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只有一個人的房間
#19 只有一個人的房間
傍晚5點鐘,路遇癸坐在療養院外某棵大樹下的秋千上無聊的晃悠着,他看着越來越晚的天色,遠處人們都是兩三結伴而行,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那裏。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他感覺十分疲勞,他很想趕快回家好好睡上一覺,不過在那之前他要等待何魁來接他。
宋醫生說何魁五點左右就會過來,路遇癸就幹脆提前在這裏等着,他的目光一直朝療養院門口張望,期待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然而他就這樣子在外面頂着寒風坐了半個小時,依舊沒有看到想要見的人。
他重重吐出哈氣,白色的霧氣在他面前變換出各種形狀又很快在空中消散,他的手腳被凍得有些冰涼,尤其是雙腿關節的地方像生鏽一樣“咯吱”作響。他心裏開始打起退堂鼓,可身體卻無法離開這個地方,他擔心一離開就會遭到報應,再也不會有人來接他回家。
“路遇癸,進來吧。”宋醫生站在門口尋找路遇癸的身影,沒想到他還坐在秋千上,便開口叫他進屋。
“我要等他。”路遇癸固執地搖搖頭。
“已經有人來接你了。”
“是嗎?”
宋醫生的這句話有着特殊的魔力,路遇癸立馬起身拄着拐杖快速朝那邊走去,何魁什麽時候來的?他怎麽完全沒發現?
宋醫生在路遇癸身後招呼他走慢些,可路遇癸裝作沒有聽見,他進入大廳看見大廳裏站着一位身着警服背對着他打電話的男人,他沒多想,微笑着來到男人身邊。
“你怎麽才來啊,今天很忙嗎?”
聽見路遇癸快活的聲音,男人面無表情地回頭,等路遇癸看清男人的面孔,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來者并不是何魁,而是先前他見過的舒樂成。現在仔細一看舒樂成的身高确實沒有何魁高,身材也完全不一樣,只是穿着警服的原因路遇癸才認錯了。
“原來是舒警官。”路遇癸言語中毫不掩飾的失落換來了舒樂成不爽的眼神。
“對,不僅今天是我,以後也是我。”舒樂成挂斷電話說得毫不猶豫。
“為什麽?何警官呢?”路遇癸眉頭緊緊皺着,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麽,立馬嚴肅的問,“難道何警官出事了?”
“沒有出事,但是情況确實很不好,”舒樂成說完之後生怕路遇癸誤會,又補充道,“當然不是身體上的,是精神上的。”
“到底怎麽了?”
“這是公事不方便和你說,趕快走吧,把你送回去之後我還有事情要做。”舒樂成并不準備和路遇癸說那麽多的閑話,他率先擡腿朝門口走去,路遇癸在後愣愣的看着舒樂成的背影,心中泛起了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他覺得舒樂成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可這種莫名被同齡人比下去的感覺是什麽?不過比起這個,他更想知道何魁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怎麽樣才能獲取到情報呢?
他回憶起先前楊昊告誡自己的話,他認為楊昊說得不無道理,可這樣的情況下他也只能靠不斷試探別人的想法才能獲得真實信息,說白了還是靠猜。
想到這裏,他緊跟着舒樂成坐上汽車,在車上他開始向舒樂成搭話,“今天我做了很嚴格的康複訓練,你回警局如果見到何警官一定要給他說。”
“如果我能想起來的話。”舒樂成顯然沒有什麽心情應付路遇癸,他相信何警官也是如此。因為方才命案現場發生的事情他現在還記憶深刻,何警官臉色差成那樣,他看着就心裏害怕。
不過據早入職的同事說,何魁一年前幾乎每天都是這副模樣,這大概就是失去親人時最真實的模樣。
“另外今天有一個人來找我,雖然我不認識他,但是他說和我有過一面之緣。”
有了這句話,舒樂成的車速明顯減慢,他保持鎮定,不敢表現得太過緊張而打草驚蛇,“什麽樣的人?”
“年齡不大,好像是個學生。”
“他找你幹什麽?”
“嗯...他撿到了我的東西,所以幫我送過來。”
原來是這樣啊。舒樂成好不容易提起的興致又松懈了下來,他還以為是出現了知道路遇癸身份的人。
路遇癸從後視鏡中瞥見舒樂成的表情變化,繼續道,“不過那也不是我的東西,是何警官的,不對,是何警官家人留下的。”
“家人?”舒樂成小聲地重複着這兩個字,“什麽東西?”
路遇癸擡起手腕朝舒樂成展示自己的手表,“這是何警官父親留下來的,為了讓我看時間就送給我了,他說我和他們家很有緣,所以給我講了很多他家裏人的故事。”
“何警官主動給你講的嗎?”舒樂成很是詫異,因為他接觸何魁這麽久,何魁從來沒有提過關于家裏的任何事。
“當然了,他那天給我講了一個晚上,難道...這次何警官也是因為家裏人的事嗎?”
“...沒錯,但那人和何警官沒有血緣關系,不過卻同家人一樣珍貴,聽說好像是他的師父。”
“原來是他師父啊,他也和我提過,當時管阿姨也在。”路遇癸右手輕輕揉搓着耳垂,一雙漆黑的瞳孔明暗不定。
路遇癸只知道管書南是退休的警醫,還很照顧何魁,至于為什麽要照顧他還不知情。他只是認為舒樂成沒有機會與管書南接觸,便随口拉上管書南讓這件事更有信服力。
他沒想到剛好歪打正着了,舒樂成一聽管書南也告訴了路遇癸,就沒有往更深的地方想。
路遇癸追問道,“他師父怎麽了?”
“他師父...也就是杜警官,我們找到他了。”
既然用了“找到”這個詞,就說明那位杜警官曾經下落不明,按道理講這是一件好事,但會讓何魁心情如此低落的原因只有可能是發生了最壞的結果。那位杜警官多半已經不在人世了。
姓杜的警官,路遇癸似乎覺得有些熟悉,他保持着這樣熟悉的感覺繼續試探情報,“杜警官真的犧牲了嗎?”
“是呀,而且十分壯烈,我們今天下午找到了杜警官的遺體碎片,何警官和孟隊兩個人現在都無法接受這個情況,而且這件事情還不敢告訴管阿姨,只通知了他們在國外的孩子。”
“杜警官失蹤多久了?我記着他們提過,我有點記不清了。”
“可能有七年了吧。”
“這麽久了?為什麽才找到?難道說殺害杜警官的人暴露了?”
“這個我們還在查,”舒樂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他把車穩穩停在商業街的門口,然後解開安全帶道,“下車吧,我把你送回去。”
沒想到短短幾句話的功夫他們就已經到達目的地了,說起來醫院離何魁家也沒有多遠。事以至此,再繼續詢問的話倒顯得路遇癸有點話多。
通過他的觀察,舒樂成對何魁十分尊敬,再加上何魁是他的上級,他肯定不會主動和何魁說此次的對話,不過繼續追問下去就不能保證了。
路遇癸很識時務的閉口不談,只是“杜警官”與“七年前”這兩個詞在他腦中不斷徘徊,這個時間點和杜警官聯系在一起更讓他有種即視感。
舒樂成和路遇癸走在商業街裏,商業街的大家都已經認識了路遇癸的臉,尤其是看見旁邊身穿警服的舒樂成,更是無比熱情地朝他們打招呼。
剛走到何魁家樓下,舒樂成的電話再次響起,他接通後臉色驟變,急匆匆的将何魁家的鑰匙塞給路遇癸,自己則火急火燎的離開了此處。
路遇癸在樓下有些發愣,舒樂成還真放心只留自己一個人,他也不害怕自己就這麽跑了。不過路遇癸苦思冥想一番也沒能想出自己能跑到哪去,他好像除了何魁家以外無處可回。
路遇癸遺憾地搖搖頭,這麽廣闊的世界他竟然連個歸宿也沒有,他的未來究竟會變成怎麽樣呢?他拖着沉重的身體一瘸一拐的開門進入何魁家。
何魁家中寂靜的可怕,此時天色已經很晚了,所以屋內光線并不明亮,就是這樣子的氣氛才渲染了一些詭異的色彩,路遇癸站在門邊環顧了室內一圈,所有窗戶都緊緊鎖着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心想自己太敏感了,才松了口氣坐在沙發上。
他單手托腮,另一手抱在胸前開始回味起舒樂成的話,雖然何魁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他家裏的事,更沒有提過他的師父,那麽他是不是能在這個家中尋找一些線索呢?
正好何魁現在不在,正是尋找線索的好時機,雖然這樣做很不道德,但路遇癸還是很快下定決心。
他重新起來打開了最靠近房門的抽屜,抽屜裏面空空如也,他沒有放棄,接着将屋內所有抽屜全部打開
抽屜裏面大部分都是空的,僅有極個別的抽屜裏面堆放着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的雜物,其餘除了何魁的私人物品以外沒有任何其他人存在的痕跡。
何魁真的有家人嗎?就算他一年前失去了家人,那也不至于一點別人的痕跡也沒有吧?還是說他的家人沒有在這個地方住過?說不定東西都放在了不容易看見的地方。
這個家中最隐蔽的地方也只有床底下了,路遇癸回頭看向那張他躺了一年的小床,抱着試試看的心态走近掀開蓋住床沿的床單,沒想到床鋪下面真的有一個收納抽屜。
他拉動抽屜,發現抽屜異常沉重,原因就是抽屜旁邊的滾輪常年未滑動,所以生鏽很難拉開。
路遇癸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終于将其打開,映入眼簾的東西領他一時間難以判斷究竟能不能翻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