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Chapter26
十年後
正值太陽西下,整個世界被滾燙而又燦爛的夕陽作覆蓋,天邊的火燒雲,遠處深沉的暗海上夕陽餘晖被拉的冗長。
大多數時候,獨自一人的李銘思會選擇在海岸邊處理傷口邊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少數時候,至少是等待白文季的那一小會兒,她會想今晚吃什麽。
因為每年相逢都會在2月13日情人節前一天的日落,氣氛真的很好,所以李銘思連等待都不覺得無聊和漫長了。
出于禮貌,白文季總會在約定時間的前五分鐘到達,李銘思則比她更早,會來這裏先坐半個小時。
整整七年,不在約定日期以外的任何地點見面,她們保持着一種淡漠又熟悉的關系。
兩個孤獨且不熱情的個體約在情人節或許找不着頭腦,但除去家人相逢的過年以及各種不統一的熱鬧節日,在全世界擁有相同氛圍的情人節裏,她們會在熱鬧中相伴。
她們去過阿裏洛斯大峽谷,艾因山脈,可魯達生命森林,在這些與節日氛圍完全不符合的地方相伴一小會兒。
李銘思也有思考過這種關系有必要存在嗎?可是每當看到發出去的短信收獲對方一個點贊一句評語就覺得也許可以繼續維持下去,這又不犯法,她們只是稍微花了一點時間去做自由的事。
今年她們約好要去木達态看粉金日升,依舊約在了情人節前一天。
原本做好了去大加川的海邊享受盛陽下的大海的準備,李銘思卻突然想看無人處的極光,于是她抛棄了所有游泳設備,在短暫的時間內收拾好了寒地的裝備。
約好的時間是下午5:30,然而在5:15的時候白文季開着她那輛旅行專用車來了。
她戴着緋色針織帽和寶藍色羽絨服,裹着前兩年李銘思在艾因山脈給她挑的藍白格子圍巾,與往年不同的不僅僅是裝束,還有一束副駕上的紅玫瑰。
“來的太早了。”李銘思扣上大衣的紐扣,慢悠悠起身向她走去。
白文季聽到了她小聲的念叨笑彎了眼,紫羅蘭色的眼瞳在即将消沉的日光下熠熠生輝。
“穿的太薄了。”白文季說。
李銘思穿了一件米白色大衣,按照她的性格,裏邊估計也沒添兩件衣服,在落雪的季節這麽穿确實太薄了。
李銘思提了提口罩,“等到了雪岩我再換衣服。”
白文季沒有多說,她知道李銘思總會在旅行的前一天晚上通宵熬,然後睡上一會兒強迫自己掙紮起來,她似乎改不了這個習慣,年年如此。
車子除了後備箱要放行李以外,後座上也要讓一個人小睡,所以會有一床厚被子在那裏備着,是李銘思第一年買的。
每年要到情人節的前幾周,白文季都會挑好天氣将被子抱出去多曬曬,就算平常不用這床被子,她也按部就班的抱出去曬。
上車後,白文季擡眼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的李銘思,她說:“恭喜獲得三天休假。”
李銘思娴熟的披上被子,她點頭,“因為完成了一個大單,老板放人了。”
白文季聲音清淺,說:“好,晚安。”
她們出門旅行通常是直接用時空鑰匙進行跳躍,然後在旅行地點的境內自駕,因為李銘思的特殊,她們不适合走正規的地方。
木達态路途遙遠,顧及李銘思的身體狀況,她們要跳躍三次,大概需要5個小時。
白文季一直不知道李銘思在做什麽工作,只知道她似乎過得不太好,身上總有消毒水的味道,挑着情人節放兩天假也是争取來的,好像在黑心壓榨員工的不法之地工作一樣。
但李銘思不喜歡在旅行的時候過問生活的瑣事,至今也沒透露過。
十年前,李銘思在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情況下離開,白文季甚至探索不到她的魔力痕跡。
三年後,二人偶遇,李銘思變了很多,火紅的長發相襯着滿是傷痕的臉,她最先開口簡單的打了個招呼,白文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眼前人變得高挑,眼神更加銳利,人更加孤獨了。
那天她們在獨裏木湖玩了一天,白文季沒有問這三年來李銘思怎麽過的,李銘思愛笑了許多,不再是以前作假的讨好的笑容,就連遠處煙花的綻放都能博她一笑了,笑容在她臉上不再奢華。
她們一點都不像許久未見面的陌生人,不如說李銘思不在乎眼前人是不是陌生人,她和任何人都能打上交道,像個自由客,白文季以為的孤獨都是一廂情願,李銘思已經學會自己制造快樂了。
獨裏木湖的浪潮洶湧極了,自然的色彩中,李銘思鮮紅的長發是那裏最熱烈的顏色。
受魔力所浸染代表悲慘的鮮紅成了她的象征,李銘思說不喜歡可以染掉,只不過是一種顏色罷了,沒什麽特殊到必須不喜歡它的理由。
即将結束的假期,李銘思問她要不要下次一起玩,簡單的就好像問今晚吃什麽。她們在情人節那天見面,從今以後都約在情人節,除此之外李銘思就沒有時間了。
或許是那天星星很耀眼,李銘思的眼眸很亮,白文季想看她口中說的每秒59公裏速度劃過天空的流星雨,如果一直相約,也許哪一年她們就碰到了呢?
每年都要見面的兩人,一直維持着虛無缥缈的關系,這是她們之間的相處方式。
第二年,白文季在漫長的征途中到了一條可以淘金子的河流,淘了很久的金子,才用所有的金子和自身的存款買了輛車,從此以後她們的旅途便與這輛車分不開了。
李銘思誇她運氣真好,白文季卻覺得她是在說能夠自由的運氣真好。
第三年是最特殊的一年,白文季沒有在去挖金子的地方碰運氣,因為她回到了萬靈,在米思多陌的高壓刁難下工作了一年,那年她們失聯了,白文季卻記錄下了萬靈的風景,她只是覺得李銘思會喜歡。
好在不聯系的一年中,李銘思想的卻是去萬靈旅游,她要去坎特西弄的落日神殿,白文季表示那是神的供奉地這事才作罷。
木達态的粉金日升是李銘思早兩年就想去看的,但最終在木達态的日升和可魯達生命森林中她選擇了後者。
上年确實太冷了,李銘思不想再受凍了。
她們訂了一個小木屋,其實是沒有人租的地方。
作為鮮少被推薦的旅游之地,那裏非常得想要清靜的二人的喜愛。
行駛的第四個小時,她們到了格瑪的覆雪公路,白文季靠邊下車綁防滑鏈,李銘思早已陷入了沉沉的夢鄉。
通常情況下,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李銘思不會醒,尤其是眼下的烏青讓白文季更不會因為綁個防滑鏈這件小事叫醒她。
晚23:03
她們的目的地是雪岩的木達态,木達态是個被雪緩住時間的地方,稀稀落落的老木屋,遠處拉着雪橇的狗和牽繩的居民,以及鋪天蓋地的雪,這就是木達态的第一眼。
木達态有一條直穿的公路,她們會把車子停在租屋區的車庫,然後徒步前往木屋。
直到車停,李銘思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考慮到所剩的時間不多,白文季叫醒了她。
她們要在無人地住三天,聽起來很危險,但對于她們來說毫無威脅。
明天啓程前往木屋,今晚先住在預約的旅館。她們到的時間太晚,不過好在老板娘說會等她們,車也停在老板娘家的旅館後面。
老板娘留了個門,讓收拾完了進去。
李銘思揉了揉脹痛的腦袋,慢吞吞背上包,“我好餓。”
正在收拾的白文季關上後車門,“我也餓。”
“我沒買到藤椒味兒的泡面,倒是買到了藤椒味的火腿腸。”李銘思的手插在頭發中胡亂的揉,一下竄進旅館內,搓了搓雙臂感嘆道:“真暖和,外面凍死了。”
“這是你不換衣服的報應。”白文季把門帶上。
“真慘痛的報應。”李銘思貧嘴道。
暖氣烘幹了雪,衣服變得有些潮濕,李銘思不在意,馬不停蹄地跑到老板娘面前問:“老板娘,有熱水嗎?”
老板娘見她們二人凍得直搓手,笑嘻嘻說有,讓她們先去房間。
李銘思駐在窗邊看遠處被黑夜籠罩的山脈,烏黑一片的是樹林,這裏的建築都很矮,老板娘的旅館占地位置很獨特,能稍微看到山頭。
短短五個小時的睡眠并不能滿足李銘思,在房間裏剛放下行李她就差點撲在熱炕上睡着,餓意戰勝了睡意,翻出了番茄雞蛋味兒的泡面和兩根藤椒火腿腸。
老板娘的熱水送的快,泡上泡面李銘思迫不及待的啃起雞腿。
老板娘說有些熱水可以供她們擦一擦身體,白文季可以操控熱水直接洗漱就下去取熱水了,李銘思也順便給她泡了一碗,還加了兩個玉米腸。
縮在暖呼呼的熱炕上,李銘思舒了一口氣,喃喃道:“三天……好遠氣。”
“叮。”
李銘思猛的一個擡頭,發現響的是白文季的手機才又把頭埋到被子裏。
白文季回來的時候看到就是李銘思抱着泡面看綜藝的情景,房間裏冷飕飕的空氣充斥濃郁的番茄味,垃圾桶裏是兩個雞腿的包裝袋。
“都是香辣的?到了晚上又喊肚子痛。”白文季說。
李銘思咬斷口中的面條,含糊道:“痛死也得吃。”
白文季:“……等你痛的時候就不會這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