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助眠
助眠
這牛逼可吹大了。
面試官們個個臉都黑了那麽一點。
盛泊淮保持原狀，他簡歷太沒有優勢，不破不立，這會必須嘩衆取寵一把：“近十年來，人民素質顯著提高，相對應的其精神文化需求進一步彰顯出品質化特征，因此過度娛樂化和娛樂低俗化的節目已經不能繼續滿足人民群衆的文化需求和認知需求了，南明電視臺想要做出嶄新的成績，得重新審視目前的節目，做出與時俱進的好節目。”
為首的那位面試官眯了眯眼睛，冷靜問：“那你覺得你入職後，能勝任什麽工作？”
盛泊淮想了半天，率先排除掉了財務部：“除了財務部，什麽都能幹，什麽都能勝任。”
面試官們意味深長地一笑，然後他就被分配給了南明電視臺的頭牌尹喬，做助理。
其工作內容确實是什麽都能幹。包括但不限于幫尹老師提衣服、買奶茶買咖啡、舉打光板、修改稿子、跑腿兒傳話、對節目提提意見、寫寫策劃雲雲。
這其中就包括幫尹老師接孩子這種雜活兒。
車上，高允天回他：“既然你這麽閑的話，幫我去走訪幾個人。”
高允天目前在南明電視臺的研發部門工作，主要任務就是進行原創節目的研發。
盛泊淮眉梢微挑：“詳細說說。“
“臺裏最近不是搞跨部門融合嘛，新聞部上半年做了幾期以‘性侵’為主題的節目，說讓我們娛樂節目組貼合這個主題，想幾個創意點子，看看能不能做出一檔有深度的娛樂節目來。”
“娛樂節目就圖一開心，要什麽深度？深度就交給新聞部門呗？”
“問題是現在大部分人都不看新聞，那邊的意思是能借着娛樂節目幫忙揭示一下社會現象，引發人們思考思考現實問題就行，也不用做得多麽深刻。”
盛泊淮問：“那你們現在有什麽點子？”
“‘性侵’這主題太嚴肅了，只能上《天天有話說》”
《天天有話說》是臺裏的黃金檔綜藝節目之一，一周一會，節目主要在輕松歡樂的氛圍中娛樂大衆，每期主要以當下網絡熱點作為專題，邀請幾位專家和界內口碑較好的明星，天南海北地探讨交流。總之，這節目專業性強，娛樂性也不乏，雅俗共賞，口碑極好。
高允天繼續說：“考慮到幾位被‘性侵’的男孩女孩不方便出鏡，所以我們想以紀錄片的方式，在節目上播放有意義的走訪片段，然後相關專家結合視頻進行探讨。”
“什麽好處？”這算是間接答應了。
高允天偏頭看看他，想了想：“這個月和下個月，PLAY HOUSE，我包。”
盛泊淮：“一周三次。”
高允天：“……行。”
盛泊淮：“成交。”
高允天說完才意識到，後座還有個未經世事的小外甥，趕緊回頭一看，小外甥安安靜靜地睡着了，雙肩包牢牢地抱在懷裏。
高允天這才松了口氣似的轉過頭來：“以後別帶他來這種地方吃，你不知道我姐把他寵得跟心肝似的？知道了少不了要罵你。”
“我故意的，”想起什麽似的，盛泊淮說到得意地笑了笑：“本來想帶他去吃米其林的，結果你家少爺見我跟見人販子似的，我得跟他好好玩一玩。”
高允天偏頭認真打量了一下盛泊淮：“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我告訴你，你在他面前收斂着點兒，別把你那一套沾花惹草吊兒郎當的行為模式傳染給我外甥，人家可是品質兼優的三好學生。”
“我從小到大最讨厭的就是三好學生，尤其是養尊處優、生活低能的三好學生。”盛泊淮說完往後看了一眼，視線再池舟身上逗留了一會，竊竊道：“白得跟一姑娘似的，一看就沒吃過苦。”
“你吃過什麽苦？”
“我？我在南明電視臺不就一直在吃苦嗎！不然能下班後還來接個‘私活兒’？”
高允天哼了一聲，說：“活該。”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吵着把池舟送回了家，然後再開車回了住處。
高允天和盛泊淮在市中心天價地段租了個對門兒。
市中心商業地帶，房價死貴，高允天家也不缺錢，在這兒租房子也正常，主要想得是離電視臺近；至于盛泊淮這位既沒有無資産階級的父母，也不是十萬八萬月薪的工薪階層為何硬在這兒租，主要還是虛榮心作祟。
盛泊淮說：“我喜歡這棟樓的視角，尤其是當夜幕降臨華燈初上，以及清晨城市蘇醒日光萬傾之時，這間房的窗口能夠俯瞰整座南明市。”
高允天接嘴，“然後說‘天涼了，王氏該破産了？’”
盛泊淮嘆了口氣，“你太土了，這時古早言情小說創作出的蹩腳發言。而我只會說凱撒那句名言。”
高允天眯起眼睛，翹首以待。
盛泊淮喝了一口咖啡，铿锵有力地說：“我來了，我看到，我征服。”
高允天：“……神經病。”
池舟到家把作業試卷趕完，臨睡之前還彈了一小時的曲子。每天至少一小時的彈琴時間是固定下來的習慣，雷打不動的。
彈完後，洗漱完畢，剛好等到尹喬回家，他爸池天威這一周都在外省出差，家裏就他媽和打掃房間的阿姨。
尹喬走過來問池舟：“盛叔叔帶你吃什麽好吃的了？”
池舟本來還沒什們感覺，這一提就覺得胃裏面火辣辣地燒，沒敢說火鍋，他媽從來不準池舟吃這些辛辣的東西，一來覺得非常不健康，二來是因為自己也喜歡甜食，對辣口食物抱有天生的敵意，因而也不準池舟吃。
想了想，池舟說：“随便吃了點，還行。”
尹喬也沒細究，換了個問題：“最近學習怎麽樣？是不是要期末考了？”
“還行，下周期末考。”
“那行，好好複習，期末考對你來說不難，鋼琴課也得跟上。暑假快到了，臺裏忙得團團轉，這幾天我不能來接你了，到時候多讓盛叔叔來接你，聽話些哈。”
池舟似乎不太滿意：“陳叔什麽時候回來？”
陳叔是他們家的專車司機，上一周說家裏有事就請假了，遲遲未歸。
尹喬注意到池舟的情緒：“怎麽，對盛叔叔映像不好啊？”
“不是，我就是認生。”其實就是印象不好，非常不好，但池舟忍了忍，沒說，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尹喬笑了，過來刮了一下池舟的鼻子：“我就是看你平時讀書彈琴，性格太安靜了，專門把身邊性格開放的得力助手找來教教你，你還不喜歡啊？”
池舟悶聲沒說話。
“行了，我這助理雖然不是新聞專業出身，但好歹是上海985高校的金融專業生，你多跟人接觸接觸，能學會不少東西，比跟你那同齡的小孩子交朋友收獲來得多，知道嗎？”
池舟點頭：“哦。”
果不其然，周五這天下午，池舟照常最後一節自習課下課後，趕去國際藝術園區上課。
在快到校門口時，一眼望見跟個花孔雀似的盛泊淮，藍色襯衫西裝褲，沒打領帶，領口大大敞開，裸露出啤酒色健康的皮膚，臉上挂了副墨鏡，頭發鐵定抹了發油，一绺全往腦後順，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池舟覺得盛泊淮有病：他戴墨鏡幹嘛？裝逼嗎？
盛泊淮還沒閑着，正跟門口保安大爺聊天，這一老一小，竟還聊得挺歡。
池舟和盛泊淮剛對視上，就碰見了出差回校的宋懷君，宋懷君詫異地看看池舟，又看看這位熟面孔的盛泊淮。
“你們倆怎麽？”
池舟：“宋老師，這我家司機。”
“你家司機？”盛泊淮眉峰一皺，又舒展開來轉向宋老師：“很高興再見面宋老師，今兒來接小孩放學。”
池舟睨他一眼，盛泊淮這話有嚴重的歧義，搞得他好像是他的孩子一樣。
宋懷君也沒弄明白，明明上回都是陌生人啊。她笑了笑，斟酌着說：“你是他叔？”
兩人異口同聲。
池舟：“不是。”
盛泊淮：“不是，我是他哥。”
宋懷君哈哈假笑兩下，只知道這孩子有個舅，什麽時候又多出來個哥了？
得虧宋懷君沒再追問，池舟利索地上了車。盛泊淮和宋老師說再見，笑容明媚，就跟流氓痞子一樣。
車子開出去一會兒，池舟突然開口：“你別打宋老師的主意。”
盛泊淮先是擰眉一怔，繼而覺得有趣，佯裝不解地問：“為什麽？”
“你配不上。”
這話一出，盛泊淮覺得更有意思了，本來還覺得這小孩就一單純的書呆子，沒想到還說話跟長相相去十萬八千裏，是個毒辣口。
盛泊淮承認宋懷君是個實打實的美人，不過他根本對女性這個物種沒性|趣，只是平常風流慣了，對美女是尊重又欣賞，搭讪調情的話兒不用思考就到了嘴邊兒。
盛泊淮想了半天怼回去的話，沒想出來，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你待會兒彈琴我能進去聽吧？你舅說你是鋼琴小天才，我進去見識見識。”
池舟淡淡地回他：“随便你。”
盛泊淮将人送到了國際藝術園區，讓池舟先上去，自己先去找了個車位，停了。
池舟告訴他琴房在三樓301，讓他站在門口聽，別進去。
盛泊淮停好車之後，還真去了三樓虔誠聆聽。好在301門口剛好還擺了長椅，他也不用站着聽。
一節鋼琴課的時間其實并不太長，一個半小時結束，教師是位年過五旬的老者，名氣很高，課很難搶，要不是尹喬走了關系，一般人約不到她的課。
池舟練完出來，已經是七點了，肚子有點餓，一餓就想吃甜的，跟老師說了再見，出門就撞見在椅子山酣睡如泥的盛泊淮。
在池舟眼裏，閉眼閉嘴的盛泊淮稍微有點兒姿色，恍惚一瞧竟然還有點兒像他女同桌最近癡迷的某娛樂圈藝人。
想起這人确實說過要聽他彈琴，池舟走過去先輕輕踢了對方一腳。
沒叫醒。
加重了力度，再踢一腳。
盛泊淮醒了。
把人踢醒後，池舟轉身往樓下走，簡單扔下一句：“走了。”
盛泊淮其實還蠻喜歡出來接“私活兒”，因為這意味着光明正大的摸魚，這不，剛才就好好睡了一覺。他跟上池舟，“這就彈完了？”我還沒睡夠呢。
半晌，又加了句：“彈得不錯。”
池舟剛想要問，哪一首彈得不錯？就聽見跟上來的盛泊淮繼續道：“助眠效果不錯。”
“……”
車上，池舟放了書包，惜字如金：“去萬達廣場。”
盛泊淮今晚除了來接池舟，其實還有去辦高允天交給他的訪談的事兒，眼下已經七點了，要再去一趟萬達廣場，再把人送回家，鐵定來不及辦正事了。
但他也不跟池舟解釋，特理解似的問：“去哪兒幹嘛？上網還是約會？”
“不是，你別管。”
這是真把盛泊淮當司機使喚了。
盛泊淮将下午攢的那點兒氣集一塊，內心生出了個不錯的點子，若無其事地挑眉：“行，先陪你去萬達廣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