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晚上，空着的35床來了一位70多歲的老奶奶，六七個晚輩把病房團團圍住，都在揚聲和耳背的老奶奶說話，葉可塵被吵得頭痛，葉傑軍也休息不好。

葉可塵：“爸，我們換個單間吧？”

賀青岑：“這裏的單間應該只有領導才能住吧？”

葉可塵：“我去問問。”

葉可塵再次來到護士站，值班的是李麗婷，“李護士，有單間病房嗎？”

李麗婷：“有的，你要換單間嗎？”

葉可塵一喜，“對，麻煩你幫我爸換到單間。”

李麗婷：“單間的收費會比普通的病房貴......”

葉可塵研究生畢業後在G 市的貴族私立高中任教，工資非常可觀，課餘時間，他和一家知名在線教育平臺有合作，研發課程，也有不錯的收入。這些年還是有一定的存款的，他不怕花錢，就怕小城醫療資源緊缺，沒有設置普通病人的單間。

葉可塵：“沒事，什麽時候能換過去？”

李麗婷：“我這邊需要登記一下，還要和同事過去鋪床，晚點，我去病房通知你。”

葉可塵：“好，麻煩你們了。”

李麗婷的動作很快，半個小時後就來通知葉可塵可以換病房了。葉可塵拿着生活用品，跟在李麗婷後面，看到這間單間放着一張病床，一張普通的兩人小沙發，一張可收疊的小桌子和一張可收疊的陪護床。活動空間并不大，唯一的好處就是相對清靜。

葉傑軍愛整潔，葉可塵自小受他影響，也受不了髒亂，搬過來後，就挽起袖子，

自己動手重新做了一次徹底的清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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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一折騰就到了睡覺時間，葉傑軍趕他回家，“在醫院睡不好，你回家睡。”

葉可塵的确想回趟家，醫院洗澡不方便，叮囑了護工兩句，回了家。回到家，他第一時間進衛生間洗澡，在醫院待一天，身上什麽味道都有。

洗完澡出來，他從褲兜裏拿出賀青岑的名片，用名片上的電話號碼在微信上搜索了一下，還真把出來一個微信號，微信名是簡單的一個賀字，頭像是一只灰色的Q萌貓咪，和賀青岑那高冷的氣質反差很大。

葉可塵點了申請加為好友，他以為要過很久對方才會通過，沒想到申請完不到兩分鐘，對方就通過了。

蘇尚安是個不能沒有夜生活的人，賀青岑被他拉來了南埌村商業街的一個清吧，清吧裏坐着一些年輕的游客，吧臺旁邊的舞臺上有一個歌手抱着吉他在彈唱民謠，氛圍還挺悠閑的，賀青岑陪蘇尚安喝了幾杯。

後來，旁邊一桌的年輕人開始玩游戲，其中一個男孩子不斷爆粗口，賀青岑撇下正和美女抛媚眼的蘇尚安，出了清吧，往人少的河堤走去。

這邊都是山，環境污染少，晴朗的初夏夜空，繁星閃爍，這麽清晰、透亮的星空在大城市很難看到的，葉可塵的好友申請發過來的時候，賀青岑正拿着手機對着星空拍照。

看到葉可塵好友申請的驗證消息“賀主任你好，我是葉可塵”，賀青岑挑了挑眉，原來他叫葉可塵，葉可塵、賀青岑，他們的名字居然出自同一名句“青岑可浪，碧海可塵”，這是巧合，還是緣分？

賀青岑點了接受。

做為主動添加好友的人，葉可塵先打招呼。

枼：賀主任，沒打擾你休息吧？收到你的名片了，謝謝！

賀：不客氣！

身為社交達人，和人聊天從不冷場的葉可塵，瞪着手機屏幕上“不客氣”三個字，愣是想不出該回什麽，其實不回應該也沒什麽，但他先找的賀青岑，讓對話停于此，好像有點不禮貌。

手機屏幕頂頭上的“對方正在輸入中”輸入了半天，也沒消息過來，賀青岑看了一會，動了動手指。

賀：還有別的事嗎？

葉可塵秒回。

枼：沒了，晚安！

賀青岑彎了彎嘴角。

賀：晚安！

明明只是簡單的幾句話，葉可塵卻感覺自己再次經歷了一次論文答辯。這就是強者的氣場嗎？給人壓迫于無形！

第二天，葉可塵給葉傑軍注意力小馄饨帶過去，葉傑軍吃了三個就吃不下了。葉可塵給他量了體溫37.7，依然低燒。查房的時候，梁醫生問了葉傑軍幾道簡單的數學加減題，葉傑軍的反應還可以。臨走前，梁醫生說昨天的檢查顯示氨糖有些高，開了一瓶口服液。

低燒讓葉傑軍變得嗜睡，葉可塵喂他吃了藥後，他就睡下了。

S市的朋友在下午的時候給了葉可塵回複。

朋友：你認識方偉超院士吧？

葉可塵知道，這是華國知名的肝病專家，醫學泰鬥，昨天搜賀青岑的履歷的時候，也看到了方偉超的名字，他是賀青岑的導師。

朋友：方偉超院士的助理和我舅舅是同學，我讓我舅舅把叔叔的病歷發給方偉超院士的助理了，他給方偉超院士團隊的人看了，他們說叔叔的情況吃最好的靶向藥都不會有太大的作用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和賀青岑的說法差不多，和朋友挂斷電話後，葉可塵在安全通道站了好一會才回病房。

晚飯時，葉傑軍說想喝豬肚雞湯，來不及自己做了，葉可塵去醫院門口的瓦罐湯店給他打包了一盅，葉傑軍喝了大半盅，吃了小半個玉米饅頭，胃口還可以。

吃完晚飯，葉傑軍又開始催他回家，“可塵，你回去吧，給你自己炒幾個菜，好好吃飯，好好休息，我這身體狀況，你照顧我，你得先照顧好自己，我這裏有護工，有醫生護士，你放心。”

葉可塵知道他說得對，叮囑了護工幾句，就回了家。

回到家，他快速地洗了個澡，把身上醫院的氣味洗掉。從浴室出來，他甩了甩半幹的頭發，準備給自己做飯。

手機響了，他走到茶幾邊，拿起手機，屏幕上是一串沒備注的號碼，他神色不變地按掉鈴聲，把手機放回去。打開冰箱，正琢磨着炒個什麽菜，電話再次響起，他把冰箱門一甩，疾步走到茶幾邊，抄起手機按了接通鍵，還順手按了免提，坐到沙發上，手機往旁邊一扔，也不說話。

過了一會，電話裏傳出李志強不大自然的聲音：“可塵，你......到岩城了嗎？”

葉可塵嘴角嘲諷地翹了翹，“我都回來幾天了，我就是走路也走到了。”

李志強：“到了就好，你葉叔......現在怎麽樣？”

葉可塵“嗤”笑一聲，“難得你還記得他姓葉。”

李志強察覺了他的冷淡，語氣愈加不自然，“他養了你十年，我怎麽會不記得。”

葉可塵冷聲道：“什麽事？”

李志強猶豫了一會，最後說：“沒事。”

他話音剛落，電話裏突然插進一聲重重的女人咳嗽聲，李志強連忙叫住了準備挂電話的葉可塵，“那個，可塵，等一下......”

葉可塵沒出聲，也沒挂電話。

李志強：“那個，可塵，我查了一下你葉叔的病，都說這個病花再多的錢都是往大海裏扔小石子，不會有回響，我知道你和你葉叔感情深，但你現在到了結婚的年紀了，你現在的房子是單身公寓，結婚得買婚房，現在彩禮也這麽高......你知道的，你梁姨的店生意不好，小哲的留學學費又那麽貴，家裏全靠我......我們幫不了你，你的錢，你要做好規劃......”

葉可塵再也聽不下去，打斷道：“說完了嗎？”

李志強：“盡人事聽天命......”

葉可塵直接挂斷電話，沒了做飯的心情，衣服一換，拿起車鑰匙，驅車去了城郊的葉三飯莊。

這邊的人吃雞，要麽是要做白斬雞，要麽是煲雞湯。在岩城，白斬雞做得最地道的是葉三飯莊，本地人公認的好吃，用的是三黃雞，。

他們家的三黃雞是自己養的，母雞生了雞蛋，雞蛋孵化成小雞，不圈養，養在農村，吃米糠、菜葉等長大，一點飼料也不喂，每只雞都會養上大半年。這樣養大的三黃雞，無論做白斬雞，還是炖湯都非常的美味。用葉可塵一個羊城的同事的話來形容就是很有“雞味”。

葉三飯莊，除了三黃雞，他家的豆腐釀、苦瓜釀、辣椒釀也不錯，特別是豆腐釀，豆腐是用山泉水做的，特別滑嫩。

葉可塵挑了一張靠邊的桌子，點了半只白斬雞，一份豆腐釀。顧客比較多，上菜比較慢，他也不着急，拿出手機回這幾天積累的消息和郵件。

賀青岑這天本來是不用去醫院的，院裏準備新購置一批醫療器械，中順的醫療器械無疑是更新換代最快，最先進的，院長讓他過去給提提意見。

賀青岑和馬院長認識是因為姑姑賀月，賀月熱心公益，經常給落後地區的醫院和學校捐贈物資，別的地方，大都是她助理處理，但岩城她總是親自過問，久而久之，賀青岑也認識了馬院長。

賀月很欣賞馬院長，說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有更好的就職機遇，卻心甘情願紮根在這個小城。賀青岑會答應馬院長來人民醫院做交流指導，也是出于對他醫者仁心的敬重。

一個簡單的采購會議，因着采購辦主任和幾個科室主任意見有分歧，硬生生拉扯了半天，采購辦主任口才了得，抓着價格問題說道半天。

賀青岑是一個十分果斷的人，很反感這樣拖拉的會議，但馬院長還在，他不好中途離開。

會議結束後，馬院長和他一起往外走，“青岑，你讓我找的人，公安局的朋友昨天和我說還沒排查出什麽眉目，但他們會盡力找，肯定能找到，你別急。”

賀青岑：“馬院長，麻煩您和您朋友了。”

從醫院回到南埌村已經快六點了，賀青岑進門，按了兩下鞋櫃上的免洗消毒液，給雙手消毒。蘇尚安坐在沙發上玩游戲，看他回來，把手機一扔，“老賀，走，走，走，小林給我推薦了一家飯店，聽說那裏的白斬雞特別正宗，我們去嘗嘗。”

賀青岑從葉真給他添的小冰箱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一口氣灌了半瓶，“在哪？”

蘇尚安抓起手機看了眼，“在西郊，從這裏過去，開車就二十分鐘。”

賀青岑拿起家居服，準備洗澡，“太遠了，不去。”

蘇尚安一臉心傷，“我明天就要離開你了，你不陪我吃頓最後的晚餐嗎？”

賀青岑一眼看透他，“被你家老爺子下死命令了吧？”

蘇尚安不爽地看着他，“啧，看破不說破是成年人社交的基本禮貌，你知道不知道？”

自從賀月去世後，這段時間，賀青岑的心情并沒有表面看起來的平靜，蘇尚安這個粗神經的少爺能想到來這裏陪他陪幾天，挺難得的。最後，賀青岑還是坐上了蘇尚安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