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入君懷袖
出入君懷袖。
第二日,陳如饴一再說要去山下的田間賞玩,于是午後幾人乘車下了山,去往田間游玩一番。
山下附近是一片水田,種植着已經燦黃的水稻,田邊一條極寬的大河,河邊生長着高低錯落的蘆葦,午後慵懶的陽光灑在河面上,泛起的漣漪反射着一閃一閃的光。
“哇!”陳如饴驚呼,興奮地拉着顧簡跑到河邊上,顧簡也嘆:“好美!”
河水波光粼粼,折射着日光投射在顧簡臉上,一張鵝蛋臉尤其顯得水光透亮,瑩瑩如珍珠。
劉飓越過身邊比自己矮半頭的世子看向顧簡,雙眸如那河面閃着光。
河不深,有一段特別清淺,清晰可見河底的細沙。
陳如饴性子爽落徑自脫了鞋履下去了,跑到河中央叫顧簡:“阿芷,快下來,特別好玩!”
顧簡還一直認為古代女人不會輕易對男人露出自己的雙足,沒想到這位國公千金這麽不拘小節就把鞋襪全脫了,顧簡這個新時代女性更不必在乎了,随即也要脫鞋卻被一旁的世子提醒了,“阿芷!”
世子一臉不要脫的神色。
呵~你倒腼腆了,不幹人事,裝的倒像個正經人是的,就脫!二話不說顧簡也露出一雙玉足。
一雙腳而已,就已經把世子驚住了,只見他眼神呆呆的,追着顧簡的身影到了河中央。
身旁的劉飓看着粼粼的水面上顧簡歡快的身影,他嘴角彎成了一個半月。
河邊的田裏,一位農家老伯正抓了一簍稻花魚,劉飓請求老伯賣給自己,老伯很是高興,本是準備第二日拿去鎮上賣的,此刻不用自己跑腿便遇到了金主,求之不得。
将那些魚都殺了,洗幹淨。
劉飓說要烤着吃,老伯熱情的跑回到自己不遠的家裏将火引、鹽巴、麻椒粉等幾種香辛料拿了過來。
Advertisement
顧簡和陳如饴在水裏嬉戲,岸上世子和劉飓二人已經烤了起來。
世子稱贊劉飓:“九王叔真有辦法,在野外這樣吃一餐實在有意趣,更不虛此行了。”
劉飓笑而不語。
顧簡和陳如饴見岸上攏起了火,不一會兒又飄來了香氣,二人興奮地跑到河邊上,就那樣光着腳來到了火堆旁。
世子看了看顧簡帶着水光赤着的腳,餘光又瞥了一眼劉飓,見劉飓并未注意此點,于是也安心了。
陳如饴滿臉堆笑:“可以吃了嗎?”
“子吉你的可以了。”劉飓下巴點了一下世子手裏焦了的魚。
世子沒做過這事,把魚離火太近,是熟的快,但外邊已經糊了。
世子将手裏的魚遞給陳如饴,陳如饴“呼呼”地吹了半天,慢慢将外邊的那層焦黑撕掉嘗了嘗道:“嗯,可以,只是有點淡,再撒點鹽和香料上來。”
世子又照樣灑了一些,“嗯,這回好吃多了。”
陳如饴饒有興致地吃着,劉飓這邊也烤好了,與世子烤的完全兩個顏色,通體顏色焦黃,沒有一點黑色,看起來就很可口。
劉飓将烤好的魚遞給顧簡,顧簡接在手裏時,劉飓的雙眸還暗暗對其放了一波暗流。
不用像陳如饴一樣多那道程序,顧簡吹了吹直接吃在嘴裏。
不錯,可以和專業的燒烤師傅媲美,沒有常常烤肉的經驗很難達到這個水平,沒想到他還有這項技能,兩次烤肉都很合自己的口味。
顧簡邊吃邊給了劉飓一聲稱贊:“九王叔手藝不錯!”
劉飓淺淺一笑:演的很好,像是第一次見識我的手藝。
陳如饴看着顧簡手裏黃燦燦的烤魚皺起了眉,再看看自己手裏被扒的黑白花的——什麽啊?
“九恒,我也要你烤,子吉這個……”
世子看看顧簡手裏的魚也讪讪地笑了,“呵呵呵……”
此時夕陽的餘晖已經變的金黃,灑在河面上,水天一色;岸邊蘆葦青蔥,青煙袅袅,幾人歡聲笑語的在河邊烤着魚,一幅怡然自得的畫卷。
回到別業天色已經大黑,庖廚準備的飯食幾人只喝了些湯羹。
各自回屋時,世子叫住了顧簡,“阿芷,你先別走,我想單獨與你說幾句話。”
顧簡看了一下已經站在門口的劉飓和陳如饴,陳如饴笑:“啊,那我和九恒先走了,你們小兩口說着悄悄話吧。”
陳如饴拉着變了眸色的劉飓出了宴堂的屋。
顧簡一臉嚴肅看着世子。
世子滿臉愧疚,“阿芷,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與我退親,只要你答應不退親,今後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這件事不可能有回旋的餘地,之前劉飓不讓自己提出退婚,自己便一直等着。可如今世子搞了那麽一出,退親的借口便有了,既然他此刻自己主動提了出來,所幸與他說明了倒好,讓他自己去與安平王說明理由,也不會累及疼愛自己的父親。
“世子,你應該明白,我們兩已經不可能了,一直以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處處突破了我可以忍受的範圍,如果你怕退親的原因導致安平王府丢失了顏面,那你可以對外宣稱是你要與我退親,我沒有關系。”
顧簡的這番話像一把鈍刀刨世子的心,他搖着頭,眼裏閃爍着淚光懇求:“阿芷,我不想……不想與你退親,你再給我個機會!我都改,以後絕不做讓你不開心的事!”
“……”顧簡沉默不語。
“阿芷,求你了!”
顧簡嘆了一聲:“世子還是好好想想怎麽與安平王說吧,我先回去了。”她起身出了屋。
世子看着顧簡的背影怔在了原地,随後雙手捂住了淚目。
顧簡回了自己屋子,春杏站在門外。
“站在這裏做什麽?”
看春杏為難的表情顧簡已經猜出了他在裏面。
劉飓負手立在裏間的窗邊,顧簡一進來便被他拉到了懷裏。
窩在他結實的胸前顧簡感覺好踏實,雙手不由環在他腰上,“一個午後都在一起,怎麽又過來了?”
在河邊時看着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笑靥如花地過來過去時,他就想把她拉到懷裏抱一會兒,一個下午他忍的很煎熬,只有這個時間有獨處的機會,他怎麽能不過來。
他沒回她的問題,只問:“說了什麽?”
“……他向我請求不要退婚的事,我便趁此機會與他說明了,讓他回去與安平王說,讓他們主動退了這門親事,也掃不了他們的顏面。”
劉飓吻了吻顧簡的發絲。
她想的太簡單,其一,世子不想那麽輕易退婚;其二就算世子以何種理由要求安平王退了這門親事,安平王也絕不答應。
顧簡擡頭看他,“你怎麽不說話?”
他又親了親她的額頭,低聲道:“不想說話,只想親你。”說着他便低下頭去。
食髓知味後,一親便有些控制不住,劉飓一把抱起了顧簡,來到了榻上。
眼看他失了控,顧簡忙推他的的肩膀,劉飓呼吸粗重啞聲問:“怎麽了?”
顧簡胸口一起一伏,咬着嘴角羞澀道:“還不行……疼!”
劉飓震了兩秒,難過地閉了眼栽在她的頸窩。
是,她還傷着。
就這樣抱了好一會兒他才坐起身,将她的手握在手裏,又十指相扣,“那一會兒記得自己上藥。”
上藥的事他現在可不能為她效勞了。
顧簡忍不住低頭一笑,嗔了一聲:“快回去吧。”
劉飓親了親她的手拾身而起,輕笑了一下走了。
門外春杏向劉飓欠欠身回了屋子。
*
在別業住了七日又要返回城中,後幾日世子整日悒悒不樂鮮少出屋子。
将顧簡送回侯府世子不說話只巴巴地看着她,一旁的劉飓也沒理由打斷,只蹙着眉坐在車中,從車窗中斜睨着二人。
明着暗着兩雙眼睛,顧簡很不自在,終于向世子道:“世子請回吧,我要進去了。”
世子欲言又止,想說的話還是那些,他知道說了也挽回不了什麽,只能躊躇着。
顧簡笑着欠身行了一禮,掃了一眼車中人,轉身進了侯府大門。
“子吉,走吧。”劉飓喚了一聲。
世子看着侯府的大門呆了許久後終于上了車。
他苦着臉道:“我不會與阿芷退親的。”
不知是與自己說還是與身邊的人說,劉飓沉默不語。
回到王府,安平王在院子裏活動筋骨。
看到劉飓他哈哈的笑臉相迎,“九恒啊,這幾日玩的可好?”
劉飓微笑:“甚好。王兄何時歸來?”
“啊,我前日歸來,去與幾個老友相會了幾日。”
劉飓笑問:“王兄良友雲雲,下次會友可否帶上九恒?”
安平王“哎”的一聲,“早聽說你這個九王爺從不喜與人蜂屯蟻聚,我那些狐朋狗黨還是算了吧。”
劉飓也只是說說,他試探性的一問,安平王卻認真的回答。
*
入夜姜彥從小院中回來,劉飓正沐浴完,穿着一身白色中衣、半散着着一頭烏發在燈下看看兵書。
“王爺!”
“說。”
“安平王去的是那聚集了匪人的密雲山,在那山上待了幾日,具體說了些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劉飓将書扣在桌案上,沉思了片刻,“魏清璃那邊怎麽樣了?”
“前些日子他出了躺城,進了一個農家院,在裏面住了多日,出了老農家一家但并未發現他人。”
“老農一家?”
“是。”
“這一家都有什麽人?”
“一個老伯,一個他的兒子。”
一個老伯一個兒子,“沒有女人?”
“沒有。”
“繼續盯着,尤其是那對老農父子。”
“是!”姜彥退了出去。
在安平王府這些日子,劉飓暗着對世子和安平王調查了一番,觀察了許久,關于圖謀造反一案,安平王并未讓世子知道一星半點,可能是對其不信任,或者是心疼自己兒子,怕萬一事情敗露後能想辦法救他一命。
現在安平王謀反的人、物證俱全,随時可以将他歸案,只是為了他幕後那個想造成大武國內亂的煽動者還未露面,安平王便不能輕易動。
其外,劉飓看在那個可憐世子和王妃的份上,想給他一個主動認罪收手的機會,自己好向皇帝替他求情免一死罪。
故,第二日,劉飓主動要求與安平王兄弟兩小飲了一回。
酒桌上,安平王又向劉飓痛訴了自己這多年來渾渾噩噩的日子,什麽先皇眼裏根本沒他這個兒子,當今皇帝不過是仗着先皇寵愛他母妃才當上了皇帝。
雖說事實确實如此,可這話從他口中直戳戳的說出來便是謀逆之罪。
“王兄,請慎言。”
安平王一臉不屑,“哼,我就是不服他,難道九恒你心服口服嗎?”
劉飓不語。
他無所謂服不服,縱觀歷史,做皇帝的都有自己的運,無運者再不服,再蹦的高去争,都是徒勞,最終只會頭破血流。
眼下的大武國平定安穩,你一個皇室子孫為了一己私欲想要破壞這份安穩,那是決不允許的。
劉飓一再引導他主動認識到自己錯誤,可他絲毫沒有悔改之心。
是以劉飓也只能秉公滅私了。
*
昨日顧簡回到侯府便被沈清蘭去興師問罪了。
責怪她們偷偷摸摸去別業不帶她,稱外人小看她還不夠,自己的阿姊也不把她這個妹妹放在眼裏。
又上升到自己在這個家裏沒有一點地位,還沒不如清芷閣的一個奴婢。
自己在清芷閣發了半天風,梧桐好賴勸不住,春桃春杏一再軟聲細語安慰,無奈怎麽都安撫不好。
最後春杏又跑去叫吳姨娘,吳姨娘來根本管不了自己撒潑的女兒。
顧簡一直不語只聽着她嚷嚷,聽了半天才聽出來,感情她是聽到劉九恒也去了,自己沒能趁機會去施展自己的魅力勾引他才來撒氣的。
呵,真是大無語。
“沈清蘭!”顧簡呵了一聲,“你想見九王爺去王府見便是了,在這清芷閣撒野有什麽用?”
沈清蘭當即愣了,“你,你什麽意思?”
“你口口聲聲說,有貴人在我便防着你這個妹妹,說我怕你攀了高枝壓我一頭,那這個高枝難道不是九王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