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有名字的屍體

#18 有名字的屍體

“今天時間有限,明天你換個地方來找我。”路遇癸心中算着時間,他不能在此地逗留太久,而且段景曜似乎還有很多隐情沒有說完。他現在情緒不佳,恐怕會遺忘一些重要的事情。

“我去哪裏找你?”段景曜似乎很害怕路遇癸就這樣不管他了。

“這你不用操心,你很快就知道了。”

“那你給我個聯系方式。”

“我沒有通訊設備,你告訴我你的手機號,我明天聯系你。”

段景曜快速點頭,他對于路遇癸的決定沒有絲毫懷疑,就這樣任人擺布着。這是他第一次說出憋了一年的心事,興許是他真的認為路遇癸長得和自己很像才毫無防備,又或者是抱着魚死網破的心态拼最後一把。說到底他就是個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他已經無法自己面對壓力了。

他報出自己的號碼,路遇癸跟着重複一遍表示記住了,段景曜關閉手機準備從安全通道離開,卻被路遇癸一把攔住。

“你瘋了嗎,還從這裏走?外面都是監控。”

“可是我進來的時候監控也拍到了。”段景曜完全沒有考慮過監控的事情,他方才還那樣子把路遇癸拖進來,監控肯定拍的一清二楚。

“這只是為了保險起見,沒有人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調監控的。還有監控頂多拍到你偷拿了我的拐杖,我進來之前觀察過,安全通道大門打開的時候以監控的角度無法看見門後,你剛才一直都是在門後進行動作的,所以大概率沒有被拍到。”

正常人會注意監控的角度嗎?段景曜不敢問出口。

“你從樓上走吧,然後坐電梯下來。我直接從這裏走,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來找朋友的。”

段景曜咽了口口水,踮着腳尖順着安全通道上樓了。

路遇癸在原地又呆了一會兒才拄起拐杖故作一瘸一拐的開門出來。誰知道他才剛走到公共電話附近,崔迪就匆忙朝他跑過來。

“路遇癸!終于找到你了,你沒事吧?”崔迪看上去十分慌張,這可是宋醫生千叮咛萬囑咐的人,她剛才決定讓路遇癸一個人來打電話的時候就有些後悔,最後越想越沒譜就趕緊過來看看,誰知道路遇癸竟然不在公共電話這裏。

她立馬聯系同事幫她一起尋找,沒想到現在路遇癸竟然冷不防的又出現了。

“剛才我摔了一跤,但是已經緩過來勁兒了。”路遇癸苦笑一聲表現出自己很沒用的樣子。

崔迪看他身上的衣服确實髒了,像是摔跤的樣子,“你有傷到哪裏嗎?我現在趕快讓宋醫生幫你看看。”

“沒事,你可千萬別告訴宋醫生,如果宋醫生知道的話肯定會聯系何警官,到時候事情就大了,我本來就覺得很丢人,我不想讓別人都知道。”路遇癸及時拉住崔迪,這話換來了崔迪的不解。

“怎麽會有人嘲笑病人呢?這種事可不能馬虎,一定要當成大事來看,雖然你現在覺得摔一跤沒有什麽,但以後要是出現後遺症就糟了。...對了,你剛才摔在哪裏了,我們找一圈都沒看見你。”

“...那邊。”路遇癸指着安全通道的方向。

“你去那裏面幹什麽?你不是要打電話嗎?”

“剛才有個小孩兒把我的拐杖拿走了,我是為了去追他。”

“難道是有人惡作劇?”崔迪立馬憤然起來,“你記得是多大的孩子嗎?”

“年齡不大,但是我抓住他之後他向我道歉了,孩子嘛,都比較調皮。”路遇癸安慰着崔迪,崔迪還是堅持自己的态度。

“我必須聯系宋醫生,這樣,我先帶你去食堂吃飯,然後讓宋醫生過來。”沒想到這位小護士居然這麽有原則,路遇癸覺得再多說反而會惹人懷疑。他回憶起方才拉伸運動的痛苦回憶,心想一會兒不會還要再來一遍吧...。

— —

與此同時。

閃爍着紅藍色光芒的車輛穿梭于懷海市的街道上,這是獨屬于懷海市人民的安全感。車輛方向向北行駛,目的地為懷海衛湖,也就是全市最大的水域。

往常衛湖的人工沙灘上經常聚集玩耍的孩子或者散步的行人,幹淨的水面也是游客最喜歡欣賞的地方,可今天衛湖失去了這些歡聲笑語,取而代之的是萦繞着的緊張氛圍。

事情的起因還有從一個小毛賊說起,衛湖上架有兩座天橋平時可以來往車輛,其中一座橋的橋洞下面有個長滿雜草的斜坡,冬季雜草枯萎,長度高達成年人的大腿,所以很少有人會靠近那個地方。

這個小毛賊經常在附近沒有物業及安保措施的老舊小區裏面偷東西,專偷那種原住戶早就已經搬走的空房子,雖然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每次都能有收獲。他将他所偷來的贓物能換成錢的就直接換走,不能換成錢的就藏在雜草堆裏面。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到衛湖橋下面盤點他的“戰利品”,沒想到在找草堆裏發現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深綠色的編織麻袋,他用腳踢了踢裏面硬邦邦的,而且凸出的形狀怪異,他本能最先聯想到的是裏面裝了一個人。

他偷東西最多判個幾年,可如果跟屍體扯上關系那他就有嘴也說不清了,所以他當機立斷,立馬将所有的贓物轉移,随後主動報警說他在此處散步的時候發現了可疑物品。可他沒有想到的,他的臉早就被老舊小區外的監控拍的一清二楚,派出所的民警認出了他當場将他抓捕。

現在是法制社會了,更何況衛湖也是繁華地段,怎麽有人敢當衆抛屍呢?

派出所的民警們秉着樂觀積極的心态打開麻袋,接着懷海市公安局總部刑偵一科的電話響了起來。

黃黑色的警戒帶将衛湖水域圍得水洩不通,游客全部被緊急疏散,此事鬧得動靜很大,消息和謠言快速在網上傳了個遍。

何魁與孟星涵帶好口罩、頭套、鞋套、手套,深入雜草堆裏查看那具屍體的情況。

說是屍體,其實只是屍體的一部分,這是被分割過的屍塊,法醫将屍塊按照身體部位的順序擺放好,分別是一只人的右手與男性胯骨以下下半身軀體。屍塊周邊較為幹淨,血液早就凝結。

“周圍有其他物品嗎?”何魁蹲下身子詢問在一旁記錄的檢查員。

“沒有其他物品了。”

何魁觀察屍體腿部,發現屍體在光線的照射下散發出瑩瑩水光,且屍塊表面組織收縮泛白,如果是剛從河裏撈出來的應該會腫脹才對,“被害人是否已經去世有一段時間了?”

“是的,”法醫林集擡頭道,“這是被冷凍過的人體組織,因為是冬天所以解凍緩慢,從肌肉切面損傷以及我們的初步鑒定來看确實有些年頭了。”

何魁暗自思索,為何對方會選擇現在抛屍?其餘屍塊是被抛到了其他地點還是繼續保存在原來的地方?總而言之,抛屍的時間點極為重要,多虧有第一目擊證人才能确定準确的時間。

孟星涵在另一邊與派出所的民警進行對接,而那叫做陳小波的扒手已經被冀超關到警車裏。他看上去垂頭喪氣,可能還想不通自己是怎麽落網的。

“何警官,麻煩您讓一下,我拍個照。”技術員舉着相機道。

何魁點頭起身,看着技術員對命案現場進行采樣,林集在旁輔助,他将屍塊翻轉過來讓技術員以各個角度都采集到了照片。當林集把那只右手手心朝上轉過時,何魁忽然愣住了,他感到渾身上下像沉入冰冷湖底那樣沉重又僵硬。

“孟星涵...,孟星涵!”何魁嘴唇顫抖,他第一次喊出孟星涵的名字差點失聲,第二次才鼓足勇氣大喊出來。

他毫無征兆的聲音把在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孟星涵臉色一沉快步過去,何魁從來不會在公共場合喊自己全名,能讓何魁慌張成這樣,肯定有大事發生。

“怎麽了?!”

何魁顫抖着指着地上的那只手,他閉上雙眼不忍直視。

盡管這只手上布滿冰霜,可依舊能看出歲月的痕跡與老繭,不過最為矚目的要數手腕上臨近斷面,有一道很顯眼的十字形傷疤,傷疤泛着青紫的顏色,邊緣處布滿裂痕。

“這是...!”孟星涵雙腿一軟,大腦頓時“嗡嗡”作響,曾經的回憶在他腦中不斷穿梭,使得他胸口疼痛到難以呼吸。最後,他的記憶精準鎖定了其中一幕。

那是一個陽光溫暖的午後,他和自己的師弟何魁一起到師父家中做客,那時師父罕見的穿了短袖,在他luo露出來的右臂上蔓延着樹枝一般粗糙的疤痕,孟星涵很有眼色的不去多問,何魁卻直言道,“您怎麽受的傷?”

師父看向傷口時滿是自豪道,“這是在一次爆破行動中被恐怖分子炸傷的,不過多虧如此,我們拯救了幾百位群衆的性命。可是書南說這疤痕太醜了,我就一直沒在別人面前露過。”

“嗯,确實很醜,”何魁的直言不諱使師父的好心情毀于一旦,師父握緊拳頭正要朝何魁頭上來個“親密接觸”,何魁卻又開口道,“不過真的很帥。”

他們師父是一個很好哄的人,他當即展開笑顏狠狠揉了揉何魁的頭發,他們兩人對這一幕印象深刻,同時深刻的還有師父緊握拳頭時在手腕處花朵般綻放的十字形傷疤。

“快...,冀超快聯系嚴局...,”孟星涵已經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這副模樣吓得冀超等人不敢怠慢,“就說...,杜警官,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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