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少年
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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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嘉最後是被謝紹延抱回房間的，整個人像個八爪魚一樣貼住謝紹延就不撒手，謝紹延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哄好。
“路嘉，去洗澡？”謝紹延輕聲問他。
路嘉迷迷糊糊的，只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整個人在床上扭來扭去，用動作表示拒絕。
謝紹延無奈一笑，轉身進了洗手間自己洗了個澡，然後才打濕毛巾想給路嘉擦一下臉。
毛巾剛碰到路嘉臉上的時候路嘉突然睜開了眼：“謝紹延，我喜歡你，你真好啊。”
謝紹延被突如其來的表白搞得一時語塞：“我也喜歡你，快來洗臉。”
路嘉坐起來搶過毛巾：“自己洗。”
謝紹延揉了把他的頭：“洗吧。”
謝紹延準備去找套衣服給路嘉換上，一轉身就被身後的路嘉懶腰抱住：“去哪？”
謝紹延頗為無奈：“給你找衣服穿。”
路嘉低頭看了看自己：“我有穿衣服。”
“髒了。”
“脫了。”路嘉說完松開謝紹延，摸摸索索的就要脫衣服。
謝紹延轉頭看他，無奈一笑：“行吧，那你脫吧。”
“脫就脫！”路嘉的外套吃飯時就脫下搭在院裏的椅子上了，現在身上就剩一件內搭，他手扯着衣服下擺，一擡手，衣服就被他扯了下來，還把頭發弄得亂糟糟的。
“嗯，繼續。”謝紹延看戲似的。
路嘉說着就解開自己的腰帶，又利落的把自己褲子脫了，然後迷茫的停了下來。
謝紹延挑眉：“嗯？”
“還要脫啊……”路嘉猶豫的問。
“嗯哼。”謝紹延似是而非的回答，然後他就看着路嘉臉上羞怯的紅色爬滿了臉頰，還染上了耳朵。
“不好意思啊？”謝紹延玩兒似的逗他。
“你轉過去。”路嘉開口。
謝紹延笑出聲：“你不是喜歡我嗎，我看看你怎麽了？”
路嘉伸手推他，有些小情緒地去推他的臉：“你轉過去！”
謝紹延卻一把抓住他的手，直接把他推倒在床上，左腿彎曲跪在床上，就貼在他身旁，右手輕撫他的腰，一上一下，謝紹延離他很近，兩人鼻尖相接觸，謝紹延的呼吸直接灑在他臉上。
“別鬧了路嘉。”
路嘉的呼吸都被他帶亂了：“沒鬧。”超小聲地說。
謝紹延親了他一下：“你老是招惹我。”
路嘉眼睛不敢看他，一直往下看着自己鼻尖：“才沒有。”
謝紹延擡起他的下巴迫使他與自己對視：“路嘉，你喝酒了，快點睡覺了。”
說着起身一把就把路嘉懶腰抱起，然後把他安排在床上，順手給他把被子蓋好。
路嘉：“……”
然後對他說了聲“晚安”，路嘉一時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
謝紹延又湊近他，一吻落在他眉間：“Good night kiss”。然後貼心的給他關了燈，關上門走了出去。
路嘉呆呆的：“謝紹延說英語好好聽……”然後回想了好半天，酒勁上頭迷迷糊糊睡着了。
謝紹延關了門在門外面站了好久，搖了搖頭，臉上卻滿是笑容。
“咳咳。”
兩聲咳嗽在耳邊響起，謝紹延一看是顧清讓，頭偏了一下示意顧清讓：“聊會兒？”
顧清讓欣然同意。
回了院子裏，東西都還沒收拾，兩個人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謝紹延遞了瓶酒給顧清讓。
顧清讓看了看謝紹延，一本正經開口：“延哥我不喝酒的。”
謝紹延也擡眼看他：“是嗎？”
兩人對視了幾秒，顧清讓心虛地開了酒：“就這一次。”
謝紹延笑出聲：“裝模作樣。”說着也開了酒和他碰了杯。
“心情不錯嘛，春風得意啊延哥。”顧清讓喝了口酒，看着面帶紅光的謝紹延，難得的打趣了一下。
謝紹延笑得更開心了，他放輕松靠着椅背，擡頭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清讓，路嘉回來了。”
顧清讓欣慰地說：“是啊，恭喜得償所願了延哥。”
謝紹延收回視線看他：“顧教授同喜，聽說進展不錯？”
一想到自己的實驗成果，顧清讓是真的高興極了，甚至主動和謝紹延碰了杯：“非常成功。”
謝紹延這麽多年一直克制着沉穩的沒敢放松過一瞬，生怕某人的身影連白天也會侵占腦海，只敢在夜裏偷偷想他，如今這一刻，他是真的放開了，頗有些再少年的意味。
他們閑閑的聊着，像回到多年前的夏夜，夜晚的天空依舊星河璀璨。
“清讓，快快快，快過來。”成玉低着聲音催促顧清讓。
“王文京你擠到我了！！”吳子虛偏偏大聲和王文京吵吵。
王文京生氣地說：“都怪延哥一個人要坐那麽寬，都坐不下了。”
謝紹延看了他一眼，他立馬就閉嘴了，謝紹延嘴裏叼了根路過菜地順手擇的菜花：“還有人要來。”
“誰啊。”吳子虛疑惑。
說着背後來的時候穿過的小林子裏就傳出來沙沙的聲響，一個人影從樹林裏穿了出來。
“路嘉！”成玉驚呼。
路嘉和大家打了招呼，徑直走到謝紹延旁邊坐下。
暑假快結束的時候大家突然說想來看日出，于是一群人背着家裏大半夜偷偷溜了出來，這是福臨視野最開闊的山的山頂，山就在福臨公園裏，山頂還有個亭子，不過亭子大部分被樹擋住了看不到啥，但是穿過旁邊的小林子剛好有一塊巨大的石頭，視野極佳。
幾個人打着手電筒在這聊天。
“我帶了花露水，快來點，小心蚊子。”成玉嘚瑟道。
“我帶了我爸新買的進口相機，我給你們說像素賊牛，鐵定能拍到最好看的日出。”
“我帶了吃的，清讓來吃薯片。”
“我帶了手電筒。”謝紹延跟着隊形默默補了一句。
衆人：“……”
成玉陰陽怪氣開口：“就知道你倆沒經驗，沒事，哥哥們有！”他說的兩個是顧清讓和謝紹延。
“哥？”謝紹延語調帶着疑惑。
成玉哈哈一笑：“開玩笑開玩笑。”
“出息。”
“現在幾點了？”王文京吃了根辣條，還舔了下手指問到。
路嘉借着手電筒的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才十二點。”
“日出幾點來着？”成玉問。
顧清讓坐得端正：“六點吧。”
“還有那麽久，幹點啥啊。”成玉砸吧砸吧嘴。
“呵，我們有經驗~”謝紹延模仿成玉的口氣陰陽怪氣的開口。
成玉裝模作樣哭了起來，隔着好幾個人向路嘉告狀：“嗚嗚嗚路嘉，延哥欺負我。”
路嘉一個頭兩個大，誰也沒搭理。
就見謝紹延從口袋裏掏出一包撲克牌，扔到成玉懷裏。
成玉接過：“還得是延哥啊！”又招呼着大家打牌：“來來來，鬥地主。”
王文京手上還拿着好多吃的：“你們先打，我下一輪。”
于是成玉，吳子虛，路嘉開了第一輪。
三個人坐了三個方向，謝紹延就近坐在路嘉身邊看他打牌，吳子虛拿地主出了一個順子，成玉和路嘉都沒牌跳過。
幾輪下去路嘉剩個九和J，吳子虛上一張出了7之後也只剩了兩張牌了，成玉……剩了好多。
正當他猶豫要怎麽出牌時，謝紹延看了一眼成玉的牌，在他耳邊開口：“随便出吧，你贏了。”
吳子虛一臉震驚：“延哥你倆出老千！”
路嘉保險起見出了大一點的J，吳子虛果然要不起，成玉聽話沒出，路嘉把最後的九扔了出去。
“哈哈哈，真贏了。”路嘉開心極了。
吳子虛一臉無語的攤牌，一個4一個6。
路嘉問謝紹延：“延哥你怎麽知道。”
“看了成玉的牌，算出來他剩什麽了。”謝紹延表情淡淡的。
吳子虛生氣：“路嘉你不許再玩了，夥同場外人員出老千，驅逐！狠狠驅逐！”
路嘉攤手放下準備理牌的想法，聳肩：“沒辦法，畢竟我延哥是我延哥哈哈哈哈。”
“狗男男！”吳子虛呸了一口。
“略略略。”路嘉嘚瑟。
王文京放下辣條做了個挽衣袖的動作：“路嘉過去，讓我來，我超會鬥地主！”
路嘉順勢讓了位置，他對鬥地主不怎麽熱衷，打麻将還能打會兒。
幾個人就這樣換着打了好久，成玉有點熬不住了，耷拉着眼皮問：“幾點了……”
路嘉倒是精神還不錯：“剛過四點。”
王文京打了個哈欠：“四個小時那麽長的嗎，我要是十二點的時候就睡覺，我都能睡四個小時了。”
這幾個人今天下午一直在打球，現在都困死了，放平時熬到幾點都沒問題。
路嘉想了想：“要不你們睡會兒？待會兒天亮我喊你們。”
成玉第一個贊成：“交給你了，好兄弟，我真熬不動了。”說完原地躺了下去，那叫一個迅速。
吳子虛緊接着就表演了個一秒入睡，直接倒下去了。
王文京還記得問一下路嘉：“路嘉你不困嗎？”
路嘉搖頭：“不困。”
顧清讓看了看路嘉，又看了看在他安靜旁邊坐着，一直沒參與讨論的謝紹延，在睡覺和找死之間果斷選擇了睡覺：“那我也睡會兒。”
路嘉扭頭看向另一邊：“延哥你不困嗎？”怕吵到這幾個人，路嘉說話聲音壓得很低。
謝紹延搖頭，他右腿彎曲着，右手就閑閑地搭在膝蓋上，左手在身後撐着，簡直就是個懶散貴公子。
山上視野很好，不僅擡頭就能看見明亮的月光和星星，往下看還能一眼将福臨城全部納入眼中，萬家燈火，闌珊璀璨。
天上有天上的星星，地上也有地上的星星。
謝紹延擡頭看着天空出神，路嘉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月亮高懸。
天上有天上的月亮……
路嘉偏過頭看謝紹延。
地上也有地上的月光。
*
第二天，路嘉酒醒起來才五點，打開門出去，站在走廊上，就看見院子裏喝多了趴着睡覺的顧清讓，和躺在躺椅上也睡着了的謝紹延。
他回房拿了兩條毯子，一條扔到顧清讓身上，把他頭都蓋住了。
一條被他抻開，輕輕地搭在謝紹延身上。
謝紹延剛睡着不久，睡得極淺，睜開眼看到路嘉，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就把他往懷裏帶，躺椅就是很普通的單人躺椅，路嘉是直接壓在謝紹延身上的。
“那麽擠，做什麽呢。”路嘉想起身，謝紹延抱緊他，側過身體給他讓了個位置，雖然大部分重量還是壓在謝紹延身上，路嘉想了想又打不過也掙不開，就放棄了掙紮任他抱着。
謝紹延還貼心的把毯子蓋在兩人身上蓋好。
謝紹延用下巴蹭了蹭路嘉的肩，輕聲開口：“你記不記得我們高一去看日出。”
路嘉沒有多想，他印象很深，點頭：“記得。”
謝紹延問他：“那會兒我特別想親你。”
路嘉心一跳：“為什麽？”
謝紹延笑了一聲，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耳側弄得他渾身癢癢。
“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好像在說想要我c你。”
路嘉的臉瞬間爆紅：“沒有！”給了他一個肘擊。
謝紹延啊了一聲，路嘉本來就沒用勁，謝紹延的這一聲啊也是裝模作樣的。
路嘉想揍人，但是揍不贏，可惡！
謝紹延把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用哄人的語氣說着：“不開玩笑了。”
一本正經地開口：“那會兒你看我，我感覺心跳加速，是我特別想和你睡覺。”他還記得換個文明些的說法。
路嘉看了看天上的月光，再過一會兒天就要亮了，他開口說：“我也是，從那會兒開始我特別特別喜歡你。”
謝紹延愣了一秒，他第一次聽路嘉說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自己，竟然……竟然……
他閉上眼，鼻尖全是路嘉身上洗衣液的香味，頗有些懊悔地說：“早知道就早點和你睡覺了。”
路嘉看着他：“延哥。”
“嗯？”謝紹延睜開眼看他。
“我那會兒也特別特別想c你。”
謝紹延大笑出聲，路嘉想到顧清讓還在場，一把捂住他的嘴。
謝紹延笑意滿滿，拿開他的手，張開懷抱，一臉樂意：“來吧。”
路嘉親了他一下，拉着毯子蓋住自己的頭：“下次一定。”
謝紹延把他扒拉出來，把人緊緊抱在懷裏：“路嘉，和我在一起吧。”
路嘉看着謝紹延，腦海裏閃過十年前的種種畫面，最後在記憶深處找到了那個夏天午後的廢棄教學樓。
“路嘉，你喜不喜歡我。”
沒等他回答又傳到耳中的聲音說着：“路嘉，和我在一起吧。”
那個中午謝紹延沒等到回答，他看着一臉震驚的路嘉直覺自己好像得不到所謂答案了。
路嘉也沒來得及回答，然後那句鄭重的告白，被謝紹延解釋成了真心話大冒險輸掉的懲罰。
謝紹延先離開了廢教學樓，随後路嘉就看見在外面等着的大家，就真的以為那是一個玩笑話。
謝紹延也沒能想到，那會是他最後一次見路嘉，他一直以為路嘉是因為他才走的。
那麽多年，不曾忘卻的記憶，忘不掉的人，同樣的話，同樣的暧昧。
謝紹延這次一直在等，等路嘉，等雲霧散開，再見朝陽。
在天邊那抹太陽破開雲霧撕破黑暗那一剎，謝紹延終于等到路嘉點頭：“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了嗎，我早就願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