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Chapter18

大門被猛的推開卻又很被小心翼翼關上,如同來人即将爆發的脾氣又被壓制下去一樣。

李銘思宛若無事發生一樣臉色靜如水,冰冷的空氣頹然而生一股清淡的香氣,她有些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問:“你是誰?”

來人金發如瀑布般披肩而下垂至腳踝,一身奢華的綢裙紗衣,繁重的金飾上鑲嵌着大顆粒的珠寶,她一把扯下脖子上的水滴形珍珠項鏈,一雙玫瑰色的眼眸憤怒的盯着灑落一地的珍珠與銀珠,随後眼眶濕潤泛紅,她仰頭努力憋住淚水,可眼眶中蓄滿了淚水,稍不留神一滴淚劃下。

李銘思看着眼睛奇怪的場景心中莫名難受,好像有什麽從心底蘇醒,周圍的場景由冰冷空曠的房間變為兩盞鑽石明燈打亮的陽臺,而她正坐在陽臺邊上,李銘思穩住身子稍稍回頭看,陽臺下是萬丈高空深淵無底,雲海遮掩着這一棟好似巨大城堡的地方,她向上看,更多更高更雄偉的城堡懸浮在一座座玻璃島上。

李銘思閉眼,她幻覺已經這麽嚴重了嗎?已經開始分不清楚記憶與現實了嗎?

“撒西菲斯,你在哪?”李銘思腳有點發軟,低聲喃喃道,“快結束啊,這一點也不好玩。”

像是才發現李銘思的出現,那名金發女子猛的回頭,臉色也由悲傷轉變為冰冷且帶着一絲不悅,看到李銘思的那一刻她愣住了,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說:“撒西菲斯…?”

李銘思神色些許恍惚,比金發女子更加疑惑,這…是記憶吧…?

眼見金發女子想上前,李銘思迅速撐起身子爬起來站在危險的陽臺邊上,看了一眼錯愕的金發女子,她深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跳下陽臺,墜入萬丈深淵之中。

李銘思眼前場景不停變化,她深陷在那些錯亂的不屬于她的記憶中,分辨不出現實與虛假,她松開緊握成拳頭的手,任由自己在空中下墜,小小的星塵文印在手腕內部,在不斷墜落的過程中一根細紅的絲從中撥裂抽出在半空柔散開來消失。

墜落的恐懼早已讓李銘思失去意識,一道極快的身影從陽臺上一躍而下,向李銘思俯沖而來。

狂風大作,李銘思看着向她墜落而來的身影,問道:“我究竟要做什麽才能結束這一切,回答我,撒西菲斯。”

微弱的聲音泯滅在半空,卻一字不差被已經接住她并向上飛的紅色身影聽見,璀璨的紅色長發飄逸着散發着星辰的光,蒼白的臉上是萬般冷漠的表情,李銘思看着撒西菲斯那由神親手雕琢萬般出衆的精致臉龐緩緩閉上眼睛,就像是這一切都結束了一樣放松下來。

一陣強烈的墜落脫離感,李銘思從窗臺上跌落下來,她強撐着身子半蹲着,汗浸濕了衣裳,撕心裂肺的疼痛下她捂住頭蜷縮身子,一只手緊握着不停的錘向地面,一聲一聲敲擊是李銘思對自已不要陷入幻覺的提醒。

從拿到這把鑰匙開始…不,是第二次從死亡中爬起來開始,她或多或少受到這個不屬于她的世界的影響,不屬于她的記憶開始覺醒,在腦中攪作一團,這對李銘思來說無疑是一種折磨。

一開始李銘思被影響到了,在幾近崩潰的邊緣反複橫跳,性子也變得越發不可收拾,甚至由于自身的排斥與記憶的混亂,她有些癫狂,理智告訴她你的人生和人格是你所擁有的最後底線,李銘思想盡各種方法提醒自己,在混亂的情況下也不會承認自己就是撒西菲斯,因為她就不是,沒必要因為一些記憶的問題而對自我産生懷疑。

後來情況開始變得嚴重,李銘思眼前開始出現一些幻覺,她開始分不清楚現實與幻覺的區別,巨大的恐懼籠罩了她,緊繃的那根神經在又一次對白文季的怒吼中斷了,那些幻覺開始放肆地入侵她對現實的認知。

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李銘思也開始迷失,即使潛意識不停的叫嚣着對抗着這份遠超于她的強大的記憶和精神,但她依舊會和幻覺中由記憶塑造出的撒西菲斯對話,甚至會對一個被塑造的幻覺産生信任她。

想來是因為自已對身為前世的撒西菲這個身份産生了依賴感和仰慕感,即使這些被巨大的仇視憤怒掩蓋卻依舊存在。

撒西菲斯是李銘思的糾結體,作為前世今生,撒西菲斯與她有同樣無法自由的困境,被迫作出的選擇,無法逃離的環境,與她同樣只信任自己的孤獨感,倘若不是之前與白文季的争吵讓李銘思從記憶牢籠塑造出的幻覺恍然初醒,她真的不能保證現如今的自己究竟會變成怎麽樣。

穿越時空時,娅帝娜阿說李銘思的精神體天生就比較強大,但這種強大并不是由撒西菲斯帶來的,而是她初始誕生的微弱靈魂中本身就存在的,李銘思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即将破碎的自我靈魂與撒西菲斯神元所誕下的結果。

在母親肚子中死掉的胎兒成為了撒西菲斯神元的供養,可李銘思天賦異禀,更像是另一個世界老天的寵兒的存在,她作為胎兒擁有強大的精神力,然而母親不斷的堕胎,吃各種藥物損壞了胎體,導致還處于脆弱階段的李銘思差點覆滅,倘若那時直接生下來可能還是個死胎,但是在撒西菲斯的靈魂與那具胎生融為一體的時候,那即将消亡的微弱的靈魂卻已知融合後99.99%将被占領的情況下,李明斯成為那萬中無一的幸存意識,做為自己誕生了。

是奇跡。娅帝娜阿笑着說。

別放棄自我。娅帝娜阿走之前提醒她。

那位掌管時間的神,也就是娅帝娜阿讓李銘思不要試着在精神方面找突破口,而是要從現世的肉身來穩定自己的意識,可以嘗試用疼痛來清醒,現如今的李銘思對抗撒西菲斯的精神體很容易造成自我意識的毀滅,李銘思的意識可能會消失,但即便如此,哪怕是早已破碎的神識也能在十幾年的調養中輕而易舉地占領早已失去意識主導的身體。

即使李銘思再不情願,也改變不了現如今這具身體中撒西菲斯的神元占主導地位。

再憤怒也得暫時忍掉這口氣,恐怕這是李銘思從出生到現在最忍氣吞聲的事了。

原本以為至少死之前她依舊是她自己,坦坦蕩蕩的活下來了,倘若要落得那麽一個下場,李銘思真不知道這麽多年她究竟活了個什麽。

李銘思大口大口吸氣,然而靈魂上的痛苦不會因為身體上的反應而有所好轉,徒勞罷了。

李銘思五指狠狠抓着地板,在不斷的喘氣中勸勉自己,“我,我得找到克拉拉…對!我要在“那個人”面前找到,歷史無法改變,所以只要讓歷史進行下去就好了!對,這是我唯一能贏過祂的方法。”

李銘思口中的那個祂不言而喻就是撒西菲斯,現如今她與撒西菲斯的明顯可以說是競争關系,一旦撒西菲斯殘存的意識蘇醒,那麽不管李銘思是回到地球還是在萬靈,世界的秩序都不會讓她好過。

無論是任何人都不會選擇她,撒西菲斯才是會被選擇的那一方,所以李銘思只能自我拯救,想盡方法讓自己活下來。

就像那個将撒西菲斯的神元放入李銘思體內的人一樣,那個人不可能希望活下來的是李銘思,李銘思是存活下來的意外,是偏差。

偏差又如何,活了14年的是她李銘思,她憑什麽要簡單放棄自己的生死?

被卷入一堆麻煩事,兩次瀕臨死亡,從地獄邊緣拉回來,從而發現原本就從世界垃圾堆中誕生的她只是被人當做容器的一次性用具。

在地球,李銘思沒被善待,世界秩序中她只不過是渺小的可有可無的塵土,站萬靈秩序中,她是容器,是億萬年前天神君主的載體,無論世界秩序怎麽樣發展這一切因果并不是單純的巧合,而是早已被譜寫下的命運,李銘思要用自己的死亡去喚醒古老神衹的回歸。

從始至終,李銘思沒有選擇權。

好不容易有個神伸出援手憐憫她,李銘思在這樣不被世界秩序善待的情況下,只能拉着娅帝娜阿這一根救命稻草。

其實李銘思也并非偏要用這種極端的方法,只是她真的被逼急了,撒西菲斯與她共生實力遠在她身上,只是靜寞了十幾年,如今李銘思與萬靈扯上關系,撒西菲斯的存在也自然而然不會被萬靈的世界秩序放過。

并且撒西菲斯的靈魂有明顯的占據意識,祂也在與李銘思争奪,她們都想要活下來,簡單的精神戰争中輸的必然是李銘思,可戰争中最不缺乏的就是計謀與手段,李銘思目前雖處于被動方,可一旦從她誕生的這個節點上插手,那麽占據主導地位的就是她。

撒西菲斯的神元在二十年前的卓林通過時空裂縫被帶到地球,李銘思要做的就是先一步取得神元扼殺掉撒西菲斯的意識殘留。

反正争奪下去就是個你死我活,李銘思不會給一個和自己争奪生存領地和機會的敵人有任何仁慈,反正對方也妄圖殺死她活下來。

卓林生存的地方作為一個被拉攏出來的獨立的但與兩界有連接的時空領域,發生了什麽娅帝娜阿并沒有什麽記載,李銘思沒得到信息,只從娅帝娜阿對曾經的回憶勉強得出了有關克拉拉.提亞克法這個名字的種種猜測,讓李銘思過來碰碰運氣。

運氣好,卓琳延續了“提亞克法”的義務,運氣不好,李銘思賠個半條命自己摸索。

活下去又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總得看老天爺和你自已,雖然大多數情況都得看老天爺,但李銘思只能靠自己,畢竟老天又不站在她那邊,她得在這個沒有任何限制的獨立空間中,靠自己去争取活下來的權利。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