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但如今,奴才心裏有了比奴才自己活着更重要的事,就是殿下您的平安。”
周應書以為,這一世只要對何延益無限地好,就能圓滿完成任務了。
可是何延益這厮,他不按常理出牌啊!
周應書被軟禁了。
映荷被何延益綁了起來。作為公主身邊紅人的何延益,則成為了公主府暫時實際掌握話語權的人。
何延益曾讓周應書靜觀其變,等上三日。
周應書如今可片刻都不敢等,三日之後,會生出什麽變數,她不敢賭。
奈何腿腳不便,她逮住廚娘送吃食的時機,将食盒扔出去,怒斥今日菜食做得太辣,不合胃口,讓廚娘重新做。
廚娘被呵斥,趕忙彎腰收拾一片狼藉。
廚娘是個機靈的,周應書受傷修養,飲食皆是清淡,不敢放有辛辣,今日周應書以菜食太辣遷怒扔東西,十分蹊跷。
待回到廚房,廚娘仔細翻找食盒,果然在夾層裏找到一張字條。
“字條上寫的什麽?”
廚娘聽見聲音,慌亂擡頭,見來人是何延益。
“照着字條上的去做,不要和任何旁人提及。”
廚娘身份低微,進不了宮,周應書沒法通過她聯系上皇後或者宮裏頭的其他人,所以紙條上面,她寫的是讓廚娘去找小張氏,讓小張氏去找四公主周應芷。
在外人看來,小張氏的存在,對于周應書而言,絕對是一根眼中釘肉中刺。
而只要能讓周應書不痛快的事情,周應芷必定會十分樂意去做。
只要小張氏能夠見到周應芷,那麽周應芷必定會想辦法帶着她進宮去。
而小張氏只要把那一句話幫周應書帶到宮裏,事情就還有轉機。
廚娘面色灰白,她被何延益抓了現行,卻不懂何延益如今是什麽樣的身份什麽樣的目的。
“你照着去做,完事以後我會給你一筆銀子,你帶着你兒子離開這裏,從此再也不要回來。”
此言表明,何延益已經查清廚娘的底細。
既是恩賜,又是威脅。
廚娘若不照做,她與兒子的身家性命,便随時能被取走。
廚娘心虛地捏緊字條,搗頭如蒜:“我知道了,我去……我這就去。”
小張氏不在公主府,林致琦在京中給她另外置辦了宅子,藏在市井深處,廚娘找了幾圈才找到一個小小的門戶,門口種了一顆紫藤,此時未到花期,只有茵茵綠意。
敲了許久的門,才有人來開門。
“姑娘,我是林将軍府上的,公子受人陷害如今被困牢獄,請姑娘能去找四公主求救。”
小張氏穿着一身素色衣衫,不施粉黛,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
聽聞林致琦出事了,神色緊張:“二郎怎麽了?”
林致琦在家排行老二,小張氏直呼林致琦為二郎,傳言二人感情甚篤看來是真的。
“還請姑娘快去救救我家公子!”
想起何延益教自己說的話,廚娘原封不動地複述道。
“可我……”
聽完廚娘的話,小張氏面露難色:“我身份卑賤,四公主如何會見我。”
“這是公子的府牌,姑娘只要自稱是公子的外室,就能見到四公主。”
同樣,這林府的府牌,也是何延益交給廚娘的。
小張氏接過府牌,卻依舊猶豫不決,不知在顧慮什麽。
“姑娘,我和你說真話吧,我家公子為了守住對你的承諾,新婚夜冷落五公主,沒想到五公主新婚夜遇刺重傷,皇上已經知道所有事情了,大為震怒!”
“姑娘也是深知我家公子脾性的,他的性子犟起來,就算是大小姐和林将軍為他在皇上面前說清,也不一定能護住他的性命。”
小張氏捏住府牌的手指微微泛白,她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了,我這就去。”
廚娘松了一口氣,可算完成任務了。
四公主周應芷被關了禁閉,外頭的消息也一并變得不怎麽靈敏。這些日子她嘴巴裏面起了好大的潰瘍,火氣太盛,幾日夜不曾好好吃飯,也不曾好好安睡。
一番折騰下來,脾氣愈發不好,此刻正在院子裏,揮鞭子撒氣。
聽下人來報,有個女人,自稱是林致琦的外室,哭哭啼啼求見四公主周應芷。
“林致琦外室?”
周應芷眉角一動,計上心頭:“快讓她進來。”
周應芷見着小張氏,心底裏沒由來地厭惡。
這個女人看着弱不禁風,她可太知道這類女人的厲害了,賀銘竣那個懷着孩子被下毒害死的外室蓮兒,就是這種貨色。
男人面前裝弱服軟,勾起男人的保護欲,背地裏手段多得數不勝數,一不小心就中招,還百口莫辯。
蓮兒還沒死的時候,周應芷雖然根本不在意賀銘竣和幾個女人在一起,生幾個孩子,但是夫妻二人屢屢打架争吵,都是因她而起。
說起來,最終雖然不是周應芷下毒害死蓮兒的,但是蓮兒的死,還是令周應芷暢快了些日子。
“你說你是林致琦的外室?”
周應芷上下打量了小張氏,開口問到。
“妾張芸,見過四公主。”
“你找我有什麽事?”
小張氏撲通跪在地上,還沒張口,淚珠子先掉了下來:
“求四公主救二郎一命,一應錯處,都是妾的責任。二郎只是憐憫妾孤弱無依,并無藐視輕賤五公主的意思。妾身份卑賤,人微言輕,求四公主能為二郎說說情,請求皇上寬恕放了二郎吧。”
藐視輕賤五公主?
周應芷心裏嘀咕,周應書不是才大婚嗎,突然跑出來個女的自稱林致琦的外室,求自己去為林致琦說情?自己是錯過了什麽有趣的熱鬧?
周應芷起了興致,細細詢問之後,險些去點一挂鞭炮慶賀一番。
好你個周應書,多次和我犯沖,終于倒黴了?
嫁了個夫君,人家碰都不碰你,新婚夜就宿在別的女人那裏,更倒黴的是新婚夜就遇刺,這件事情弄得天下皆知,丢臉丢得都撿不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
周應芷忍不住笑起來,笑得暢快了以後,她拿出自己的腰牌,讓自己的侍女霖芽領着小張氏進宮去。
“這是我的腰牌,你進了宮,就去見寧貴妃,将同我說的話,一五一十說給貴妃聽。”
“貴妃……會救二郎嗎?”
小張氏猶如受了驚的小白兔,怯怯地問道。
“自然。”
霖芽領着小張氏,稱四公主周應芷為貴妃親手做了安神香囊盡孝心,四公主尚在禁閉之中,無诏不得進宮,便讓侍女送過來。
寧貴妃放下手中謄抄佛經的筆,有些意外:“哦?這個丫頭,關了些日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顯然本性難移,周應芷并不打算重新做人。
寧貴妃聽了小張氏的面述,并不應答,也不讓起身。
小張氏又是膽戰心驚地跪了許久,等到寧貴妃謄抄完佛經,換了一身衣服,才聽見寧貴妃不急不緩的一句:
“方才你跪在這裏,心裏在想什麽?”
“妾……不敢亂想。”
“你不敢亂想,卻想了。你不應做的,也做了。難道不是嗎?”
“妾……妾不敢。”
“你不敢?”
寧貴妃嘴角扯出一抹譏笑:
“那我來猜一猜,你看我說的對不對?”
“你說你是林致琦的表妹,你借着這遠到五服之外的一點親戚關系,掐準了林致琦對你的憐惜之意,猶如菟絲花,緊緊纏住有價值的這棵樹,妄想通過通過林致琦對你的這一點垂愛,重新獲得你想要的金尊玉貴的生活。”
小張氏臉色煞白:“貴妃娘娘,妾不敢。”
“呵。”
寧貴妃伸手,擡起小張氏的下巴,一張算不得十分美貌的臉,姿色不及周應書的一半。
但是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着實是我見猶憐。
“不過既然你千辛萬苦地求到了我的面前,我也不能不全了你對小林将軍的一片癡心。”
寧貴妃将小張氏帶到了皇帝跟前。
“陛下,小林将軍那兒什麽也問不出來,您不如聽一聽這位說些什麽。”
皇帝盯着小張氏:“你是何人?”
“妾……妾是二郎的外室張芸。”
皇帝看向寧貴妃:“何人送她來的?”
寧貴妃想都不想就把自己女兒給賣了:“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四。”
此言出,皇帝心下了然大半,剩下一半,他直接問道:“你說。”
“求皇上開恩,饒恕二郎,二郎他只是心善憐惜我,并無意冒犯五公主。”
“讓你來的人,必定不是只想讓你說這些話,我再問你一遍,你想清楚了再說。”
小張氏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背傳變四肢百骸,天子之威,不怒而能懾人。
“皇上,五公主遇襲,我知道主謀是誰。”
“你知道?”
新婚夜五公主遇襲,驸馬夜宿府外,此等醜事令皇帝大為惱怒,掀翻了天,卻找不出那夜刺客的蛛絲馬跡。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民女,卻說她知道主謀是誰。
“你說。”
皇帝指着小張氏,說:“若能找到刺客,朕可免了林致琦的罪,但你若撒謊,欺君之罪是何下場你應當知道。”
“妾知道。”
小張氏強壯着膽子,朗聲說道:“五公主遇襲,背後主謀是三公主周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