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一世情深
許一世情深
劉飓垂眸沉默片刻,随後雙眸一擡:“侯爺,我打算離開侯府。”
“……”這回換沈光沉默。
他眉頭緊鎖,一臉無奈,“你可是恢複了記憶?要回家去?”
“是。”
“那你姓甚名誰,家住何方?”
“侯爺,我此去只是暫時離開安平郡,過不了太久我便會回來,到時候無名會以本來面目與侯爺相會。”
“哦?”沈光眉毛一挑,眼睛一凜。
“好吧,既然你現在不願說,那沈某我也不強求。打算什麽時候離開?”
“明日一早。”
“這麽急?!”
“有些事急需處理,所以時間倉促了些。”
“……既這樣,那我一會兒讓袁管事給你準備些盤纏。”
“侯爺無需破費,無名自會處理好,今日只是與侯道個別。”
沈光會心一笑,拍了拍劉飓的胳膊道:“無名,你我相識一場,我是特別希望你跟着我,可是如此看來你的志向不在于此,準備一點盤纏是盡我一點心意,你就莫要推辭了。”
“……”無名眉心淺蹙,心底總對沈光隐藏了一絲歉意,“好,那無名先謝過侯爺。”
Advertisement
“嗯,那我期待與你再相逢的那一日。”
二人道別後,沈光先行離開,不一會兒顧簡從遠處挪着步子走來,站在離劉飓三棵樹外的位置,“阿父走了?”
劉飓目不斜視地看着顧簡,一臉柔情似水的微笑:“嗯。”
顧簡垂眸,食指劃着樹幹,一臉嬌色:“你們……都說了什麽?”
“我與侯爺道了別。”
道別?!顧簡猛地擡起頭看着他。
“……”對,他說了這一兩日便要離開,顧簡內心平複了一番又失落地垂下眼睫。
剛予對方交付了真心,就要被迫分別,任憑哪個女子都會悵然若失。
“那……夜半你還去清芷閣嗎?”他又壓低了些聲調。
“今夜不去了。”
顧簡滿臉失落,鈍鈍地點點頭,一副被遺棄了的小白兔模樣。
劉飓恨不得一把将她拉過來,包粽子般将她裹在懷裏,可為了避人耳目,還是不得不忍了下來。
“……你今後防着些沈清蘭。”沉默幾息他又道。
“?”顧簡滿眼不可思議,猛然擡起頭,朱唇微張,“你是說……她……”
“她讓婢女梧桐盯着清芷閣,總之今後事事都要防着她。”
“呵~怪不得那日她問我睡的好不好,滿口陰陽之氣!”顧簡微閃着眼睫有點愠色。
“我已經警告了她的婢女梧桐,你今後只記得防着沈清蘭就可以了。”
“……嗯。”顧簡垂眸沉默片刻,又一臉不舍地看向劉飓,“那你盡快回來,我等你!”
兩個剛剛熱戀的人即将分別,眼裏就像斷藕連絲。
此時已經日落西山,暮色熹微,林子裏便更暗一些,從遠處看林子裏幾乎看不到人,劉飓此時眸如鷹隼,心中的不舍全從雙眸中迸發了出來。
顧簡也是眼如秋水,蕩漾微微,滿滿的柔·情像一支落了露珠的嬌花,忍不住讓人去采撷。
終究是情·/動難以自控,只見劉飓大步上前雙手攬着顧簡的雙臂,轉了幾個身便将她帶進了林子裏邊馬廄牆外的一個拐角處。
劉飓一手墊着她的頭防止她磕到牆上,一手勾着她的腰,他呼着粗氣,居高臨下看着眼前人驚慌又欣喜的眼神,心跳加速導致她豐唇微張微阖,劉飓迫不及待,一低頭将那兩瓣如軟糖般的唇吞了去。
這幾次顧簡出來時總不讓春杏跟着,現在天已經微黑,春杏見顧簡還未回到清芷閣便去了園子裏找顧簡。
尋了幾處沒看到顧簡的身影,春杏便往林子裏去了。
此時林子裏的二人正缱绻難分,林子外春杏低聲喚着:“女郎君?”
春杏邊喊邊往林子裏邊走,“女郎君是你嗎?”
顧簡當即身子一怔,捧着劉飓的臉,克制地喘着氣,用低聲道:“是春杏!”
眼看春杏快要走了過來,劉飓卻不以為意,他又在顧簡額頭落下一吻,慢條斯理地給顧簡整了整淩亂的衣襟。
顧簡此時精神緊繃,本來有點快的心跳竟突然不規律地慢了下來,看他不緊不慢的神情顧簡怕他做出什麽驚人之舉,于是緊緊抓了一下他胳膊,用很低的氣聲道:“你別動,我出去!”
說完她便從他身前蹭了出去,步履從容,故作鎮定地向前走,“是我。”
沒兩步顧簡迎上了春杏。
“女郎君!你怎麽跑到林子深處了?我好像聽到還有別人的聲音。”
“啊!沒……”
顧簡的“沒有”還沒說完,後邊劉飓已經走了出來。
他是故意的。
春杏眼看着黑暗中那個颀長的身影越來越明顯,随之她的眼神也越來越驚訝:“無名?”
此刻,顧簡的心瞬間如過山車般一跌到底。怎麽……出來了?!
春杏看到劉飓先是一驚,接着是大驚失色,繼而又愣在原地。
顧簡便是眉心一鎖,默默把眼閉上了,劉飓站到顧簡身旁淡然一聲道:“等我回來!”說完他徑自走了。
顧簡看着劉飓逐漸消失的背影黯然垂下雙眸,良久後,擡腳往林子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喚春杏,“走了!”
春杏僵硬地扭轉身子,機械地跟在顧簡身後。
剛剛無名與女郎君從一個角落裏出來,天黑、樹林、角落裏……還有他臨走時那句“等我回來”,春杏再次肯定了他們可能在做什麽。
春杏腦袋一團亂麻,無名不是與那登徒靜交往密切,要入贅到她家麽,怎麽一轉眼又與自家女郎君幽會小樹林了?
“春杏,剛才的事你莫要與他人講,春桃也不可以告訴她。”顧簡壓着聲音向身後正在推理案子的春杏道。
難怪女郎君上次看到無名與那登徒靜抱在一起時回到清芷閣倒頭就睡,可他們……是什麽時候……
見春杏不應,顧簡停住腳步回頭,春杏趔趄一步差點撞了上來,“聽到了嗎?”顧簡語氣嚴肅問。
春杏點點頭:“聽……女郎君說什麽?”
“……剛才的事莫要與他人說起,春桃也不可以,不然你就離開我,離開侯府!”
春杏急忙搖頭緊接着又木然地點頭:“記……記住了。”
顧簡繼續向前走,她怕打擊春杏的三觀,于是邊走邊又向她解釋道:“我與世子不會成親。”
嗯?!春杏不解,一雙眼睛充滿驚疑,嗫嚅道:“難道女郎君……要嫁給無名?”
“……”顧簡未搭話。
回到清芷閣,春杏依然神情木讷,春桃正在給顧簡調水溫,灑花瓣,看到春杏眼神遲滞趁機悄悄問:“怎麽?挨訓了?”
春杏搖搖頭,想到顧簡交代的話急忙又點頭。
春桃以為春杏只是像平常一樣被斥責了幾句,也不以為意沒再問詳情,又自顧自地繼續着顧簡沐浴的事項。
就在顧簡脫衣靠坐在浴桶裏時,春杏一晃眼便看到了她糯白的頸窩處一個鮮紅的梅子印,春杏瞳孔如貓驟然“擴大”,愣了一息後又急忙将一縷長發拉到頸側把那一片印跡掩了起來。
*
第二日晨光熹微顧簡便起來了,春杏知道顧簡今日要早起,她也早早過來給顧簡梳妝打扮。
坐在銅鈴前顧簡才看到自己頸側那枚似心型的印子,當即心尖一跳,耳朵發熱,昨日太過忘情,什麽時候留下的這個印子顧簡根本沒有感覺。
她從鏡子裏看看春杏,春杏一臉羞澀的樣子,顯然是看到了的神态,“女郎君,一會兒鋪點粉,蓋一蓋吧。”
顧簡耳朵越發燙了起來,微微清清嗓子,“嗯。”
于是顧簡今日的發型也不同往常,頸邊多了兩縷頭發,更添一絲可人。
整好衣裝,顧簡便往前院去了。
此時沈光正站在前院裏,顧簡停在思賢堂與前院的大門後猶豫不前,食指捏着一個藕粉錦袋開始躊躇。春杏比顧簡還要緊張,低聲道:“女郎君,侯爺在呢!”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停下。
猶豫幾息,眼看劉飓就要走了,顧簡還是硬着頭皮從門後走了出來,款步向對方走了過去。
看着顧簡走來,劉飓眼神如炬,沈光順着劉飓的眼神回頭看去,“阿芷?今日怎麽起得這麽早?”
顧簡微微含笑:“聽說無名今日要離開了,所以過來送送他。”
沈光沒想到自己女兒竟會親自出來送平常很少交際的無名,想來定是那次去雲泉禪寺扭傷腳得他照拂所以心存感謝。
沈光正思忖間,顧簡走到劉飓面前将手裏的錦袋捧起來道:“上次寺中扭傷了腳多虧有你,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劉飓諱莫如深看着眼前人,二人眼神交織,一息間像是說了千言萬語,站在一旁的春杏緊張地腳趾扣地:侯爺還在呢,不要這樣!
沈光到底是過來人,看到二人的眼神,對剛才自己的推理有了一絲猜疑,不禁眉心淺淺一蹙。
再看那袋子裏也不像能裝多少錢財的樣子,那裏面到底裝的是什麽?
思緒翻湧間
劉飓終于将錦袋緩緩握在手中,“多謝。”
只簡單兩個字,沒有過多的情緒。
随後劉飓又與沈光拱手道別,沒太多言語很快便出了大門,向不遠處的一輛辎車走去。
顧簡站在大門口眼神旖旎卻不自覺,沈光暗自咋舌,自己寶貝女兒怕是……!
想來這無名儀表堂堂沉穩內斂,全然一副萬人迷的英姿,比那些描眉撲粉,随身帶着小鏡子的粉郎不知勝了多少倍。
就連自己這個年過半百的大男人都對其贊賞有加,更何況是桃李之年的小女娘,如若被那些粉郎身邊的少女少婦看到,只怕那粉郎當即就會變成孤寡了。
如果不是女兒已經與世子有了婚約,倒真有心讓無名做自己的乘龍快婿,只奈何天意弄人!只希望女兒能淡化自己心中的那一絲悸動,以免暗自傷神。
劉飓走到馬車前,眼神如鐵回頭看了一眼顧簡,很快便上了車。
姜彥戴着鬥笠,一身車夫打扮,看到門口站着的顧簡和春杏想起了那日去雲泉禪寺的情景,随之露出一個淺笑。
門口的人倒是根本沒認出姜彥。
“走吧。”
于是姜彥禦馬前行,很快消失在街頭。
沈光看自己女兒悠長空洞的眼神輕咳了一聲,“芷兒,回吧。”
顧簡這才回過神,沖沈光會心一笑,“嗯。”
進了院子正好迎上魏清璃,他向沈光微笑拱手行禮:“侯爺。”
“清璃公子這是要出去?”
“是。”
沈光知道自己女兒見到魏清璃總是要寒暄幾句,于是向魏清璃道一句:“那清璃公子請便。”說完自己向正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