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林建強喜上眉梢, 沒想到還真讓他趕上了!
果然啊,算命的話就是得聽,他就是享福命, 沒跑兒!
他連忙應了下來:“成, 成啊, 你把錢給我, 我保證以後不找你...哎呀, 什麽麻煩啊, 爹聯系女兒還成麻煩了?阮元啊,你這麽說可讓爸傷心了啊。”
阮沅頭疼欲裂,語氣也冷了幾分:“你答不答應?”
林建強一撇嘴, 這妮兒真是有錢了,這麽跟她爹說話。
“好好好,我答應,答應。”
阮沅開了錄音:“你說一遍, 說你林建強拿了阮沅三百萬八十萬後再也不糾纏阮沅。”
林建強警覺:“我這不是保證過了麽, 還說什麽啊。”
阮沅:“說不說?”
林建強啧了聲:“你瞧瞧你,我又沒拒絕你,聲音這麽大幹什麽。”
頓了下,他又不高興地說:“我林建強拿了阮沅三百八十萬以後再也不糾纏阮沅。行不行?我都說了啊, 你別蒙我啊, 錢不到賬,話肯定打水漂。”
事宜達成, 阮沅不想再跟他多說:“知道, 你把卡號發給我就行。”
“哎!這樣就對了嘛, 不能你有錢讓你爸受累嘛,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阮沅沒再聽, 直截了當挂了電話。
她搓了搓臉,深吸一口氣,怔松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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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笑,笑着笑着,泛起淚花。
從前以為逃脫的牢籠,實際上連走都沒走出去過。輕而易舉的被索取、要挾,最後連一個不字都不能說。
宴深騙了她。
阮沅明知這麽想是病态的,卻還是忍不住,她心如刀割般被人一寸一寸剝開,她怨自己懦弱,還能分出心想:宴深從前答應我會保護我,原來是騙人的啊。
他說他會處理好。
結果是林建強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和勒索。
他把漂亮話說的那樣動聽,表面功夫做的那樣好,在她快要松動時又給她創擊。
宴深說過的,說過的...
阮沅茫然地眨了眨眼,發現宴深好像也沒說過什麽。
除了婚前的承諾外,他沒有說過我愛你,甚至連喜歡都沒有。
他只是帶着他良好的教養,在她因他受到挫折,委屈時現身,道一句歉。
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
一直以來時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境裏,把宴深想的那樣好,或許他并不壞,可是,可是。
阮沅找不出任何借口。
她恍若被抽幹了魂魄,呆呆滞滞,不想為宴深找補,也不想再為自己徒增煩惱。
洗漱時,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近段時間過得滋潤,眼下的烏青淡去許多,這分明是好事,不需要再搭護膚品的錢就能獲得好的皮膚狀态,可為什麽鏡子裏的自己一片倦容。
輕嘆一聲氣,阮沅連化妝的心情都沒有,戴上口罩,裹了件棉服便要出門。
門一開,高大的身影擋住面前的路。
阮沅心一顫。
剛才在心裏埋怨為什麽不出現的人,此刻出現在她面前。
宴深見她失魂落魄,察覺不對,道:“你怎麽了?”
阮沅垂下眸沒看他:“有點事,要出去一趟。”
宴深沒動。
她咬着牙,帶點急腔:“我等會就回來了。”
宴深:“很急?”
“……”阮沅沉默幾秒,很輕地“嗯”了聲。
宴深蹙眉。
“阮沅,出什麽事了?告訴我。”
阮沅咬着牙,半會兒沒吭聲,松了緊,緊了松,她不敢擡頭,不敢看宴深,無聲地控訴。
直到宴深輕輕擁抱她。
阮沅茫然地眨眼,陡然落下淚,不管不顧地回抱宴深。
“宴深...”
她聲音很低,沙啞着克制情緒:“你騙我。”
宴深說:“嗯。我錯了。”
阮沅:“你總是這樣,每次都敷衍我。”
宴深許久沒體會心尖酸麻的感覺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那你告訴我錯誤在哪,可以嗎?”
阮沅埋在他胸膛,不管不顧地哭泣,驚得阮喵喵都湊過來看熱鬧,宴深收了些勁,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進去說。”
阮沅沒有動,宴深環着她往裏進,她就往後退幾步。
門關上,宴深将手提包放在一邊,先換了拖鞋,又半蹲下擡起阮沅的小腿,默不作聲幫她換了棉拖。
像是忍耐,宴深抱着她進了房間,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席地而坐,以最低的姿态望她。
“說吧。”宴深說,“我哪裏做錯了?”
阮沅心中早就沒氣了,緩過來才發現自己多麽不可理喻,她紅着臉,小聲道:“你沒錯...”
宴深罕見地蹙眉,沉聲道:“阮沅,我不希望你有事瞞着我。”
阮沅無聲地張了張唇,宴深松了松眉,盡量緩和地和她商量:“如果你有什麽難處請你告訴我,我們不是陌生人。”
我可真脆弱,她忍不住想。
宴深幾句話就将她的心房攻陷,剛才說的話仿若隔世,她一向不理解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可現在的自己何嘗不是?
阮沅将今天發生的經過告訴了宴深,末了才說:“我不想他去...麻煩你。”
和你的家人。
她将這句話咽下去,認為自己說出口,宴深會不高興。
盡管沒有說,宴深看起來也沒有多高興。
他道:“你說的沒錯,是我騙了你。”
“我原以為任邢告誡後,他不會再麻煩你,是我不夠仔細,讓你受到威脅。”宴深說,“有始有終,這事該讓我解決,你這些年來用了對方多少錢,我會和你父親交涉,再給他一筆養老費用。這樣可以嗎?”
他足夠體面。
阮沅卻不想要這樣的體面,林建強對她不好,一點都不好。
“他養過我幾年...”
阮沅哽咽着,卻不想再往下說。
“...我母親去世後,他得到一筆不菲的保險額度,那幾年來,他只把我當作累贅,偶爾開心了,賞我些錢,讓我去買點東西,我沒有買過,錢存起來,為了以後的自己打算。我是一個...沒那麽好的人。”
她很悲觀,遇到事無法消化,會有陰暗的一面,自私自利。
比如現在,比如剛才。
阮沅生出幾分尴尬,宴深起身,吻了吻她眼角的淚,說:“沒關系,我也不好。”
他的手按在阮沅下颚,稍一擡,親了親她的額頭,鼻尖,嘴角,唇。
“我不是合格的伴侶。”宴深幾不可聞地嘆了聲氣,“但我還是希望你遇到事情可以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希望站在你旁邊的人是我,不想和你疏遠。”
“交給我吧,不要擔心麻煩,阮沅,你是我的家人。我連家人的情緒都無法洞察,我太失敗了。”
阮沅心一緊,結實地握住宴深的手腕,力道很重,她甚至能感受到脈搏跳動。
她不想宴深這麽說自己。
“我知道了。”阮沅聽見自己說,“沒有下次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事無巨細。
阮沅默默補充。
宴深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總算是愉悅了:“你剛才出門是要轉錢?”
阮沅嗯了聲,過了幾秒,有點委屈地說:“他花在我身上的錢連零頭都沒有。”
宴深捏了捏她耳垂,順勢坐在阮沅旁邊,很膩歪地親了親阮沅的耳垂:“那你還給他這麽多?”
明知故問。
阮沅癟了癟嘴,還是說了:“他說要找你,我害怕。”
“怕什麽?”宴深失笑。
大抵氣氛剛好,阮沅也沒再藏着掖着,很認真地說:“怕你覺得我很差。”
其實還有。
她看多了現代狗血都市劇,怕自己的家庭會給宴深帶來困擾,怕和宴深聯系的橋梁被林建強斷了。
“你不差。”宴深又親了親她的臉頰,“是我太差了,作為丈夫,連老婆的心事都察覺不到,我真沒用。”
‘老婆’二字仿佛觸到阮沅某個點,她顫了顫。
宴深覺得好玩,逗弄她:“抖什麽?我又說錯話了?”
阮沅面紅耳赤:“沒...”
“沒什麽?”
宴深有時候真煩人,非要別人把話說明白。
她咬了咬唇:“沒說錯。”
宴深很輕地笑了聲。
他似乎覺得新鮮,又叫了兩聲‘老婆’,聲調平平,一點兒暧昧都聽不出,阮沅心卻跳得很快。
“行了。”阮沅推他的肩,“別叫了。”
宴深把玩她的手,一寸一寸捏着她的指腹:“害羞什麽,你不是我老婆麽?”
“宴深,你真的好幼稚。”
宴深:“嫌我老?”
阮沅笑出聲:“我哪說了?你少腦補。”
宴深見她還會說笑了,倏然放松不少,“我年紀是大了。”
“嗯。”阮沅煞有其事,整個人靠在宴深懷中,“你這種在漫畫裏,人設叫鑽石王老五。”
宴深失笑:“那你呢,灰姑娘?”
阮沅全然沒有被調侃的窘迫,而是詫異:“你還知道灰姑娘?”
宴深默然:“阮沅,我不是一出生就三十五歲。”
這句話莫名戳中阮沅的笑點,她倒在宴深肩上,仰躺着,笑個不停。
宴深無奈地看着她笑出淚花,捂着肚子說:“哎喲...疼...”
宴深沒一搭地揉着她的肚子,在阮沅唇上印了個吻:“懲罰。”
阮沅心安理得地接受宴深不痛不癢的懲罰。
這一刻她想,她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