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掉馬啦

掉馬啦

——名媛裏什麽時候出現過這般耀眼的美人?

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應。

然後有人意識到這可是唐鶴城挽着的人。

于是仔細一看……好像還真有點像那個緋聞男友岑助理。

斯塔林科技的總裁和各地總局來赴宴的人都迎上去打招呼。

包括守序者聯合總部的部長雷爾夫先生以及副部長娜柏妮女士。

岑牧聲挎着個貓咪冷臉,看着一群人從四面八方、如狼似虎地向唐先生撲過來,忍不住“啧”了一聲。

一場硬仗,留給英勇無畏的玩家唐打吧。

鹹魚岑先溜為敬,趁機突出包圍圈,提着長長的裙擺去找謝隊一行人。

謝楠北剛剛遠遠看過去,一張酷臉早紅了個徹徹底底。

見到這人靠近還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吐不出個句子。

結果混血美人還沒靠近,就被人半路攔下來了。

估計想這麽做的人不少,因為很多視線都若隐若現朝這邊投過來。

來人不知道是哪家貴公子,搖晃着紅酒杯試圖搭讪美人。

岑牧聲慶幸這回是社恐人設,沒等人說完就冷冷打斷:“抱歉。”

那人還在被拒絕的一愣,美豔的霸王花就眉眼輕挑,從容端莊地去了。

漿果紅色的裙擺綴着薄霧似的紗,從貴公子的皮鞋邊高調擦過。

……這人一身大裙擺的晚禮服,幾乎霸道且不由分說地豔壓所有人。

偏又叫人忍不住上趕着讨好。

等岑牧聲與謝楠北順利會師,這人才堪堪收回三魂六魄。

“你怎麽……穿女裝啊?”不算直的直男謝楠北發出靈魂質問。

岑牧聲淺淺瞥他一眼:“怎麽,不好看麽?”

“啊。”謝隊臉色詭異地又紅了,“好、好看。”

“那你管這麽多。”岑牧聲嫌棄。

這人提着裙擺又從容端莊地去吃小點心了,留謝楠北在原地蛋黃眼。

好、好兇。

但好好、好看。

謝隊轉頭跟隊員勾肩搭背找安慰去了。

去吃小點心的時候,一陣熟悉的海鮮味飄過來。

是章魚先生。

金發碧眼的憂郁紳士避開岑牧聲的長裙,站在人身邊:“岑先生今天,簡直光芒萬丈啊!”

岑牧聲矜持地朝他點頭:“你的審美很好,臨時把你從我的食譜上劃掉。”

章魚先生壓低聲音:“明人不說暗話,我幫你,什麽好處?”

岑牧聲也壓低聲音:“唐副局發話,等大功告成,就給你打造專屬海洋館別墅,讓你可以天天泡澡。”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一通嘀咕,最後歐克托欣慰地拍拍混血美人的肩:“成交。”

兩只為謀生計操碎了心的異種達成共識。

岑牧聲微笑目送他離開。

然後反手從長發掩蓋的肩頭摸下一顆金色袖扣,藏在了繁複的裙擺下。

等邀約時間一到,不知道什麽領導開始站在臺上發言。

岑牧聲就悄咪咪縮在角落,捧着小蛋糕大吃特吃。

別的不提,這蛋糕是真沒得說。

大忙人唐副局已經被一群人圍着,從大堂門口艱難挪到了大沙發上。

一票人都是言笑晏晏,不知道在聊些什麽。

岑牧聲遠遠看了一眼,不經意轉頭,卻發現一顆金燦燦的小腦瓜子。

是梵羅,不知道什麽時候溜達過來了。

“阿彌陀佛,上次沒加到岑施主聯系方式,貧僧遺憾十分。”這人今天的Z國話不知怎麽水準大失,聽着很拗口。

然後梵羅積極主動掏出手機,示意岑牧聲來掃碼。

“好笨啊。”岑牧聲嫌棄,用叉子舀了一點奶油,“你看我像帶手機了嗎?”

“噢噢噢!”金毛小帥哥如夢初醒,又湊上去,“那,電話號?”

“我不記得了。”岑牧聲一擡下巴,“唐先生不是在那裏,找他去要。”

梵羅苦瓜臉:“唐不告訴貧僧。”

岑牧聲恨鐵不成鋼:“那你想想原因?言語攻破其心結!”

梵羅苦思冥想:“怕你被貧僧挖牆腳,成為貧僧的助理?”

岑牧聲看着這個山路十八彎的腦瓜,嘆氣:“你看,這就是為什麽你萬年老二。”

之後梵羅就蹲在岑牧聲身邊不走了。

其他人見了也不再自讨沒趣地湊上來。

過了一會兒,岑牧聲恍惚間明白了什麽:“是唐先生叫你來的?”

梵羅“啊”了一聲,自覺暴露,眼神飄忽,開始顧左右而言他:“那個珍珠蛋糕好吃!”

“哦。”岑牧聲似笑非笑,精準避開珍珠蛋糕,兩指勾上一杯雞尾酒。

“唐先生允許岑施主喝酒嗎?”梵羅下意識問。

岑牧聲輕飄飄看他一眼:“你老板管得了這麽寬?”

梵羅覺得有哪裏好像不對勁,但一時說不上來,于是頗為贊同地點頭:“有道理。”

兩個人在酒會上溜達了一會兒,有人叫梵羅談事情。

梵羅代唐副局囑托了聲“切勿與他人搭話”後就跟着同事走了。

岑牧聲小小舔了一口藍色的酒液,有點怪。

這時,一個服務生從旁邊端着盤子路過,不小心與人蹭了一下。

酒杯“嘭”一下沒立住,眼見下一秒就要潑在岑牧聲長裙上了——

然後被混血美人眼疾手快扶穩了。

服務生:?

這人用A國語呱啦呱啦表示歉意,然後從旁邊端來一杯紅酒說賠罪。

岑牧聲把人打發走了,紅酒一動沒動地擺回原地。

這麽多霸總小說不是白看的。

boss岑心想:這招我會,肯定有誰要陷害他!

一招不成肯定還有它招。

果然,沒過一會兒,有個服務生恭敬地走過來,用A國語表示那邊露臺有位金發碧眼的先生找他。

岑牧聲略感無語,遙遙朝唐鶴城那裏看了一眼。

那群人又轉移陣地,正在另一片沙發上聊天。

于是岑牧聲矜持地點點頭,用A國語回話:“帶路。”

露臺在酒店大堂一個挺偏的角落。

服務生把人帶到,又退回了大廳。

夜色漆黑,點綴着一點星星。

晚秋的涼風吹過來,還有點要下雨的濕意。

露臺上空無一人,關上隔音效果頗好的門後,竟然只能聽見風聲。

剛剛喝了點酒,岑牧聲不免染上一點醉意,趁着等人動手的空隙趴在露臺邊沿上吹風。

一息之後,耳畔突然傳來尖銳的風聲——

岑牧聲裝作躲閃不及,從露臺邊沿翻了下去。

酒店大堂一樓的露臺離地面很近。

岑牧聲提着繁複的長裙落在庭院草地上,深覺失誤,有點行動不便。

庭院很大,由于酒店今晚被包場,竟一個人也沒有。連服務生也不知所蹤。

年輕男人側耳去聽,旁邊的聲息好像不止一道。

這又是誰想殺他這只無助可憐的小助理?

岑牧聲一邊磕磕絆絆往庭院深處的樹林裏跑,一邊裝出驚慌失措的嗚咽聲。

顯然這群殺手也不想在附近有攝像頭的地方動手,隐藏在陰影裏把無助的混血美人朝樹林深處趕。

鑽進樹林的盡頭,竟然有一小塊破碎的鐵欄杆,正對着幾道沒有攝像頭的破敗窄巷。

連路燈也只有那麽一盞,微弱的光芒甚至看不清手指。

岑牧聲按着“劇本”安排走投無路地跑進一條窄巷。

夜色昏暗,地面上落了幾點雨水。

寂靜的空間裏只能聽見混血美人劇烈的喘息聲。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我可以讓唐鶴城給你們很多錢!”被困的獵物卷發淩亂,露出看不太清的小半張臉頰,A國語裏充斥驚慌無措。

窄巷的前後兩道口都有影子緩緩接近。

聞言也只是互相低聲提醒:“小心他有防身道具。”

岑牧聲好笑,又苦苦哀求:“別過來,小心我不客氣!你們殺我也沒用,唐鶴城根本不在乎我!”

殺手頭領顯然只接到要殺這個助理的任務,對他的威逼利誘熟視無睹。

雨漸漸下大了,在水泥地上濺起水花,把混血美人拖曳至地的裙擺和卷發全打濕了。

岑牧聲心疼,小聲說:“我給你們報仇雪恨!”

刺客頭頭一愣,下一秒卻發現自己身體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

他驚恐地去看同伴,想施展異能,卻發現同伴也被迫停下腳步。

嘩啦啦的雨聲裏傳出混血美人有點沙啞古怪的腔調:“哎呀,你們怎麽不動手啦?”

刺客頭頭想出聲,卻發現咽喉像被堵着一樣。

“你們不動手,那就輪到我了。”獵物聲音裏含着笑意。

他驚恐地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直起身,将掩蓋臉頰的濕發輕輕撥開。

明明是同一張面孔,卻微笑着,散發出堪稱恐怖而怪誕的壓迫感。

“殺我幹什麽呀?”濕透的長裙盤踞,黑暗裏的獵物改頭換面成了狩獵者,笑眯眯地,“我招惹誰了嗎?”

刺客頭子忍不住一陣戰栗,只覺喉嚨一松,嘴邊的話便争先恐後地湧了出去:“是娜柏妮!那個女人威脅我們。”

緊接着旁邊有人嘶吼着補充:“我們是【噤聲】的A國殘黨!娜柏妮知道我們的信息,不殺你就要剿滅我們!!”

“不知道為什麽殺你!!”殺手喊得撕心裂肺,在雨夜裏瘋狂戰栗着,臉色青白。

一陣嘈雜後,刺客又被噤聲。

“哦。”岑牧聲笑了一聲,“好主動呀,提出表揚。”

它拖着浸透雨水、沉重的蓬蓬裙站在巷道中間,緩緩張開雙臂——

“那我們來玩個古老的游戲吧,你們中只有一個人能存活。”它舔了舔嘴角的雨水,微笑,“我從一數到十……你們不會想知道‘十’之後會發生什麽的。”

“那麽,游戲開始。”它簡直像婚禮主持人一樣話多,但沒人敢不信,“一。”

話音乍一落下,殺手頭子便感覺重新掌握控制身體。

下一秒,卻聽耳畔一道風聲傳來,巨大的錘子伴着蒼白的、熟悉的臉猛地襲來。

【噤聲】沒有友誼。

幾乎不需要猶豫,彼此熟悉的同伴已經用了殺招,血肉橫飛。

“三,四。”前後雙方已經交彙在一處,它愉悅地說,“再次提出表揚,那就少數一秒吧,六。”

幾個人神情一凜,卻突然面容驚恐地發現身體再次失控。

然而就那麽一瞬間。

下一刻,幾個人已經呈咬住自己尾巴的響尾蛇狀,将鋒利的殺招依次送入前一個人的血肉裏。

“噗呲。”

岑牧聲事不關己般站在一邊的黑暗裏,深表遺憾:“八,可惜,無人生還。”

連成滑稽怪圈的殺手們瞳孔放大,喉嚨裏發出“嘶嘶”的哀嚎,卻最終轟然倒地。

然後在斷氣的一瞬間,臉上緩緩浮現一個詭異誇張的微笑。

‘Joker’依舊數到了十,然後在瓢潑傾盆的大雨裏、在空無一人的破敗巷道裏深深鞠躬——

“游戲結束,恭喜玩家成功出局!”

沒有人回應。

只有雨水在夜晚“嘩啦啦”淋濕它昳麗的面龐。

岑牧聲收回手,将禮服肩口的花簇輕輕擰了一下,雨水迸發出來,複又重新被打濕。

“幫你們報仇,我盡力啦。”他小聲嘀咕,把額頭上濕透的卷發随意扒拉了兩下,準備回酒店報警。

結果剛一轉身,裙擺甚至還沒理順,就發現遠遠的巷口猝然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朦胧的雨幕裏,那人拎着合攏的傘。

就這麽低垂着眉眼站在唯一的路燈光暈下。

渾身濕透,不知道已經來了多久——

岑牧聲感覺喉嚨突然有點發啞。

“唐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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