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健在請扣1
健在請扣1
兩個人站在耳飾店門口,大眼瞪小眼。
大眼指岑牧聲瞪大的狗狗眼。
小眼指唐鶴城心虛垂下的、略狹長而鋒利的桃花眼。
“你想挑什麽?”岑牧聲狐疑,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耳飾店。
最後還是被熱情的店員招呼進去了。
唐鶴城提着從超市買來的大包小包,和店員在嘀嘀咕咕看飾品。
岑牧聲心不在焉地站在旁邊,下意識摸了摸耳垂。
要打耳洞,有點怕疼。
唐副局的癖好好生霸道。
還得別人來滿足。
結賬的時候,店員暧昧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流連。
然後就被墨鏡夾在衣領上、一臉冷酷的男人擋住了。
噫!小情侶。
“唐先生,有件事我必須提醒您。”出店門時,岑牧聲嚴肅說,“我還沒打耳洞。”
“嗯。”唐先生有點餍足的樣子,重新戴上墨鏡,“我給你打。”
岑牧聲:??
異種的命也是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岑牧聲委婉:“您是新手吧?”
唐鶴城很真誠:“嗯。放心。”
岑牧聲:……我怕您手下沒輕重,把我一針創飛。
不過選衣服的時候,忐忑蔫吧的小助理又精神了。
“唐總。”他憧憬展望,“您會給我一張卡,讓我随便刷嘛!”
唐總看着很難伺候的混血美人:“……會。”
岑牧聲喜出望外,領走卡揚長而去。
除了正式的西裝,還有日常的休閑裝。
混血帥哥在店員連哄帶忽悠下,拎回來好幾件風格奇特的“潮牌”。
“小熊花襯衫一件!”唱禮太監重出江湖,在唐總面前報備。
“嗯。”
唐總負責拎大件,岑牧聲抱着小件。
兩個人就在一路“唱禮”中打道回府了。
回家後唐鶴城接了幾個局裏的電話,匆匆先去忙工作了。
岑牧聲不知道唐副局準備什麽時候行刑。
想了想,他把刑具從購物袋裏扒拉了出來。
亮晶晶的銀耳環。
帶着赭紅色串珠的耳墜。
岑牧聲拎起來審視時。
主卧裏突然想起行李箱轱辘轱辘的聲音。
他回頭一看,唐副局眉眼冷冽,大步從卧室裏走出來。
“有緊急案件,要去外省出差。”打工人唐痛失假期,行李箱放在邊上換鞋。
岑牧聲:?
猝不及防,好禿然。
出門的時候,來去如風的唐鶴城低頭看着岑牧聲和他手裏的耳墜:“等我回來,不要到處亂跑。”
有點像操心的主人離家前,害怕不安分的寵物自己擰開門把手偷偷溜走。
岑牧聲“哦”了聲,失落地說:“早點回來。”
“嗯。”唐鶴城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
然後輕聲關門走了。
岑牧聲放下耳墜。
稱職的管家人設上線,一個人去把買回來的日用品和衣服收拾了。
就是洗完新衣服後有點苦惱。
次卧是沒有衣櫃的,因為此前玩家唐一直是獨居。
管家岑不知道唐副局什麽時候能處理好在外興風作浪的小妖精,站在主卧門口,看着整整齊齊打理好的、一絲不茍的大床發了一會兒呆。
然後發消息給不着家的男人:【我可以,借用您的衣櫃嘛?】
在外打工的唐總沒回。
岑牧聲卻意外收到張輪的消息。
【明晚有空嗎?我們秘書處幾個同事聚餐,出來玩呗!!】
管家岑看了一會兒,于是重新打開和唐總的對話框:【張輪約我明晚出去吃飯,我可以嘛?】
唐總下飛機才看到消息,腳步慢了半拍。
其他人看過來。
唐副局常年面癱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混合着深思、無奈、擔心、猶豫的複雜表情。
最後低頭打字:【嗯,控制器權限已打開。】
張輪他們定的地方在南區一個網紅商業街。
B市作為Z國最大、最發達的一線城市,除了繁榮的市中心外,同時也擁有很多享譽盛名的游玩景點和熱鬧商業區。
比如張輪等人這次去的,就是不久前靠短視頻火起來的“萬能打卡街”。說是街,實際上是一個商業片區,據說在娛樂這個領域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它做不到的。
主打就是一個“紙醉金迷”。
秘書處對岑牧聲早就好奇已久。
平時上班,礙于其領導助理的身份,不敢太過親近,怕落人口實。
但私下裏好友聚會就沒那麽多講究了,一見到人群中顯眼的長發混血帥哥,就興奮地沖了上去。
吃飯的時候,岑牧聲的腼腆人設差點沒招架住年輕秘書們的熱情。快崩塌的時候,他心想,下次還是得用社恐人設。
讓社會恐懼。
“哎呀,看小岑耳根子軟得。”張輪喝多了,在邊上哈哈,“壞哥哥壞姐姐,盡灌他酒!”
“那也是小岑招人喜歡。”旁邊女孩子給他一個大白眼。
岑牧聲看似臉頰紅紅,熟透了一樣,實際上酒量意外還可以。而且同事看他第一次喝酒,點得度數很低的菠蘿啤。
一群喝嗨的人吃完飯意猶未盡,說去酒吧裏蹦蹦。
“去哪家?”有人大着舌頭,“不如去那邊拐角的給吧。”
有巨會跳舞的清爽小帥哥。
這話一出,其他人隐晦看向岑牧聲。
“不成。”張輪搖頭,“唐總一定會鯊人。
最後投票表決去唱K。
岑牧聲聞着空氣中隐隐約約的氣味,沒有反對,只是離開時說上個廁所。
廁所的裝修很豪華,就是光滑的瓷磚角落扒着一片小小的泥漬。
岑牧聲在空蕩蕩的洗手臺洗手。
水聲嘩啦啦中,他說:“老實一點。”
沒有動靜。
長發的漂亮男人眼尾若有若無泛着紅,眼神裏隐藏着的攻擊性和壓迫感很強。
泥漬悄無聲息地呼吸、起伏。
然後岑牧聲若無其事地去找同伴彙合了。
當晚是個平安夜。
岑牧聲不會人類的流行歌,怕被抓壯丁,就坐在那裏裝醉。
一群人熱熱鬧鬧盡興而歸,走之前不忘加聯系方式。
boss岑社交圈成功擴大。
在此之後,唐鶴城一連好幾天沒有回家。
岑牧聲好幾次怕他已壯烈犧牲,發消息戳他:【健在請扣1】。
然後幾個小時後唐副局就會扣個1。
人還在。
只是不在身邊。
岑牧聲每次看《走近異種》,都憤憤想。
如果沒素材,節目組其實可以走近它!來關心一下它這個安分守法的留守異種的精神狀态!
前兩天岑牧聲睡在次卧。
後幾天岑牧聲睡在主卧。
玩家唐的大床上,還留着沐浴露的香氣。
留守管家趴在上面玩手機。
發給張輪:【你們守序者,還挺忙的哈。】
正在摸魚的張輪心虛一秒:【哈哈,還好還好!(可愛)】
周四的時候,張輪通風報信說唐總平安歸來。
岑牧聲網上沖浪的時候也刷到了小道消息。
視頻拍攝的距離很遠,模糊不清,但能隐隐看出坍塌的建築間站着一個男人。
在和面前一座肉塊拼接而成的巨山對峙。
粘稠滑膩的黃色液體從拼接縫隙裏面滲出來,又被飛快翕動的呼吸口納入體內,屬于是這輩子都不想再看一眼的醜陋異種。
然後一陣眼花缭亂,液體和血肉紛飛,不知怎麽就飄落一場缤紛的花海下來。鮮豔而奪目的花瓣将約莫二十多米高的肉塊溫柔地淹沒,然後只聽“嘭”一聲巨響。
赤紅的火焰從花瓣裏猛烈迸開、卷向四面八方,鏡頭都在劇烈晃動,濃黑的煙霧直沖天際——
醜陋異種的每一塊可再生組織,都被炸成了灰燼。
周四晚上,辛苦了幾天的唐總終于做完最後收尾工作。
還在局裏的守序者紛紛道別。
掩飾好疲憊的神色,唐總開車回家。
然後就在沒有任何防備地推開門後。
被結結實實吓了一跳。
穿着深灰色小鹿睡袍的長發管家,竟然就赤着腳,跪坐在鞋櫃邊上。
深褐色的卷毛好像長了,感覺快垂落到腳心旁邊。
膝蓋都是紅彤彤的一片。
“——歡迎先生回家。”
他仰着頭說。
狗狗眼水潤潤地。
玩家唐感受到一陣撲面而來的、忘記呼吸的窒息。
是離開【湮滅】後,很久沒再有過的體驗。
他的手還抓着行李箱的提杆,還沒來得及踏入公寓門。
但心跳已經開始急劇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在門口。
……真要命。
岑牧聲看唐鶴城站在門外不動,撐着跪麻了的膝蓋歪歪扭扭站起來,去幫他拿行李箱。
然後被倉皇扭頭的唐副局在肩上輕輕抵了一下。
就停頓的那麽一兩秒,沉默寡言的男人已經單手提起行李箱,起飛一樣快步沖進了主卧。
仿佛後面追着虎豹豺狼。
岑牧聲:??
這還不滿意??
唐先生好難伺候。
唐先生想先冷靜一下。
行李還沒來得及收拾,先沖進了主卧裏的獨衛洗了個冷水澡。
忙了幾天的疲倦全被吓跑了。
再出來時,岑牧聲正靠在主卧門口的門框上。
大床上已經被他還原成唐鶴城離開時的樣子,沒露出任何馬腳。
走出浴室的男人披着浴袍,冰冷的水珠從青筋微突的脖頸滑落下來。
落在半遮半掩的、結實緊繃的胸腹上。
岑牧聲想起視頻裏那個兇悍暴力的人影,砸了咂嘴。
唐鶴城走近,發梢還在滴水。
“……抱歉。”男人搜腸刮肚找借口,“突然想起來身上還有血腥味,沒來得及清洗。”
岑牧聲挑眉,持保留态度:“哦。”
然後歪頭抱怨:“你走了好久。”
兢兢業業的卑微打工人唐副局低頭,看着唇色赤紅的漂亮管家,心軟:“下次帶上你。”
岑牧聲擡眼,小聲:“好噢。”
這是還沒哄好。
唐鶴城堪稱笨拙地發愁。
怎麽哄生悶氣的管家,在線等很急。
結果下一秒。
生悶氣的小管家就動作很輕的貼上來。
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蓋過淩亂呼吸。
屬于年輕男性的、有點沙啞的溫柔聲線在耳邊隔靴搔癢。
“——您可以給我一個擁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