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後記
後記
代表着大陸絕對力量的雙神一個伏罪，一個神隕，在整個世界掀起了動蕩。
白文季毀滅式的力量爆發蕩平了魔界萬裏，瞬息之間直逼米思多陌家門口，促使兩位源始之神因為這件事情開啓了兩界會審，按照證據對過去至今發生的所有事情進行了審判。
即便是米思多陌的強力護佑，也沒能保住笛奎爾，玻亞帕克這一次憤怒到了極點，祂損失了上天地下最強大的一位神，不可能就此罷休。
不僅如此，支撐整個大陸魔力之脈的不死之森大面積枯萎，一下子打亂了萬靈的秩序，魔力影響了日月的探照，魔力精靈陷入迷失，靈神廳直接崩壞，對萬靈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不死王神千棠琳秋雖然身在雙王神之位，力量卻一手遮天，與雙神并位，當初冊封之際為了不下兩位源始之神的面子，将她與影響頗深事紀最轟動的葉爾離多并列為雙王神。
如今天地秩序混亂，這才剝開了她力量的強大。
白文季的強大并不是有目共睹的，她的本源一直與不死之森共存，雖然是公認的資歷古老而又神秘的一位神，不過從未有人探究過這份力量的強大。
不死之森是整個萬靈的命脈，而白文季便是不死之森的化身。
這番動蕩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一直到百年之後也未曾痊愈，而這場持續了十年之久，出動了殘存的所有靈神的兩界會審，以米思多陌與玻亞帕克共退一步作為結尾。
羅姆俟西将錄有這十年所有審判記錄的卷宗收入罪獄，面對這漫天的卷宗，突然嘆了一口氣。
這短短幾十年，萬靈動蕩不斷，始終脫離不了億萬年前的往事，讓他悲哀到連話都說不出口。
辦公室的門被狠狠推開，來者快步邁上前，鏈子哐哐作響。
“羅姆俟西。”
羅姆俟西慢悠悠收攏着卷宗，溫聲開口道：“捷帝雅門摩耶沙，你居然會來找我，真是稀奇。”
捷帝雅門摩耶沙哈哈笑了兩聲，急忙交代事情：“玻亞帕克找你，祂說忙的話可以待會兒過去，不着急。”
羅姆俟西輕輕點頭算是領下這份命令，不過他又問：“前幾日阿涅戈斯取走了夜之庭的星石可是真的？”
捷帝雅門摩耶沙臉色一下就沉悶了下來，“真的，玻亞帕克說要拿星石來封存這些事。這次的事情太重大了，祂要把這些事跡永遠留在時間的長河中。”
羅姆俟西眼神微動，他垂下眼睫，似是在思考什麽，随後又安安靜靜的繼續收錄卷宗。
捷帝雅門摩耶沙自然是知道他沒有什麽想說話的意圖，告別便走。
羅姆俟西的手停在半空中，身子久久屹立在那，心中不得平靜。
*
大殿內流光婉轉，只不過相較于過去，這些不斷湧動維持着秩序的光靈稀疏了些，魔力也更加暗淡。
阿涅戈斯最近一直忙的腳不沾地，夜之廳也因為此次浩劫受到了重創，這幾日才有空應了玻亞帕克的要求将星石拿來。
雪白的地面出現了幾條裂縫，十分礙眼，可阿涅戈斯只是無奈收回眼神。
玻亞帕克就在不遠處，祂手裏捧着時間長河漫長的記錄，幾縷光線在記錄上細細交織着，留下一行又一行轉瞬即逝的金文。
“你來了。”
玻亞帕克那無具體形态的凝結體偏偏讓人覺得祂正在擡頭看自己，用一種溫柔悲憫的目光注視着自己。
阿涅戈斯原先只是想将星石交出去，可是等來到了玻亞帕克面前，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多問：“千棠琳秋…沒死對吧？”
“那孩子不會死的，她與不死之森同在。”
阿涅戈斯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像是在不開心，努力平複心情又問：“所以她死不了，只能不斷的痛苦着，痛苦着，只能在往後漫長的時間中，注視着，無法改變着。”
玻亞帕克總是會讓衆神直覺的感受到祂的注視，像是在用視線傳授着祂的心情。
“阿涅戈斯，為什麽會這麽說。”
阿涅戈斯不斷的摩擦着手指，想盡辦法壓下心中的焦躁。
他說：“夜之廳有一段古老的記錄，有一位王神選擇了自我毀滅，然而她代表的是風之嘆息，她不可能消失，只能任由意識飄零在這個世界上，直至現在，夜之廳依舊能收到她的記錄。”
“…确實，但是千棠琳秋并不會陷入那樣的境地，她變得很虛弱很虛弱，卻又自願沉睡。”
“當你第一次來到夜之廳，你問我，神的夢境也歸我管嗎？因為你一次都沒有做夢，事實上，夢境之神受我之束縛不能擅自為衆神寫夢，所以你們沉睡時候是一片黑暗毫無知覺，知道為什麽嗎？”
“…有夢就會痛苦，感受到時間會痛苦。”阿涅戈斯答道。
“時間是痛苦的，對她來說更是如此，可是她又不同，她會在黑暗中感受到外界的一切，無力麻木痛苦會籠罩她。即便如此，她依舊不會選擇醒來，因為現實相較于虛幻，更讓她痛苦。所以我讓你帶來了星石。”
“星石？它只是用來記錄的，并沒有什麽作用。”
阿涅戈斯猛然反應過來，他愣怔地看着玻亞帕克面前的記錄，答案即将呼之欲出，但是他卻沉默了很久。
“孩子，回去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替我去将哥利維亞請過來可以嗎？”
哥利維亞，夢境之神。
阿涅戈斯松開緊握的拳頭，垂下頭讓自己的表情不被看見，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怎麽可能瞞得過神。
“我知道了。”阿涅戈斯說。
玻亞帕克微微昂首，柔和道：“謝謝你。”
阿涅戈斯邁着沉重的步伐遠離大殿，他看向遠處光芒萬丈的天佑城邦，傾瀉入雲層的日光，輕撫過臉頰的微風，高聳壯觀的建築，這個神聖而又崇高的地方，始終未曾改變過。
阿涅戈斯回憶起當初前往魔界時所見到的千棠琳秋，又想起李銘思，一種茫然湧上心頭。
當時他沒有發覺千棠琳秋的改變，他認為那是一位神的責任心與憐憫，卻忘了千棠琳秋從來不會那樣，那樣的做法實在是太過激進。
他想起兩界會審上宣讀罪行的羅姆俟西，那時的他觀摩周圍衆神所有的表情，只找到了一個相同的點，那就是麻木。
他為什麽會選擇與千棠琳秋交好，或許是因為他們同樣缺乏那份神性。
可是一個神如果并不具備神性，那樣是否是一名合格的神？
阿涅戈斯的思緒越飄越遠，最終落幕在心中。
不死之森的屏障依舊沒有消失，綿延萬裏的森林并沒有受到過多的影響，樹根延伸至萬靈的每一處，依舊源源不斷的吸取與供應。
白文季沉睡在不死之森中心的鏡領域，古往今來除了她以外只有一人進入過這裏，領域中有無數紮根在水中的樹木，靜谧而又充斥着魔力。
在這片領域的中心是一座龐然巨山，山的中央是深不見底的水淵，白文季的意識便沉睡在最深處。
她已經分不清楚時間的流逝，只能盲目的接受着外界傳輸進來的信息。
某一天，平靜的水淵被丢棄了一塊發光的石頭，她驚訝又好奇。
當那塊石頭淡淡的熒光觸碰到她的意識，一股鹹濕的氣息瞬間撲向她。
灼熱的陽光傾灑在整片大海上，蔚藍的海平面上，一艘巨大的輪船正不斷行駛着。
陽光裹挾着海風的氣息，劃過耳側清爽的風，白文季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覺得自己剛剛好像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是冰冷的水，夢裏還有死去的李銘思。
白文季頓時心髒一陣狂跳，她猛的回頭，在甲板上找尋着熟悉的身影。
沒有。
白文季陷入無法控制的恐慌，即便夢裏的場景已經被遺忘，可是這份感受卻依舊清晰。
她四處張望，驚恐地喊道：“銘思！”
烏黑的長發被風刮的難以控制，白皙修長的手摁住帽子，李銘思懶惰的眉眼輕輕擡起，對于她突然的行為勾出了一抹笑。
她語氣還帶着幾分笑意，調侃道：“土豆老師，做噩夢了嗎？”
白文季已經被驚出一身冷汗，她注視着李銘思，有種無法言語的孤獨與悲傷湧了上來，她聽到自己說：“可能吧。”
李恩銘笑得眉眼都彎了起來，她雙手抵在欄杆上，壓低帽子那只手上粉鑽閃耀着光芒，刺目的很。
“土豆老師，這可不是夢。”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