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木清是在年初三發的道歉公告, 沒有再像之前那樣支吾,在阮沅看來,更像是破罐子破摔, 放棄這個筆名。
【木清:本人《絕望的主》過度借鑒@七圓圓子筆下漫畫《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公主》, 為此我向@七圓圓子道歉并承諾封鎖《絕望的主》, 封筆】
整整兩個月, 風向倒來又倒去, 讀者心底明白, 卻也不滿她這樣敷衍的解決。
【不相信封筆的點贊】
【呵呵】
【就這啊?】
【木清,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那麽相信你, 從你寫《騎上》的時候就一直在為你投雷灌水,争取讓你上最好的榜單,你呢,你就是這麽報答我的?】
【樓上姐妹別太恭請了, 木清她就是個工作室, 連個人都沒有!】
【666,現在所有人都得給七圓道歉吧?】
【七圓實慘】
【嗚嗚七圓姐姐對不起,我不該罵你,現在馬上去全訂七圓的漫畫:(】
樓中樓千條以上, 轉發評論量過三萬。
這一次, 終于塵埃落定。
阮沅有些釋然,想說點什麽, 給讀者一個交代, 現下卻又什麽都不想說。
她退出微博, 點開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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粥粥的消息最多,十幾條, 都在說木清那條微博。
阮沅先回了她,說自己看到了,終于結束了。
還有一條是江凜的。
他只發了兩個字:恭喜。
阮沅沉默了幾秒,回:【終于能給你結尾款了】
她和江凜聯系并不頻繁,有什麽事江凜會直截了當的打電話給她,翻翻記錄,他們之間的話并不多。
上次唐笙迦說江凜對她有別樣的感覺。
阮沅其實不信,她和江凜太多年沒聯系了,如果江凜真的有,為什麽不敢說出來?
高中的江凜是有資本的,她那時也許會被江凜打動,她太需要人關心了。
江凜回了個‘嗯’,又問她:【你去參加裴熙的婚禮了?】
【圓不圓軟不軟:去了。】
她佯裝不知:【你們認識啊?】
【江凜:不太熟。】
【江凜:新婚快樂。】
阮沅陡地笑了:【這話你應該對他說】
豈料,江凜說:【我是在祝你新婚快樂,以後有事可以找我幫忙,老同學不用客氣。】
阮沅磋磨手指,半響才回了個好。
合上手機,她想,希望以後都不會再聯系江凜了。
她不喜歡惹事,也不願事找上門,如果可以不聯系,安分過日子最好了。
誰料這想法還沒維持兩天,被一道陌生電話打破。
初五,阮沅已經回了她和宴深的小家。
宴深大早上就去忙事了,為了履行他答應阮沅的事,這兩天宴深早出晚歸,提前結束半月的産品采集。
早上十點,阮沅被一通電話吵醒。
說來也怪了,她平常手機都是靜音,昨晚抱着手機刷視頻玩晚了,被宴深剝奪了成年人的自由權益,手機可憐兮兮地被宴深丢在一邊,一晚上都沒消息來,很安分,阮沅也就忘了靜音這回事。
阮沅在宴宅的那些天照樣睡到自然醒,這會兒旁人吵醒,她少見地來了脾氣。
她想,如果是廣告推銷,她就原諒打工人,挂電話不糾纏。
阮沅嘶啞道:“喂。”
“阮沅,你終于知道接電話了!”狠厲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你現在行,你能耐,飛上枝頭當鳳凰就真不認家人了。你就算不認我,你總要認你爸!你爸現在半死不活,你自己想想管不管吧!”
阮沅懵了,被她一句句一字字的話砸得頭腦發昏,慢半拍地問:“怎麽回事?”
陳英簡直要瘋了:“你說呢!你親爹被人打了現在在第一醫院躺着呢,做手術80萬,你拿錢吧!”
阮沅狐疑:“他被打了?”
前些天林建強還在找她要錢,給她灌輸舊思想。
陳英說話很沖,像是阮沅把人打了一樣,要錢時候也不手軟,倏地又想到阮沅老公是誰,語氣緩和不少,但也兇得很,仿佛阮沅不拿錢她就找上門把阮沅怎麽着似的:“是啊,你爸在外面欠錢,欠多了沒錢還,可不就被打了。你爸說了,你有錢,喊我找你要。”
阮沅哪裏還睡得着,騰地一下坐起了身,消化了好一會兒,沒再扯有沒有錢,林建強再不好,也是她爸,有着血緣關系的爸。
阮沅有些難以啓齒,但又不得不關心:“他...還好嗎?”
陳英一聽,以為她松動了,連忙道:“還有得救!醫生說了,你這邊交了錢,這事兒就好辦!但是...”
她又不說話,一副難為情的模樣,阮沅吸了聲氣,無可奈何道:“他欠誰錢了?”
陳英忙不疊地說:“你爸事業不景氣,背着我去搞投資就算了,還是借高利貸去搞!那高利貸利滾利,他又沒錢還,前段時間和我說沒辦法了,來找你了,結果你把人家拉黑不說,還把我也拉黑了...我們又沒仇沒怨的,搞得我還要找別人借手機...”
陳英聲音小了點,像是在埋怨她,又不敢真埋怨。
阮沅木着臉,心想自己應該錄音的,真是睡懵了。
事都說完了,她也懶得再錄:“要多少錢?”
陳英脫口而出:“三百萬!”
阮沅皺了皺眉,語氣冷了幾分:“我沒錢。”
陳英在走路,挺急,怕她挂斷,邊走邊說:“你怎麽會沒錢,你都和宴氏集團的老板在一起了,你怎麽會沒錢?你根本就不想你爸好,一共三百八十萬,你怎麽可能拿不出來。”
頓下,她又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你閨女電話,你來說幾句。”
阮沅嫌惡,剛想說‘我們倆溝通就好’,那邊林建強已經接過電話,他的聲音很虛,聽着沒什麽力氣:“喂,元元啊。”
阮沅沉默,半響才道:“你怎麽樣。”
林建強像有酸楚要倒,恨不得把放貸的踹了他幾腳都和阮沅說清楚,他喋喋不休地說着,阮沅嫌頭疼,放一旁播了最低音量。
約莫過了五分鐘,林建強才小心翼翼地試探:“元元,你聽到爸說的沒?”
阮沅應了聲:“聽到了。”
“……”見她沒了後話,林建強有些心急:“你沒什麽想說的?”
阮沅:“活該。”
林建強那兒開的揚聲,聞言他蹙地皺眉,擡頭看了眼妻子,顯然對阮沅的話很不滿意。
他的腿打着石膏,除了臉上幾道傷外,沒出什麽大問題,住幾天院其實就能好,但好了以後呢?繼續欠債還不起,然後再被人打進醫院?
太特麽疼了。
林建強算過命,他命格好,道士說他前半生靠老婆,後半生靠孩子。
這話沒說錯,猜的正着,前妻的錢他花得倍兒爽,現在的老婆能吸的血一分不差,眼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差,家裏那最沒存在感的居然嫁給了蕪江的首富。
和他這小破公司小打小鬧不同,宴氏集團一天的利潤就夠他公司賺一輩子,攀上了高枝就忘了自己曾經是灰姑娘了,忘了自己爹是誰,有這個道理麽?
硬的不行來軟的,林建強覺得自己一輩子好聲好氣都貢獻給這沒良心的閨女了,結果人家非但不領情,不是拉黑就是活該,特麽的,阮元是他女兒,活什麽該,他就該給她花的!
林建強越來越不高興,臉也黑了,惡狠狠地說:“當初就該給你改姓!”
阮沅覺得荒謬:“你有把我當自家人過嗎?”
林建強一口粗氣噴了出來,陳英察覺不對,接過了話茬:“阮沅,你不能這麽說啊,這些年我們供你吃供你穿,哪有對不起你?怎麽就沒把你當自家人了。”
阮沅清醒大半,覺得自己和林建強他們一家說話特別費勁兒。
林建強吞了她媽的錢,遺産,只養了她三年,連零花錢都沒有給過,她打過的暑假工兩雙手都數不清。
因為年少時太苦,她才會拼命地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茍延殘喘,就算吃泡面,吃饅頭,也不想再進廠一步。
輕舟已過萬重山,她都熬過來了。
林建強又開始打擾她的生活。
阮沅原本不想哭的,她不想為一家子螞蟥蝗蟲哭,覺得特別丢人,心裏也長疙瘩。
剛被吵醒意識還未回籠的時候,聽到陳英說林建強不好了,她心裏咯噔了下,是難過的,總歸是她爸,她想過,如果真的不治而亡,她也願意出錢辦葬禮。
但就沖林建強剛才吼她那一下,能有事才有鬼了。
林建強的聲音從那邊傳來,聲音很大:“你要是不願給,我去找你老公要去!”
阮沅愣了愣。
她惶恐地抖了抖身子,心中剖解的意願全在叫嚣着——不可能讓宴深知道。
阮沅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以前說好的她有事宴深解決,現在卻平白耍賴,不想再讓宴深為她解決了。
她不想宴深知道林建強這個人,盡管從前聽過,此後也不會再出現。
她不要讓宴深為她勞心。
也不願宴家人知道她糟糕的家庭。
話到嘴邊,阮沅說也好,不說也好,都成了定局。
她的眼淚像不要錢似地往下掉,沙啞地說:“三百八十萬我給你,但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找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