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不知所起

情不知所起

顧簡心一頓,眼睫微垂,別人都沒看出她神色的變化。

吳姨娘則不情願又沒辦法的拉着長音“哦?”了一聲,又緩緩道“夫人見過無名?聽侯爺說他被匪人打壞了頭顱,忘了家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他的身世,也不知道他家裏有沒有妻室,也不曉得他會不會想起自己的過往離開侯府,這樣是不是對阿靜太不負責了?”

聽吳姨娘說這一通,顧簡恍然,對啊他的過往所有人都不知道呢,他到底有沒有妻室,自己就那樣被他肆無忌憚地……

顧簡越想越懊惱,随後又聽吳姨娘道:“今日不知他在沒在府裏……”

話還沒說完,登徒靜讪讪地微笑垂眸道:“應該是在的,我适才進府的時候像是看到他了,高高的,看起來……挺拔俊朗。”

挺拔俊朗,呵,看來這個登徒靜已經是動了情了。

顧簡嘴角不自覺地微微顫動。

登徒夫人又笑道:“既在的話且把他先叫過來,至于妹妹說的那些慢慢再了解不遲。”

話已至此,吳姨娘再推辭便顯得有故意推脫之嫌,看在她常年給自己許多珍稀之物的份上也不好駁了她,于是不情不願呵呵一笑道:“既如此,那春杏你去前院把無名叫來吧。”

春杏心随鄙夷,但只能欠身道:“是。”

春杏轉身一走,顧簡便有點坐立難安,想離開,可又想聽聽二位登徒女士要問無名些什麽!

隐隐徘徊再三微微欠起的屁股又緩緩坐了回去。

春杏聽到登徒母女打了無名的主意,內心早已不悅,一路撅着嘴來到前院,劉飓正從馬廄出來,看到春杏時他神色略喜,以為是顧簡讓她來找自己,本肅着的一張臉嘴角不明顯地微微彎起。

“無名,吳姨娘今日會客,讓你去水榭一趟。”

聽到是吳姨娘讓自己過去,本平展的眉心瞬間微微一蹙,“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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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杏撇嘴:“你過去就知道了。”

既然是春杏來叫自己,那她肯定也在,過去看看也無妨,劉飓思量一息便向水榭走了。

來到園裏遠遠看到水榭上衆人當中的顧簡,顧簡亦看到他大步向水榭走來,二人本來交織的目光,在他走上水榭木臺的那一刻顧簡垂下了雙眸。

劉飓居高臨下,如上帝般的眼神環視了一遍其他人,登徒靜閃爍着眼睫想看又不敢看,其心思一看便知。登徒夫人則微微笑着審視着眼前人,吳姨娘也讪讪一笑道:“無名啊,聽登徒夫人說在她的鋪子裏見過你,所以請你過來認識認識。”

吳姨娘說完,劉飓并未搭話,只耷拉着眼睫将眼珠子轉向顧簡,而顧簡依然雙眸低垂,兩只耳朵倒神采奕奕像兩只探測儀。

接着吳姨娘又向劉飓道:“無名,這是登徒靜,登徒夫人的女兒……看你比阿靜大不了幾歲,你們年齡相仿,所以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吳姨娘見劉飓不打搭話,于是向登徒夫人和登徒靜道:“無名不太喜與人說話,夫人、阿靜你別介意。”

話音剛落,無名卻開口了:“登徒靜?名字不錯,幸會!”只是他說完便低垂着眼睫斜睨了一眼顧簡。

登徒靜聽到對方與自己說話,忙站起身向劉飓欠身:“多謝誇獎!”語氣中滿是雀躍。

登徒夫人聽到劉飓與自己女兒搭話更是樂不可支:“你看嘛,他并不是不愛說話,只是不喜歡與咱們這上了年紀的老婆子說話而已,這不是人家年輕人說聊便就聊上了麽。”

吳姨娘尴尬一笑,心中腹诽:你才是老婆子,可別拉上我!

顧簡身旁的春杏嘴角又一撇。

登徒靜看眼前人不像吳姨娘所說的那般冷漠,于是也大膽了起來,又向劉飓道:“聽說你頭顱受了傷,現在還有什麽不舒服嗎?”

“多謝關心,并沒有。”

“那你真的不記得曾經的事,家住何方了嗎?”

“現在恢複了些記憶。”

“……”

“!”

“?”

“……”

衆人聽到劉飓的這個回答皆是一驚,顧簡終于擡眸看他,二人雙眸又交彙一處。

登徒靜又讪讪一笑直奔主題,嗫嚅道:“那你家裏可……可有妻室?”

“……沒有。”他說這句話并沒有看着發問的人,而是眼神如鐵,直視顧簡。

看着他眼中的堅定,顧簡眼睫微閃,又垂下了雙眸。

……衆人又是一陣訝異。

登徒靜越問越興奮,“那你……”

劉飓打斷了登徒靜的話:“其他不記得。”

“……哦,沒關系。”登徒靜暗暗開心,最重要的已經知道了,其他的倒是無所謂。

登徒夫人見狀也是開心的不行,哈哈一笑道:“你看看,這個無名與阿靜多能說,我看他們兩個很是般配,你說是吧阿芷!”

問題抛給了顧簡,衆人都等着她的回答,劉飓更是眸如深潭看着她。

顧簡心一揪,有毛病吧!為什麽要問我?躊躇一息,莞爾一笑看向登徒夫人:“是。”

說完她又閃爍着眼睫低垂了雙眸。

呵~很好!

劉飓眉頭微蹙,內心冷嗤,既如此那便随了她的意。

“近日荷花開的正盛,不如我撐船帶登徒女郎到湖中游賞一番如何?”

登徒女郎!好特別的稱謂。

此話一說吳姨娘當即臉一僵,當日自己也想乘船游賞荷花池,他便毫不客氣地拒絕了,這鮮明的對比真是讓吳姨娘無地自容,腳趾恨不得扣出一個荷花池。

沈清蘭則也滿頭感嘆號,今日這個無名怎麽這般能說又主動!

春杏又暗暗撇嘴,真看不出無名是這等人。

登徒夫人則是高興的滿臉堆笑道:“快去快去吧!”

登徒靜更是洋溢不住滿臉嬌羞的笑道:“好!”

只見顧簡滿是驚訝擡眸看向了劉飓,劉飓卻與她雙眸一掃而過,先行往荷花池邊的小船走去。

登徒靜步履輕盈漲紅着臉跟在劉飓身後,從顧簡的角度正好看到劉飓上船後伸手把登徒靜扶到船上,登徒靜一下沒站穩還向前傾了一下,劉飓又雙手把她扶正按坐在船板上。

這個畫面很是熟悉,顧簡不覺淡淡冷笑一瞬。

自己在想什麽,他幹什麽,與誰交往本就是他的自由,與自己有何幹系,更何況自己是未來的世子妃啊,可笑!

盡管怎麽自我安慰,可她就是看不下去了。他與那個登徒靜面對面,不知在說什麽,只見登徒靜一直擡着頭仰望着他,時不時還嬌羞地捂嘴。

登徒夫人笑着合不攏嘴,一直向吳姨娘道:“你看,你說他不愛說話,卻與我家阿靜如此能說,你說是不是緣分?”

吳姨娘只強顏歡笑:“是……是。”

顧簡只覺着晃眼又刺耳,于是向登徒夫人道:“登徒夫人,您且與姨娘繼續賞景,我還要回去上藥,便不奉陪了。”

登徒夫人正自開心哪顧得上顧簡,只起身連連點頭道:“好好,世子妃慢走。”

顧簡起身離開水榭扶着春杏往清芷閣去了。

船上的劉飓看着顧簡一瘸一拐的背影,本微笑的嘴角慢慢放平,眼神也冷了下來,與登徒靜再提不起說笑的興趣。

登徒靜發現了劉飓臉色的變化,不明所以,于是又主動向其開口:“無名,我可不可以常來看你?”

“……可以。”劉飓冷冷一聲。

既然事已至此,他所幸要将事做的徹底一些,利用登徒靜讓那個嘴硬的人直視自己的內心。

得到應允,登徒靜更是滿面嬌笑。

随後劉飓便将船劃到岸邊向登徒靜道:“我還有事,就先不奉陪了。”

“來日方長,你且去忙,改日我再來看你。”登徒靜倒落落大方,一招欲擒故縱讓劉飓走了。

劉飓從假山的一條小徑去了前院。

登徒靜回到水榭滿面含春,笑意吟吟,吳姨娘看到她的樣子心裏吃味的厲害,但面上還是假意賠笑。

登徒夫人看女兒的顏色更是笑的合不攏嘴,“哈哈……我看這個無名對我們靜靜也是一見傾心呢,很好很好。”

登徒靜嬌羞一笑:“他說讓我今後常來呢!”

池中的荷花:明明是你主動問可不可以來的啊!

登徒夫人合掌一拍,“啪”的一聲,興奮的又哈哈一笑道:“是嗎?那不就是要成了麽。”

吳姨娘也勉強笑着,“呵呵……不錯……不錯。”

清芷閣內。

顧簡坐在榻邊發怔,春杏問:“女郎君,今一早已經上了藥了,還要再上一遍麽?”

半晌顧簡沒有回答,春杏又彎腰低喚:“女郎君?”

顧簡這才醒過神來,“嗯?”

“一早已經上過藥了。”春杏又道一邊。

“……哦,我忘了。”

正在桌案上拿着火鬥給顧簡燙紗裙的春桃觑着眼看向顧簡,疑惑地問:“女郎君怎麽了?好像有心事的樣子。”

“嗯?沒,沒有。我只是在想那個登徒靜,長怪好看的,一點也不像她媽,他爸定是個帥哥,定是随他爸了。”

顧簡走神之際竟忘了自己要說古語,此話一出,春杏和春桃一頭霧水,春桃皺着眉頭放下手中的活走過來,一臉關心之色蹲在顧簡眼前,摸摸顧簡的頭:“女郎君,你是不是不舒服?可是隐疾犯了不成?”

“嗯?”顧簡不解。

春杏也緊張地一臉驚愕,“女郎君剛剛說的什麽,我們都聽不懂,什麽她媽,她爸的……女郎君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顧簡這才反應過來,随之一笑:“哎呀,沒有沒有,剛剛是我自己瞎說的,屬于自創的語言,你們莫要大驚小怪。”

二春姐妹看顧簡神色如常,這才信了她的話。

“那便好,女郎君且喝點水躺一躺吧。”春杏說着去倒水,春桃也起身去做自己的活。

春杏把水端給顧簡,又道:“說起來這個登徒靜也太上趕着了,從沒見過一個女子主動上門去相看男子的,最主要的是無名平時看起來冷淡又寡言,竟然見她第一面就與她那樣話多,可想這世間的男子都是一樣的,見到漂亮的女郎便露出了本性,我真是看錯他了!”

春杏說着說着,自己越來越生氣,不由嘴巴又撇成一個八字。

春桃聽到春杏的一通訴怨,樂得一笑,“登徒靜?難道是經常來找吳姨娘那個登徒夫人的女兒?”

“嗯!”春杏憤憤答一聲。

“哈哈,她女兒看上了無名?”

“嗯!”

“登徒家家財是清平州數一數二的,又聽你描述這個登徒靜長的還沒美,要我是無名當然也會抓住機會與這個登徒靜好好發展一下關系了,總比一輩子做一個奴仆要好吧。”

聽春桃這麽一說,春杏不服氣地瞥了她一眼不在說話。

顧簡卻又陷入了一陣沉思。

随後的幾日,登徒靜果不其然隔三差五來找劉飓,而他也豪不排斥。

他在花園澆水,登徒靜便守在一側;他在馬廄刷馬,登徒靜也坐在一邊與他閑談;他在荷花池撈雜物,登徒靜便坐在船板上與他一起賞荷花。

顧簡毎每遇到二人便只向登徒靜微微一笑,簡單寒暄幾次并祝登徒靜玩的愉快後,自己便裝作若無其事地自去一邊。

夏日的天氣一早便暑氣蒸空。

這日顧簡在水榭的陰涼處看池中的荷花,不知何時無名出現在荷花池邊的小徑中在修剪花叢中的枝葉,登徒靜又站在一旁,一臉嬌羞地不知在說些什麽。

顧簡身旁的春杏冷嗤一聲:“也不嫌熱,走哪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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