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耳飾店
耳飾店
張輪開車，一路把岑牧聲送到小區樓下。
混血帥哥笑得有點腼腆：“麻煩你啦。”
張輪“哎”了聲，看着走進樓棟的那道修長身影。
白襯衫被撩起一小半，紮進褲腰裏。
西褲寬寬松松的，仔細一看，底下還挽起來一點，用別針固定住。
怎麽感覺碼子有點大？
張輪奇怪地想。
岑牧聲上樓，按指紋進了屋。
夕陽的餘晖鋪在地板上，電視機屏幕在昏沉的色調裏反着光。
他沒開燈，也沒換睡衣，就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
電視屏幕裏映照出來的異種很模糊，面部像黑洞洞的漩渦。
攪弄着、攪弄着——
岑牧聲感覺自己可能要一頭陷進去了。
‘謊言傀儡家’操縱完敦家口商場的人類後，就悄無聲息地從頂樓溜走了。
人類的電子監控在擁有絕對實力的高級異種面前，就是一團廢鐵。
高級異種自身攜帶着大量濃縮的能量，能夠模拟出特殊的強磁場，阻斷電子設備間信號傳遞。
況且它的本體雖然貌似大土豆，但是鱗片狀的表皮可以使它隐身。
所以它溜得很順利。
趁着天還沒完全黑下來，從西區逃到了東區。
它自鳴得意——傻瓜守序者們還在西區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
這群原本是玩家的人類，在無限流世界裏被它們吓得到處逃跑的人類，竟然反過來在狩獵它們？！
本身就是件很不爽的事情。
要不是那個什麽唐在這裏，它也不至于東躲西藏。
再幹一票就跑路到其它地區！
‘謊言傀儡家’團着身體在一棟廢棄建築物裏挪動，鱗片掀起，窄小的五官露出陰險的獰笑。
廢棄建築物在東區很偏的地塊上。
這裏之前本來要開發游樂園，結果開了一半工，資方跑路了。
就留下了作為游客中心的小二層爛尾樓。
還有空地上瘋長的荒草。
‘謊言傀儡家’本來打算歇息一下。
結果還沒合上鱗片，就聽見身後傳來響動。
“誰？！”大土豆轉過身。
然後措手不及地被水泥窗沿上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差點摔倒。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謊言，傀儡家’？”那個人影很懶散地坐着，支着一條長腿，在陰影裏看起來有一頭長發。
‘謊言傀儡家’一時沒吱聲。
因為它聞到了，更強大同類的氣味。
作為A04號異種，大土豆擁有出色的嗅覺和判斷力。
它深知擁有人形的異種不多，而擁有人形的高級異種更是寥寥無幾。
‘謊言傀儡家’客氣而谄媚地眯起豆豆眼：“是是是，不知道您是……”
人影很愉快地笑出聲：“我是一名小醜，你可以直呼我名。”
大土豆倏然出了一聲冷汗。
“是是是，是您呀，哈哈。”它趕緊說不敢不敢，“不知道大人您莅臨寒舍是……”
岑牧聲忍不住大笑，眼淚都笑出來，在眼眶上搖搖欲墜。
“莅臨。”他笑，“倒是把人類的話術學了個花出來。”
然後笑聲又戛然而止。
廢棄的建築裏的一片寂靜，只有蟲鳴。
‘謊言傀儡家’冷汗一滴一滴落下。
“這樣，親愛的傀儡大師。”它面孔模糊，語調抑揚頓挫，聲音卻分明低沉得如同情人耳語，“逗笑我，我不殺你。”
岑牧聲摸黑回家開燈洗澡換衣服一條龍。
然後清清爽爽地趴在大床上打游戲機。
‘謊言傀儡家’被他當皮球滾了兩下，雖然被它努力做出的瞪眼睛噘嘴巴給逗笑了，但最終難逃一死。
因為它不死，唐先生就不會回家啊。
boss岑懶洋洋地想。
而且在懲治說謊者的‘謊言傀儡家’面前完成一個謊言，真的很有成就感。
唐鶴城是在淩晨才回來的。
進門的客廳燈亮着，屋裏卻悄無聲息。
他心裏一緊，快步走向亮着燈的次卧——
然後發現人已經睡着了。
游戲機黑屏，被可憐地遺忘在一邊。
男人怔怔地松了口氣。
上前把游戲機拿走，被子搭上。
又俯視睡顏乖巧的年輕男人，站了一會兒才關燈離開。
星期五的清晨，B市總局熱鬧非凡。
大概是因為據說SS級的異種‘Joker’再次作案，并且是再次對異種下了手。
“什麽情況？Joker仇敵很多嗎。”又是即将禿頭謝楠北。
鄭局長和各分局負責人都到場了，圍着會議桌排排坐。
“多次作案，并且留下明顯的作案标記，那個笑臉。”有人分析，“生怕我們不知道是誰。”
“也許是攻擊規則。”西區負責人眉頭緊鎖，“就像‘謊言傀儡師’，只能對一定時間段、有限範圍內說過謊話的人類進行操控，并且操控特征性很強。”
唐鶴城坐在鄭局長邊上，面無表情地聽他們分析。
“還有一點很奇怪。”桌子那邊一臉苦相的南區工作人員擡筆，“根據異種抛屍點，前天、首次作案發生在東區，昨天、第二次作案發生在西區——它在移動，為什麽？下一次會不會就是南或北區？”
‘無面人’和‘謊言傀儡家’估計死都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人類用受害者的身份對待。
一群人還在嚴陣以待時，‘Joker’本人正在唐總辦公室裏摸魚。
男人一來局裏就被拉走開會了，讓他在這裏等着。
岑牧聲摸出手機，準備接看昨天沒看完的霸總小說。
就看見新推送。
【B市敦家口廣場驚現喪屍病毒！看看磚家怎麽說——】
【周屹文粉絲後援會十問敦家口商場：為什麽沒能及時疏散！！】
周屹文就是那個品牌活動上剛亮相，就被人群沖刷下去的怨種流量明星。
吃瓜群衆眉梢揚起來，興致勃勃點進去。
昨天确定異種身份後，商場裏的群衆就被一一安撫，原地解散了。
經過去年異能恐怖分子暴亂後，人們對血腥事物的接受能力已經強了很多。
遇險的大多數是清澈的大學牲和年紀不大的上班族。
女孩子們向守序者道謝後，也不敢再看或許有同伴屍體的一片狼藉、匆匆離開。
不過在當天晚上周屹文工作室發布驗傷報告時。
粉絲後援會還是憤怒了，一氣之下怒肝小作文長長一篇。
聲情并茂、欲抑先揚。
boss岑看得津津有味，往下一翻評論，全是粉絲的讨伐聲。
翻了一會兒，無意中點進了超話。
【商場不作為，建議嚴查！】
【我一想到當時那個場景，文文被擠在推搡的人群裏，就氣得渾身發抖。】
下面還有一條最新帖子：
【我姐妹就去世了……為什麽sxz沒有早點來（大哭）（大哭）】
底下秒出現評論：【我也……不敢說。】
樓主回複：【加個好友吧寶寶xxxxxxxx。】
哇！岑牧聲在心裏小小地驚嘆一聲。
看看他發現啦什麽？
辦公室門被打開。
岑牧聲聞聲擡頭，是唐鶴城。
于是趕緊邀功一樣，把手機拿過去給他看。
男人低頭：“sxz是什麽？”
岑牧聲鄙夷：“笨蛋，守序者。”
唐鶴城看了他一眼，好像膽子變大了？
“做得不錯。”男人擡頭，在他額頭上輕輕怼了一下，把小助理驚得差點人仰馬翻，“把這串聯系方式交給技術部，讓他們去接觸。”
“是！”岑牧聲的尾巴好像在身後搖啊搖的，“我的唐老板。”
技術部在負三樓。
小傳令官趾高氣揚地走過去，傳達唐總的意思。
工作人員好笑地看着這個眉飛色舞的混血帥哥。
心想：汪汪隊，立大功？
傳完令後回到秘書處，岑牧聲開始了每日上班娛樂環節。
于是整天就在霸總聲情并茂的“女人！”中度過。
導致下班回家，岑牧聲坐上車時，還在入戲。
“男人！”他嘆息般注視着正在開車的、表情很淡的男人，朗誦道。
唐鶴城扭頭看了他一眼。
過了一會兒，小助理又失落地扭過頭、聲音帶着點啜泣：“唐總，我會成為那個，成全您和夫人的惡毒男配嗎？”
唐總認真開車，沒空搭理他。
小助理獨自傷春悲秋，最後難過地問：“唐總，你是否也有那個夢中的白月光——而我，只是個替身……”
這回，唐鶴城很明顯地頓了一下。
岑牧聲還在吟唱：“男人！而我只是個替身……”
岑牧聲覺得下車時，唐鶴城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連關車門的聲音都比往常小了。
“唐先生？”岑牧聲伸出試探的爪子。
“幹什麽。”高他大半個頭的男人聲線有點醇厚，像橡木桶裏陳釀了很久的金色龍舌蘭酒，熏得人耳廓發麻。
“您在想什麽？”岑牧聲溫柔地問。
“……想要什麽獎勵嗎？”
“嗯？”
“……關于你揪住了反動團夥小尾巴的光榮事跡。”
“噢！”岑牧聲大聲，“獎勵！”
進屋，換鞋。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岑牧聲還在深思熟慮。
什麽獎勵既能配得上他這個立功的大助理，又不至于讓唐總破費？
哎！人類的為人處世禮節可真難。
周末，打工人續命的時間。
但是對于岑牧聲這只混入其中的異種來說，只是睡不睡懶覺的差別。
不過這周末很特別。
唐副局正式下令，帶着岑牧聲去商場買衣服和日用品。
“花您的錢？”
“不然呢。”
“噢。”岑牧聲笑眯眯地坐進車裏。
商場還挺大。
唐鶴城推着購物車，岑牧聲往裏面扔商品。
“漱口杯一只！”庫房的唱禮太監一樣吆喝。
“內/褲一對！”
“小聲一點。”
“……好的，如您所願。”
雖然混血帥哥精神不太正常的樣子，但這兩人的組合一路上都回頭率超高。
偶爾上電視的唐副局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戴了幅墨鏡。
配上寡言少語的冷臉和高大挺拔的身材，酷得不得了。
從超市豐收，又轉戰服裝店。
只是中間不小心路過了一家耳飾店。
“怎麽啦。”正撒歡往前沖的岑牧聲倒退回來。
唐鶴城摘下墨鏡，從透明壁窗外往裏看。
造型精致的耳墜、耳環、耳釘被挂在牆面上，展示給客戶。
“……獎勵我來挑？”
男人低頭看岑牧聲。
半掩在黑色短發下的兩只耳朵，一不小心紅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