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錯！錯！錯；莫！莫！莫！
錯！錯！錯；莫！莫！莫！
傍晚沈光與劉飓騎馬一同從軍營出來，回到城中，沈光本預叫劉飓一同回侯府，沒等沈光開口，劉飓卻道：“我還有事要去一趟官署，侯爺請先行。”
侯府和官署需要走向不同的兩條路。
劉飓此言讓沈光一句話噎在嗓子眼裏，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只好策馬與劉飓分道而行。
劉飓扯了一下馬頭走向另一條道。姜彥騎馬跟在身側欲言又止，劉飓知道他想說什麽，斜了他一眼。
忍了半晌還是沒憋住，問：“王爺，不日我們就要押着安平王一家回京複命，難道王爺真的……不打算去侯府看看女郎君麽？”
劉飓牽着缰繩的手不覺縮緊了些，眼睫也不明顯地一閃，好一會兒後道：“近日事多，再說吧！”
事多？何至于事多的一點時間也沒有？
自從安平王府出事後，王爺便一直住在城中的小院中，有數日都是還未入夜就回去了，回去便站在那銅鏡前看着那香粉盒發呆，有那發呆的時間早往返幾趟侯府了。
姜彥也不知道那日魏清璃到底做了些什麽，導致自家王爺過了這麽多日還耿耿于懷。
總不能一直這樣吧？眼看就要離開安平郡了，就這樣走了豈不更一發不可收拾了！
姜彥又道：“九王爺，魏清璃昨日離開了安平郡，今日裴衡也将跑了的那些匪徒送了回來，剩下跟着裴衡的人也不日将去營中受侯爺的整肅，接下來的兩日無需侯爺親自督促，不如……明日去一趟侯府……”
姜彥自以為給了劉飓找了一個臺階，正說着起勁，就見劉飓的眼神真如飓風般一掃而過，像飛來無數砂石顆粒撲在姜彥的臉上，又冷又刺痛。
姜彥未說完的話被撲倒到肚子裏。
随後劉飓冷冷一聲：“明日一早去監牢。”
姜彥垂眸：“……”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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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徑直回了小院中根本沒去什麽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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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清晨，天氣晴朗，空中飄着片片白雲，秋高氣爽，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顧簡帶着春杏，小六趕着車，往城外十裏地外的監牢去了。
走了半個多時辰來到了大牢外院的大門口，整個大牢內部也像一個小城被青磚砌成高牆圍了起來。
小六向看守出示了照身帖亮明了身份後，小六又趕着車進了監牢大院。
在一排看起來沒什麽窗戶的牢房門前不遠處停了車，小六道：“女郎君，到了。”
春杏下了車将顧簡扶了下來，随後春杏從車上把給王妃和世子拿的點心、肉蒲等一些吃食拿上。
回頭便看見顧簡愣住的眼神，順着看過去春杏才發現那輛熟悉的馬車。
顧簡正猶豫要不要進去時便聽到小六喊了一聲：“九王爺！”
轉頭就見劉飓正從監牢的門口傾身而出。
監牢內暗黑，待一會兒出來時便會被陽光刺到眼，劉飓微觑着雙目看向遠處，随後便是一頓，顧簡也僵在那裏，兩人隔着兩丈遠的距離就那樣怔怔地看着對方，未言一語。
顧簡身後的春杏和劉飓身後的姜彥相視一眼也都怔了。小六随後默默了一下缰繩将馬車停遠了些，與劉飓的馬車停在一處。
總不能就這樣站着，好一會兒後，還是顧簡先向前走了過去，她沒說一句話越過劉飓，春杏跟在身後欠身喚了一聲“九王爺”便忙忙跟着進去了。
顧簡走過，留下那淡淡的桂花香，是他極其熟悉的味道，劉飓鬓角一跳，自己站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向馬車的方向走了過去。
先去看了安平王妃，站在她的牢房門口時，王妃正穿着一身灰色囚服側向門口坐着。發絲散亂，神态呆滞，幽暗的光線下看不清她的臉。
人生禍福興衰朝夕之間，安平王妃一夜之間經歷如此大的變故，不知道精神還正常不正常。
“王妃？”顧簡試探地低喚了一聲。
安平王妃聽到聲音猛地将頭轉了過來，看到顧簡便蹭一下站起身子，幾乎是撲過來的。
“阿芷？阿芷，阿芷！”
她激動地喊着，顧簡看着她愣了一下。
就這麽四五日的時間，安平王妃整個人脫了像，平常豐盈的面容現在臉頰微微塌陷，兩個眼睛下也兩片黢青，一兩夜未睡好覺不至于這樣，定是這幾日每晚都在失眠受着煎熬。
顧簡微笑連連點頭，“是我是我！”
“阿芷！阿芷！你快讓你阿父想想辦法，給皇上上一道折子，王爺他是被陷害的，是被被陷害的呀！”
王妃說着說着便哭了起來，讓人可憐。
“王妃，你放心，阿父會盡量想辦法求皇上從輕定罪的。”顧簡柔聲安慰了好一會兒，随後将吃的讓春杏塞進去。又道：“王妃且寬心些，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不然到皇上赦罪時王妃的身子先垮了，就不好了。”
顧簡的安慰起了些效應，安平王受用些，抽泣着連連點頭：“好好，阿芷。我一會兒就吃……養好身子，等着出去。”
“嗯……”
她又抹着淚，向顧簡道：“阿芷，待王爺證明了清白出去後，你與子吉還照常辦喜事。”
王妃對于顧簡與世子的事她現在還是絲毫不知。
“……”顧簡只微微笑着，未做任何應答。
安撫好了安平王妃，獄卒又帶着她往世子的住的牢房走。
與王妃的牢房隔着十來個監牢，此時世子正面沖裏側躺着，不知是睡着了還只是想躺着。
像是聽到有人停在自己門前，沒等顧簡開口喚他，世子便用胳膊支起身子，緩緩回頭看過來，好一會兒才悠悠地開口：“阿芷？你怎麽來了？”
語氣有些不可思議，問完才坐起身子，興奮又局促地向顧簡款款走了過來。
“我還以為這輩子再見不到你了。”他淺笑了一下說。
看起來倒是沒瘦，只是頹廢了些，原本亮亮的一雙桃花眼也暗淡許多。
顧簡也微笑，“聽說不日你們會被送到京都，所以我過來看看你和王妃。王妃那裏我已經與她說會想辦法求皇上減輕對你們的責罰，至于王爺想是比較難了。”
世子堪堪颔首，“阿芷，謝謝你。”
“世子殿下，這是女郎君為你拿的一些吃的。”春杏将手裏的東西從木欄縫中遞進去。
世子接在手中時眼裏泛出一絲瑩光，低着頭一哂：“沒想到，得阿芷你唯一一次關懷是在這種地方。”
顧簡也一笑。
“……阿芷，你與……他，什麽時候成親？”
成親？顧簡沉默片刻搖頭，“不知道。”也許也不會嫁給他。
“不管怎麽樣，我希望你後半生過的舒心歡愉。”世子又道。
顧簡噗地一笑：“還沒見過你這樣。”
世子笑嘆：“唉！真希望還能活着，還能與你一起看到同一片天，感受同一陣風。”
“……會的。”顧簡安慰他。
……
與世子随意地閑聊了快兩刻鐘，顧簡向他道了別。臨走時，世子一雙眼滿眼的不舍、難過。畫面不免有些傷悲。
出了讓人壓抑的大牢，顧簡用手抵在眉間擋了一會兒刺眼的陽光。
正要往馬車的方向走時她又頓了一下，他……還沒走，挺直地站在馬車邊的樹蔭下，側向着顧簡。
兩人的車子幾乎是挨着停得，想要叫小六将車趕過來，可一時間沒看到他。顧簡躊躇了半晌還是擡腳往過走。
快走近時她擡眸看了一下，他凜冽的側顏還是讓她鼻子一酸，不過只是瞬間。她又給自己罩上了那層嬌傲的面紗。
他早已感覺到顧簡的腳步，可直到她走近了，他都沒有立馬轉頭看她。
顧簡終是沒忍住先向他開口，“聽說你要押着安平王一家進京？”
“……”他未應。
“記得盡量向皇上求求情，對世子和王妃從寬處理，畢竟他們毫不知情……”
顧簡說完，劉飓不由蹙了下眉心，他還等着她對自己說什麽，可她卻徑直轉身走了。
這時他才不愉地看着她的背影，低沉地一問：“你就不問我要回京多久，什麽時候才會再到安平郡？”
“……”顧簡頓住腳步，未應。
劉飓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難受，“我不去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去找我？”
這時站在一旁的春杏、姜彥和小六都瞪着眼屏氣凝神，尤其是春杏，握在腹前的雙手攥得緊緊的。
“……嗯。”她遲疑了片刻簡單一回。
劉飓當即倒吸一口氣，快要氣暈了，他不想說話了，只咬着腮幫子，肌肉一跳一跳。
春杏皺着眉撅起嘴，暗嗔怨：女郎君這是何苦呢，這麽好的機會，說句軟化嘛！
姜彥也一臉無奈，一只眉毛挑起，一只眉毛撇下，一臉不解。
小六則暗暗搖頭：都倔哦！
半晌空氣冷了下來，他沒有再說話了，顧簡便徑直走到自己車邊上了車，春杏只好跟上。
“走吧。”向小六道。
小六看了看被氣到沉默的劉飓，見他不予阻攔才行了個禮後去趕車。
木輪子轉動的聲音響起，她走了。
劉飓斜睨了一眼出了監牢大院的車子，喉結苦澀地一滑。
又過了一會兒後才沉沉籲了一口氣向姜彥道：“走吧。”
兩個車子都往城內駛去，一前一後，隔着二裏路。
春杏看看素着臉的顧簡，低喃：“女郎君這是何必呢？明明自己很難受，為什麽非要強撐呢？九王爺真就這樣回京了，隔上些日子豈不是更糟了，萬一他真不回來了，女郎君可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不回來就不回來，難不成這世上只有他一個男人麽？”顧簡慢條斯理地道。
“……”春杏努嘴，果真這樣想也倒是好了，可這話難道不是賭氣麽？
……
車子陸續進了城，眼看顧簡的車就快要駛回侯府的方向，後車劉飓眉心的結愈加不得舒解，終于他還是沒忍住，向姜彥冷冷一聲：“追上去！”
姜彥得令眼神瞬間有了光，随即“啪”得一聲馬鞭響起，車速加大了馬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