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情不知所起

情不知所起

世子得知沈清芷回了候府,一早便過來了。

顧簡正在睡榻上靠着軟枕看書,聽到世子在院子外,眉心不禁一蹙。

“春桃,扶我起來。”顧簡扶着春桃挪到了桌案處坐下,“讓世子進來吧。”

随後世子又提着一個錦盒進來,看到幾日未見的心上人一雙桃花放着微光。

要看這個世子也是儀表堂堂,可怎麽就越看越沒感覺呢?

顧簡暗暗嘆息:這可怎麽辦?未來夫君竟讓自己越來越下頭!

世子坐在顧簡對面,将錦盒打開道:“阿芷,這幾日你去寺裏清苦些,我又讓膳夫做了幾樣适合暑熱天氣吃的點心。”

不得不說,這點心真是好看,且每次都不重樣,“多謝世子。”

世子盯着顧簡無奈讪笑,“阿芷,你總是與我這樣客氣。”

顧簡赧色地捏起一塊梅花狀的抹茶色糕點咬了一口。

畢竟我與你不熟啊!

世子又道:“阿芷,我從小就喜歡你,可你總是對我淡淡的,如今既然我們就要成親了,能不能多給我些機會,我們多親近親近。”

親近?這什麽虎狼之詞!

顧簡咀嚼着點心的嘴一滞看向世子:“世子想要……如何親近?”

正端着茶過來的春桃聞言嘴又一撇,把茶杯往桌案處重重一放,怨聲道:“女郎君是堂堂世子妃,怎麽能像世子後院的那些個莺莺燕燕一樣,還沒過門就任由世子……親近!請世子尊重些女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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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向來對世子不客氣,世子也愛屋及烏,知道春桃是沈清芷的心腹,更不與她計較,每次春桃搶白自己,總是讪讪一笑。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請阿芷到郊外別業游玩幾日,那裏山水秀麗景色怡人,趁此機會阿芷你也可以多了解了解我……”

顧簡想到有那麽一句話叫,情侶想要進一步了解,就要一起去旅游一次。

原來古人也有興這個。

自己确實喜歡旅游,但并不想與眼前的這個世子一起去。

“不好意思世子殿下,不巧我的腳在山上時扭到了,可能需要修養些時日,怕是要辜負世子的美意了。”

世子聞言一驚道:“腳扭了?嚴重否?讓我看一下。”

說着他便起身走到了顧簡身邊蹲下要抓她的腳,顧簡忙伸雙手阻擋:“不不不用!并無大礙,世子莫慌,注意修養幾日便可痊愈了。”

“讓我看看吧。”

“真的無礙!”

顧簡堅持,雙手搖出虛影,世子只好作罷,又坐回去,一臉關切之色道:“那,阿芷你近日可千萬不走路。”

“嗯嗯嗯,會的!”

站在門口的春杏見世子一再被自家女郎君拒絕,暗自嘆息:可憐的世子,要是知道自己的世子妃不光被無名揉腿還被無名抱了好多次,而自己卻連衣邊都沒碰到,他會不會氣暈了過去,唉……

顧簡本想着世子沒什麽事該走了,沒想到他卻要與自己下棋。

“阿芷,我陪你下棋吧。”說完又尴尬讪笑:“呵呵……應該說你陪我下棋……阿芷我想與你多待一會兒。”

顧簡:……看他可憐的樣子,那就下吧。

幸好自己曾經為了業務上與一些大佬周旋學過一些棋藝。

顧簡一直陪着他下棋到正午,五局三勝,贏了世子幾盤,于是世子更是對顧簡欽慕有加,桃花眼裏閃着碎光看着顧簡:“阿芷,一直知道你琴棋書畫各自精通,今日終于與你切磋一二,我……真是開心。”

這個世子出了好·色,其實心性還是很天真的。

顧簡嫣然一笑:“世子開心便好。”

世子嘴咧成了唐老鴨。

“那阿芷你歇中覺吧……我先走了。”雖嘴上說要走,可語氣中和眼神中滿是不舍。

顧簡毫不客氣,“好,世子慢走。”

不挽留,只能走了,世子依依不舍向顧簡告了別。

出了侯府大門,正好遇到劉飓騎馬回來,明明是一個奴仆,那氣場,世子感覺壓迫感迎面而來。

劉飓不緊不慢翻身下馬,未拱手只淡淡稱呼了一聲:“世子這是要回?”

他這是什麽眼神,竟像自己父親訓斥自己時的眼神有些相似。

世子擰眉看着劉飓,目光也漸漸變冷,随後他開口問:“阿芷在山上扭了腳,可是你背她下山的?”

世子在出來的路上一路回想着剛才與沈清芷的對話,她在山上扭傷了腳,近日不能走路,那麽下山定是有人背下來才行,春杏固然是背不動的,那還能有誰?

劉飓沉默須臾:“……是。”

“你……”世子果然七竅生煙,眉頭緊蹙瞪着劉飓。

劉飓又幽幽的語氣道:“難不成世子希望她從山上滾下來?”

世子當即愣住,此話……好像也有理,只是一想到沈清芷的身體與他緊緊貼合在一起,心便像蟲蟻啃噬一般。

他無能為力歪着嘴地連連點頭,二話沒說一甩袖子上了馬揚長而去。

劉飓眼神悠長,看着世子的背影,面無表情牽馬進了侯府。

幾日來劉飓借着給清芷閣周邊夏菊澆水的借口去看顧簡,無奈顧簡本來還坐在露臺賞花,遠遠看到他時便逃野似地扶着欄杆站起身彈着一條腿跳進了屋內。

連着三幾日沒見到顧簡的身影,劉飓知道她有意躲着自己,她越是躲,越是激起了他的獵捕心,于是在夜半人都熟睡後劉飓又通過馬廄翻牆而入到了園內,來到清芷閣的露臺上。

清芷閣內早已息了燭火,顧簡躺在榻上正有了酣意,落針可聞的屋內,突然聽到露臺上傳來木制摩擦的推門聲,顧簡心一驚,眼睫猛然睜開,驀地坐起身,“誰?!”

剛問完,顧簡才意識到清芷閣在侯府深處花園中,入夜後園子裏除了自己和沈清蘭再加春杏春桃幾個奴婢外再不能進來他人,想起上次無名出現在自己露臺前便知其所以。

顧簡雙手一緊握住絲滑的錦被瞪着眼望着前方,果然翳暗處窗外投進的幽幽月光下,一道颀長又挺拔的身影出現。

“你瘋了嗎?”她幾乎是用氣音發出的斥責。

劉飓看着眼前這個如受驚小鹿般的人兒,心裏像一只獵到獵物的獵人,胸腔滿是興奮。他漫步走上前,居高臨下,她仰着頭看清了他的神色,嘴角微勾,眼神卻幽深不見底。

“還沒睡?”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總躲着我,所以只能趁月黑風高來見你。”他本勾着的唇角瞬即放平,定定地看着她。

“……”

“……”

顧簡沉默一瞬又來氣:“無名,我堂堂世子妃為何要見你,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此話剛落,劉飓卻突然坐到榻邊,微微湊到顧簡眼前與她平視,深邃的雙眸凝視着她。翳暗的房間內,熹微的月光中,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半明半暗,那具又攻擊性的欲又讓顧簡的心一滞。

“你不會嫁給世子。”他看着她幽幽開口。

什麽?他在說什麽?是什麽給了他勇氣,讓他一個奴仆說出這樣的話!

顧簡冷嗤一聲:“你以為你是誰?就憑你一個奴仆就想與世子……”

話未說完,他便霸道地奪去了她說下去的機會,她的聲音又被他吞了,瞬間屬于他獨有的清凜之氣侵占了顧簡的整個鼻腔。

“唔……”顧簡掙紮地推他,卻被他将雙手牢牢地固在背後,片刻後,漸漸地她放棄了掙紮,并不是她認輸了,而是她開始貪戀他的吻,激烈的、淺淺的,繼而又綿綿的。

越來越不可抵抗,這次她比在山上那次回應的更明顯更熱烈。

他松開了她的手,她便雙手抓上他的雙臂。他托着她的後背,二人忘乎所以,安靜的房間內只隐約聽到唇齒間的允吸聲。

許久後,在他吻向她的頸窩處時忽地被顧簡叫停:“不行!”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前,雙眼迷濛,嬌·喘微微。

劉飓沒再繼續,他呼吸粗重微促,眼如秋波,勾着唇定定地看着她。

顧簡閃爍着眼睫赧色地低下了頭,一開始有多強硬,剛才那悠長的吻就讓自己有多丢人。

可她還是嘴硬,低聲道:“剛剛只是本能,你……不要誤會。”

旋即他的眉頭一緊,一手捏住了顧簡的下巴,将她的頭擡起來看向自己,“你……”

顧簡雙眼楚楚。

劉飓:……算了,他不想再說什麽,反正她就是嘴硬,看她能硬到什麽時候,他松開了她。

沉默了半晌,劉飓捏住顧簡的小腿,慢慢滑倒腳腕處,指腹來回摩挲了幾下道:“消腫了,還疼嗎?”

“……不疼。”顧簡怔怔地搖頭。

“……”

“我想睡了。”

“……”他又盯着她看了許久,而顧簡卻雙眸低垂,兩手緊緊抓着蠶紗薄被。

劉飓輕笑出聲,起身道:“睡吧。”

“……”

他轉身走了,露臺的門推開又關上,顧簡才擡眸看着眼前,一片幽暗,沒有了那個挺拔的身影,只留下屬于他淡淡的氣息。

顧簡緩緩躺下來閉上眼,眉頭绾成一個結,自己這算是出軌了吧,跟世子比起來真是一個半斤一個八兩。

不行,得想辦法讓他離開侯府,在他面前自己越來越沒有自制力,在這樣下去,自己定會沉淪下去。

自我掙紮了許久,終于過了子時後睡了過去。

又過了一日,顧簡可以扶着人去園子裏遛遛彎,剛走到荷花池邊便聽到水榭處傳來一陣屬于女人間刺耳的歡笑聲。

顧簡遠遠看到水榭上多了兩個不認識的女人,正和吳姨娘、沈清蘭在飲茶說笑。

吳姨娘看到顧簡,忙站起來搖曳着身子向顧簡走來,“阿芷,今日腳可好多了?正好登徒夫人帶着女兒登徒靜來做客,你也随我們去水榭上坐坐吧。”

登徒夫人?登徒靜?

自己第一次看到《登徒子好色賦》中的登徒子,以為真的是文學上的虛構角色,沒想到竟真的有“登徒”這個姓,哈~哈。

顧簡倒真有心去見見二人,于是向吳姨娘微笑道:“好。”

來到水榭上,二位登徒女子均起身向顧簡欠身行禮。

士農工商,登徒一家雖家財萬貫,可在這個侯府嫡女、未來世子妃面前還是畢恭畢敬。

登徒夫人與吳姨娘長相屬于同類,細長眼吊梢眉,可登徒夫人還沒吳姨娘看上去順眼一些,而她這個女兒登徒靜倒是看不出幾分她娘的影子,從身段五官來說稱的上是一個比較标志的女郎,從醫學上的遺傳因子來講,兒子随母,女兒随爹,登徒靜定是随了他父親。

顧簡暗暗在心裏給登徒母女打了一遍分,又微微颔首,“請坐吧。”

登徒夫人又向顧簡落水一事表示慰問,然後從市井笑話又聊到自己女兒的婚姻大事,說到登徒靜的婚事,登徒夫人一臉愁容。

吳姨娘勸慰道:“登徒夫人何苦為此犯愁,你家家大業大,還怕為女兒尋不得一個如意郎君麽?”

登徒夫人嘆息笑道:“妹妹你還不了解麽,就是這家大業大,才硬是把阿靜的婚事耽擱了,世家子弟要求門第,看不上咱,憑咱家的財力又不甘心嫁一個無權無財的阿貓阿狗,你說這怎麽辦呢?”

顧簡內心呵呵一聲:高不成低不就呗。

“近幾年女兒長大了,懂得了男女情·愛,只與我說:如果有樣貌出衆的男子,不論家世才力,即使家裏貧苦一些,也願意嫁他。”

登徒夫人說完,一旁的登徒靜嬌嗔一笑道:“阿母……”

登徒夫人呵呵一笑:“害羞了,這一點她倒随我!”

吳姨娘哈哈一笑:“可不是麽,早就聽說過你當年是如何追求阿靜父親的。”

這時沈清蘭好奇心作祟,滿臉歡笑道:“阿娘,那你快說說登徒夫人是如何追求靜靜阿姊父親的?”

顧簡其實也十分好奇,直豎着耳朵等着聽好戲。

登徒夫人卻道:“快莫要說那陳年舊事,且再聽我問你,吳姨娘,上次在鋪子裏看到袁管事帶着一個新來的奴仆,身形高挺,眉眼俊朗,看起來冷冷的那個冷面郎君今日可在府裏,能不能讓他過來一下?”

顧簡和吳姨娘一聽,新來的奴仆,身形高挺,眉眼俊朗,看起來冷冷的那個冷面郎君,這除了無名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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