,原本素色的衣擺已經滲上了點點血跡。

沈玉嬌以為不過是幾道輕微的劃痕而已,跪在地上的時候也不是很疼,慕辰安抱她起來後牽扯住了她的傷口,沈玉嬌疼得猛吸了口涼氣。

慕辰安動作更加輕緩,他不過一會兒不在,連半個時辰都沒,她就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看着地上散落碎裂的東西,慕辰安能猜出個大概,只是沒心思去想這些。

他把懷裏的人小心放在床上,不過是擡手的功夫,沈玉嬌衣裙的下擺就被他撩起,沈玉嬌來不及攔只能看着他撕/開自己的裏褲直至膝頭。

沈玉嬌知道他這是為了不讓她疼,但現在她這副樣子在慕辰安面前實在有點難堪。

她本想自己處理傷口,她還沒怎麽動呢慕辰安就制住了她,“別亂動。”

沈玉嬌從小養在宮裏,身上這身皮肉連油皮都不怎麽破過,慕辰安之前拉着她手腕稍微攥緊些都會留下道紅印遲遲不褪,可想而知當她跪在一地碎玉釵環上時腿上會留下多少傷。

慕辰安還沒碰到她傷口時便聽見她喊疼,他一再放輕了動作,将紮在她膝頭的半顆玉珠給拿掉。

綠夭送完人回來剛踏進裏屋就被慕辰安吩咐去尋醫女,綠夭不知小姐傷勢如何,火急火燎地去找何管事。

安王府是有醫女的,主要為了王府的丫鬟能治病,她是府醫自小收養的養女,聽聞王妃受傷了,趕緊收拾了藥箱就過去。

綠夭将人帶到地方,吩咐院裏的兩個小丫鬟去收拾屋裏的狼藉,她撿起地上的珠釵時發現上面還染着沈玉嬌的血。

綠夭瞬間紅了眼睛,長公主當時都已經不管小姐了,現在又何必過來裝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樣子,還讓小姐遭這種罪。

綠夭氣得不行,她收拾好一切候在床邊,目光一直看着醫女給沈玉嬌包紮。

“王妃傷在皮肉并無大礙,不過這幾日只能躺在床上養傷不能亂動以免傷口再崩開。”

沈玉嬌腿上纏着細布,不知道還的以為她腿斷了呢。

“屬下晚間會再來為王妃換藥,屬下告退。”醫女收拾好藥箱起身要走,綠夭示意站在身邊的秋雲去送,她去倒了杯茶遞到沈玉嬌面前。

因為躺在床上,沈玉嬌想喝口茶都費勁,只能靠慕辰安扶着。

她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床幔道:“我要這樣躺幾天?”

慕辰安扯過床上的錦被給她蓋上,“躺到你好為止。”

随後他側頭對着綠夭道:“去書房把本王放在書案上的文書全拿來。”

沈玉嬌察覺不對,“拿過來幹嘛?”

慕辰安:“在你傷好之前,本王就在這裏辦公。”

沈玉嬌躺在床上也要搖頭,“不要,我這有丫鬟,用不着你。”

慕辰安自然不會聽她的,“她們不敢不聽你的話,本王不一樣,去拿。”

沈玉嬌看着綠夭,“不許去。”

綠夭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慕辰安擡手将沈玉嬌額邊的碎發輕拂到一邊,“你若現在不讓本王留下,那本王就晚上留下,以防王妃晚上睡覺時亂動,這床上睡下兩個人正好。”

沈玉嬌原本疼的發白的臉恢複了點血色,她擡手扯過錦被蒙過頭頂不去看他。

慕辰安再次吩咐綠夭道:“去把本王的文書拿來。”

這次沈玉嬌沒有出言反對,綠夭這才快步去書房,慕辰安書案上全都是文書,她一個人搬了兩趟才搬完。

窗邊羅漢塌的小桌子上堆滿了文書,慕辰安随手拿起一本翻看起來,綠夭沒忘記拿來筆墨,她不敢靠近慕辰安,一直站在沈玉嬌床邊。

沈玉嬌蒙着頭竟然睡着了,她睡得不安穩,膝頭上傳來陣陣刺痛,出了一身細汗。

綠夭輕輕揭開沈玉嬌蒙着頭的錦被,拿着帕子給她擦額間的細汗,小姐如此難受她心裏也不好受。

綠夭正要去換條新的帕子時,眼角餘光看見沈玉嬌放在枕邊碎成兩半的如意佩,她拿起來看了一眼,之前沒見過,這東西應該是今日長公主帶來的。

慕辰安這時走了過來,他壓低聲音道:“什麽東西?”

綠夭忙将如意佩遞上,“回王爺,這應該是今日長公主帶來的,奴婢以前從未在王妃身邊見過。”

她聲音放的極低生怕會吵醒沈玉嬌,也難為慕辰安能聽見。

慕辰安将兩半如意佩拼在一起,上邊赫然刻着沈玉嬌的名字。

綠夭忽然想起了往事道:“奴婢記得小姐之前說過想要一枚刻着她名字的如意佩,想來是長公主讓人做的。”

慕辰安将手裏的東西放回沈玉嬌枕邊,接過綠夭遞來的帕子輕輕擦過她臉上的細汗。

“你今日可聽見長公主與王妃說了何事?”

綠夭搖頭,這次她是想說但是不知道,長公主一進屋,小姐就把她打發出去了,不過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

......

沈玉嬌醒來時身上未覺難受,她望了眼床邊的羅漢塌,上面還堆放着文書,屋裏卻沒了慕辰安的身影。

“小姐醒了”綠夭拿着潤濕的帕子走到床邊,“奴婢見小姐身上出汗太多,就拿濕帕子為小姐擦了擦身子。”

沈玉嬌這才察覺身上的衣服都換成了件寝衣,只是沒有下身的褲子,還好有錦被蓋着。

“奴婢給小姐換的寝衣,王爺被人叫走了,說是一個時辰後回來。”

沈玉嬌想側個身子又怕扯到傷口只能做罷,“我又沒問他,他最好今天別回來。”

“王妃此言,可真讓本王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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