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8

Chapter28

翌日一早,太陽升起的那一刻李銘思正苦着臉捧着平板,她本是想用白文季的平板登自己的賬號慰問下屬,結果被上司逮到,開會開到現在。

沒能欣賞到日漫金山的場景讓李銘思的心情糟糕透頂,她大早上起來忙碌,不是為了現在坐在這裏開會,而是為了等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坐在窗邊喝喝茶吃吃點心或者在木屋外呼吸新鮮空氣。

窗外的明媚日光照耀到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金光,每一個發絲都閃着光,偏偏如此溫暖的初晨光輝都無法柔和冷漠的臉色。

屏幕另一頭的人對她冰冷的臉色渾然不覺,常年的相處已然讓她習慣。

李銘思起得太早連頭發都沒打理,以一副居家散亂的狀态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即便是隔着一張屏幕,李銘思也讨厭落在她臉上的目光。

上層幹部絕大多數都是女性,但是對于不常出現在高等幹部視野中的打手的探究目光還是沒能落下。

作為組織任務參與者之一,李銘思被這種理由留了下來。

李銘思不滿的目光直直對上視頻會議最頂端的小框裏的女人,女人坦然向她勾勾嘴角,給予了她從來沒給過任何人明目張膽的偏心與特殊。

這偏心對于李銘思來說不要也罷。

李銘思無奈将目光移向別處,白文季正巧出房門,二人相視,李銘思卻沒像往常一樣點頭示意,白文季就知道她暫時不要出聲。

白文季及着與睡衣同色的寶藍拖鞋走到側沙發坐下,平靜安穩的開始享用早餐。

她們吃面包都有一個共同的習慣,在面包上塗上厚厚的奶油,第一口和最後一口都會以此結尾。

見李銘思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手中剛塗完的奶油面包,白文季無奈一笑小心撕下那塊奶油最多的地方放到她嘴邊。

在形象和面包面前,李銘思幾乎快速權衡,她小心關閉攝像頭,二話沒說張口就吞了擺在眼前的美味。

香甜厚醇的奶油在嘴裏擴散濃郁的香氣,奶甜配上蓬松溫熱的面包,緊接着白文季又撕下一塊兒沒有沾奶油的面包喂給她,完美抵消了奶油後勁的甜膩。

享受完片刻的美好,李銘思才打開攝像頭,又以散漫且冰冷的樣子出現。

這一次,屏幕另一端的會議主導者開口直接将目标指向她:“赤星,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李銘思抿掉殘留的奶油,回答道:“我想下線。”

視頻會議的所有聲音戛然而止,李銘思突然的出言不遜顯然不在女人的意料之外。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淺金色的發絲勾勒在臉龐,一如既往清冷地說:“可以。”

李銘思如釋重負,頓時來了精神,連句話都沒說手速堪比閃電一般退出會議。

見識了整個過程的白文季不禁失笑,“辛苦了。”

李銘思嘆了一口氣,“我沒能欣賞到日出,不過欣賞了那麽一點,就在會議剛開始的時候,至于那個時候她說了什麽我就不清楚了。”

“假期還壓榨員工?”白文季深深品了一口奶油面包。

李銘思聲音冷淡極了,“她以往不這樣的,平常我根本就不會出現在我們組員以外的人的視野中,今天一反往常,她甚至叫我去開會。”

白文季撐着下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真不想在屬于自己的時間裏,還要為組裏邊的事情操神勞心,也不希望把工作的事情帶到屬于我們的假期裏。”

“沒關系,只是突發狀況。”白文季安慰道。

“可能是因為和往常不一樣,多放了一天假期的緣故吧,組裏的态度一直怪怪的。”

對于李銘思不同往常工作環境的用詞,白文季沒有過多在意,她早就已經明白不會是普通環境。

李銘思煩躁的按壓眉心,從會議開始到現在,她小心的避開窗外的景象,時刻留意木屋裏的聲音,她甚至都不明白為什麽要出現在其他幹部的視野中。

以她的身份不應該,幹部彙報工作也不需要她了解。

加入組織到現在,參加過大大小小不同的聚會,卻也只有組員和同工作方向的幹部熟悉她,只有她一個打手會出現在boss的身邊。

爬到現在,她的身份已經不能簡單只能算一個打手,也算是一個主要幹員,只是像這一類的會議很少會出現她的身影,除非談論的是她參加的相關大型活動。

李銘思又是輕嘆了一口氣,二十多分鐘的會議似是抽走了她今天所有的力氣,美好的一天從早晨結束。

上午李銘思一直很沉悶,白文季知道這種情況最适合讓她本人多待一會兒,去勸說安慰反倒會更讓沉默者感覺疲憊。

下午多出的出行李銘思精神十足,白文季早上提早準備好下午要用的用具,二人順利在中午出發。

她們是過來烤肉的,食材選用的是旅游社有合作的飯店,直接派送到木屋,東西都很新鮮,最适合燒烤了。

木達态的氣溫并不适合燒烤,用來自萬靈灼熱之地的魔石就別有一番風味。

用具由李銘思來背,白文季就背着食材拎着魔石。

來自于另一個世界的能量和物品在其他世界的運行是存在一定合理的秩序,或許超出常識,但也代表了世界是适應和可運行萬靈的魔力的。

她們來的是李銘思昨天來過的達亞冰湖,選了一個較好的地勢架燒烤架再鋪上魔石,魔石下層墊了一層輕薄的魔法隔板,不死之森的泥土混上一些特殊石料塑造,白文季的魔力傾注而成。

魔石如同火紅璀璨的紅寶石,注入魔力便會生出火焰,放任不管也會産生難以控制的熱量,仿佛被一大團火焰炙烤,只要再放上一層隔板減少它的能量并保持一定的距離,就可以代替炭火。

用隔板處理好魔石之後,魔石的熱能便會從兩邊散出,用散出的熱量燒烤,而中間會放上鍋熬制一些湯或者放一個散熱板做食物保溫的作用。

沒吃中午飯出發,到地方後也一直在忙碌,一架起架子二人就開始處理食材。

腌制好的肉白文季會切成厚片和大塊,一是為了迎合李銘思的口味,二是在這樣的火候下剛剛好。李銘思負責處理蔬菜并将它們與肉串起來。

低溫的空氣中燃起炙熱的炊火,陣陣暖氣烘得李銘思很是惬意。

在一起的時光李銘思從不會拍照片記錄,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除去前天晚上被拍的那張照片,白文季也是如此。

腌料偏甜口的,李銘思不喜歡出汗也就不吃些重口味,白文季不會出汗,但對此沒要求就順着李銘思的口味來。

等第一批肉烤制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罕見的除她們之外還有一隊人來達亞冰湖,不同于她們,那隊人是來游玩拍照的,他們似乎也沒料到居然有人會在冰天雪地之下燒烤,兩隊人馬隔得遠遠的互不相幹。

出于本能,二人遠隔半片湖都在細細打量那一隊人,記住基本樣貌特征分析完大致,李銘思便沒再管他們,率先拎了一串開始吃。

“烤得怎麽樣?”白文季問。

吃了将近大半串的李銘思點評道:“火候很猛外皮焦焦的很香,肉很有汁水,好吃。”

皚皚白雪都被魔石的強熱烤得有些融化,午後的氣溫不算太冷,坐在烤架邊的李銘思就更暖和了。

李銘思對油煙味深惡痛絕,此刻卻顯得有些不管不顧,和白文季一起擺弄燒烤。

那隊人突然到來,原本想下湖的白文季頗為遺憾,“還想去游泳來着。”

“你的眼睛在水下會顯露出人魚的特征,本來想拍照的。”

白文季是雀靈族和魔族之女,身為雀靈的母親是一族的靈女,每一代靈女最終都是與另一種族喜結連理生下更為強大的後代,而白文季的祖父是人魚,強大的人魚血脈甚至大于雀靈血脈,在魔族血脈壓倒性的壓制下依舊保留種族血脈的影響留在白文季體內,這讓她更通水性,包括水中呼吸以及瞳孔出現魔力感染變色的特征。

具有較強攻擊性的人魚血脈更是同魔族血脈一樣影響白文季,她的破壞力與生俱來的駭人,就在不久前還有破冰下湖的想法。

“為什麽突然想拍照了?”白文季驚訝,她不是一直都挺擔心留下痕跡的嗎?

“眼睛之類的地方我還是會拍的,”李銘思給手中的烤串又刷了一層醬,繼而解釋要拍的原因道:“你的眼睛越是在極寒的地方就會越加璀璨,在這種冰湖裏就會更漂亮。”

“除了在極黑的地方人魚的眼睛會反光以外,越加璀璨這一點我倒是不知道,大概是魔力在眼睛裏流竄運轉的原因?”白文季說。

“真特殊啊,萬靈就好比說是各種西方幻想錄,之前光是給我科普萬靈人類的存在特征就已經夠無法理解了,我們觀念中的人類是不是太過不一了。”李銘思勾勾嘴角,情緒不明。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地球和萬靈的環境大為不同,孕育出來的生命也不一樣,我們的存在對于地球來說過于魔幻,但是地球對于我們來說過于貧瘠。萬靈發展魔力,地球發展科技,但是相對,萬靈也有科技,只不過不是發展重心,地球也擁有和魔力相似的存在,也沒出現在大衆視野中,甚至異常稀少,兩個世界的軌跡并不相同,也造就了多時空的不同。”

“又烤焦了。”李銘思突兀地結束話題。

“這串給我吃,你來嘗嘗炒肉。”白文季拿過她手中的那串肉。

美好的燒烤時光進行到一半時,天空卻漸漸暗淡了下來,逐有烏雲籠罩之勢。

風開始刮了起來,氣溫愈加嚴峻,她們不得不收拾東西抓緊時間離開。

不走運的下午仿佛在對應上午的慘況,還沒到傍晚,外面就下起了雪。

天被籠得烏黑,厚厚的雲堆積在一起,一點光也未曾洩露,強力的風刮得連窗檻都在顫抖。

木屋并不供水,所有的用水都來自于魔石,二人美美的泡了個澡就拱進被窩。

木屋是雙人床,她們将床拼湊在一起顯的地方更大,李銘思足足有三個熱水袋子,先前全部灌滿捂暖了被窩。

李銘思不喜歡與人觸碰,更別說擁抱和睡一張床,在那兒僅僅是因為她讨厭其他人的汗液和會分泌出來的油脂皮屑等,皮膚的溫度以及人的氣味一并讓她無法接受,白文季就沒有那些顧慮,她不是人,況且她身上自帶着一股無法形容的清冽。

不過即便如此,李銘思也不會和其他人那麽親近,白文季算是獨一份,也不知是哪些點入了她的眼。

洗完澡換完藥,李銘思就滾進被窩把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白文季進來時她正眯着眼睛聽歌。

按李銘思的話來說,陰天最适合躺在被窩裏放幾首悠揚的純音樂舒舒服服的度過。

風不停的刮着,白文季用隔熱器将魔石包裹當取暖器用,烘暖房間不被寒意侵蝕。她裹着被子捧着平板看起了小說。

“要聽書聲嗎?”白文季問的是軟件自帶模仿書頁翻頁的聲音。

“嗯。”李銘思往她那拱了拱。

環境制造出的聲音太讓人安心,加上之前吃飽喝足,李銘思很容易犯困,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這一覺睡到後半夜,想來白文季是按時按點睡的,沒有要醒的趨勢。

為了不吵醒對方,李銘思幹脆就躺在床上。

一到半夜人就忍不住多想,十年前,李銘思離開後精神狀況一直不好,而後加上為了生存下去的努力,精神狀況愈加嚴重。

她沒有辦法去看醫生,更沒有經濟實力維持藥物供應,不舒服的時候就會吃安眠藥逼迫自己保持安穩入睡。

她清楚且深刻明白留在自己身邊的撒西菲斯是幻覺,是大腦幻想出拯救她的人物,是自己潛意識中不與自己争奪放縱自己的撒西菲斯。

真正的撒西菲斯早已不會再出現了,自億萬年前靈魂的破裂就已經徹底消失了,所愛之人不存在,她自然也不在了。

靈魂的共鳴讓李銘思明白遺留于世的任何形式都不過是撒西菲斯淺淡的意識凝結體,那個驕傲于衆神之上的天神君主已然随着深愛而去。

近些年,李銘思依舊沒有去看心理醫生,她的一些舉止已經暴露了精神狀況的問題,不過卻無法改善,首先是本人的不配合,其次是已經無法控制。

李銘思是受魔力影響的,治療相對是很困難的,看在能夠正常生活的份上,她倒也不計較精神方面的問題,又不是跟個瘋子一樣大喊大叫毫無自理能力,就這樣倒也沒什麽。

在白文季面前,李銘思盡量不表現出這些,她就想放松一下。

即便白文季曾經是出于同情和彌補現在出于友誼,有這樣一個人偶爾見面陪伴在身邊,李銘思就覺得維持這樣的狀況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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