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開了一段路後，種滿果樹的山不見了，出現在視線裏的是竹林，馬路在竹林的山腳下，路的一邊是一條七八米寬的河，河的兩岸各有一個簡易的碼頭，一膄小船載着三五客人往返于兩岸，一些釣魚愛好者，則坐在竹筏上釣魚，悠然自得。
一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就結束。到了鎮上，葉可塵根據四叔說的特征，很快就找到了老中醫的店。一個二十多平方的店面，一邊是深棕色的中藥藥材櫃，一邊牆上挂滿了稱贊醫術和醫德的錦旗。
老中醫姓何，何醫生頭發花白，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鏡，正在和人下象棋，看到他們進來，揮手示意他們先坐，“坐着歇會，我這邊馬上就能将軍。”
坐何醫生對面的也是一個老人，聽了這話不樂意了，“說啥呢你，想将我，還不知道誰将軍誰呢。”
兩個老頭埋頭苦戰，鏖戰了快十分鐘才結束戰局，贏了的何醫生笑眯眯地走向他們，“你們找我？”
葉可塵笑回道：“是的，何醫生，麻煩幫我爸看看。”
何醫生扶了一把鏡腿，視線轉向葉傑軍，看到葉傑軍的臉色，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來，到這邊來，我診一下脈。”
何醫生凝神給葉傑軍診脈，診完脈，拿筆唰唰地寫了一張藥單，朝門口喊了一聲，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從隔壁店跑過來，“爺爺，什麽事？”
葉醫生把藥單給他，“抓藥。”
何醫生看看一臉坦然的葉傑軍，說道：“我給你開了半個月的藥，一天一包，一天喝兩次，半個月後再看。”
說完，看了葉可塵一眼，葉可塵領悟了葉醫生那一眼的意思，他治不了，這些藥只能起緩解的作用。葉可塵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何醫生開藥單的時候，賀青岑走出了店門，店門前的空地上搭了一個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一個個簸箕，裏面是各種各樣的中藥。賀青岑頗感興趣地一個個看過去，辨認了一番。
拿完藥，往回走，路過一個街口的時候，葉可塵看到一個老奶奶在擺攤賣蘋果蕉，那蘋果蕉圓胖圓胖的，看起來就很可愛，葉可塵下車買了兩斤。
葉可塵剝了一個給葉傑軍，又剝了一個給賀青岑，“青哥，吃過這種香蕉嗎，嘗嘗。”
賀青岑作為一個低調的富二代，家裏從來不缺各種頂級水果，在他眼裏，那些水果只是補充維生素而已。此刻，在這個偏遠的鄉鎮，吃一個葉可塵剝好皮的普通蘋果蕉，心裏吃出了歲月靜好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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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過來時經過的那片竹林時，葉傑軍讓賀青岑停車，“這裏風景好，我在車上坐着吹會涼風，看看人家釣魚。可塵，青岑上次不是說想吃竹筍炒鴨嗎，你和青岑去竹林裏砍幾棵嫩筍拿回去。山腳的竹筍被路過的人拔完了，你們順着這條小路往上走，到了半山腰那裏，應該還會有。”
葉可塵這才知道他早上出門時為什麽會叫他拿一把舊菜刀，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葉可塵從後備箱拎出舊菜刀，問賀青岑：“青哥，你想去嗎，不想就和我爸在這裏等我。”
“走吧。”他話沒說完，賀青岑已經開車門下車了，臨走前還叮囑葉傑軍，“葉老師，有事打電話。”
葉傑軍透過打開的車窗看着河面上的竹筏，頭也不擡，“沒事，你們去吧。”
剛開始，葉可塵擔心賀青岑走不慣山路，所以放慢了腳步，但沒想到賀青岑走得比他還穩。賀青岑看出了他眼裏的不解，笑着開口：“我沒工作前，還在上學的時候，經常和朋友去爬山，七大洲有名的山都爬過。”
說完，看到葉可塵一臉訝異，“怎麽？以為我讀書時是個書呆子？”
葉可塵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你看起來不像是會玩極限運動的人，要運動也是去打打網球、跆拳道什麽的。”
賀青岑說了一個讓他更驚訝的，“你說的網球和跆拳道，我會。籃球也會，我大學時是校籃球隊隊長，帶領球隊拿過市大學生籃球聯賽冠軍。”
賀青岑不是一個刻意低調的人，但也不會高調地宣揚自己，此刻孔雀開屏，皆因十分享受葉可塵用驚訝又欽佩的眼神看他。
葉可塵大學時也是校籃球隊的，說到籃球也興奮了，“青哥，咱們改天去村籃球場比比。”
賀青岑應道：“行。”
上到半山腰，沒看到竹筍，只有一個個竹筍被砍掉後的痕跡，他們又上走了一段，終于看到了兩根不大不小的竹筍，青綠色，尖尖的竹筍從鋪面枯竹葉的地上鑽出來。葉可塵用菜刀在竹筍根部砍了幾刀，再用手用力一掰，竹筍斷了。
他把菜刀遞給賀青岑，“青哥，另一根你砍吧，砍竹筍的過程挺解壓的。”
他剛才砍的時候，賀青岑就在旁邊看着，接過菜刀後，用他的方法，很快就把第二根竹筍砍斷。
賀青岑：“兩根夠嗎？”
葉可塵不停地往四周看，“我看看還有沒有，有的話，再砍一根給清源。”
他仔細看了一圈，終于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竹子後面還有一根，他拎着菜刀，笑着快步走過去，走到竹筍跟前，剛彎腰舉起菜刀，就和一條青蛇來了個眼對眼......
“啊！！！！！！”
什麽動物、昆蟲都不怕，就怕蛇的他，恐懼瞬間流竄過全身，手裏的菜刀脫手掉到地上，轉頭就跑。
賀青岑聽到他的尖叫聲，過來查看情況。葉可塵看到他，一個起跳，跳到了他的身上，死命地抱緊他的脖子，聲音打顫，喊着：“蛇......有蛇......”
賀青岑被他沖撞得後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站穩後，越過葉可塵肩膀，戒備地往蛇所在的地方看過去，只看到一條青影飛快地往他們反方向的地方逃竄，消失在厚厚的竹葉裏......
葉可塵的反應讓蛇也恐懼了！
“呵呵......”賀青岑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
感覺扒在自己身上的人因恐懼全身緊繃，賀青岑伸手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後背，“沒事了，蛇跑了。”
“真的？”葉可塵還被恐懼支配着。
賀青岑低頭，看到一截修長白皙的頸脖貼着他的下巴，因恐懼，頸脖的皮膚涼涼的，他喉結滑動了兩下，聲音沒了剛才的自然，“嗯，真的。”
葉可塵這才松了一口氣，身體不再緊繃，後知後覺的他這才察覺自己像個樹懶一樣挂在賀青岑身上，一只手還摟着賀青岑脖子......
他再也顧不得怕蛇了，立馬手忙腳亂地往下跳，落地後，尴尬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那個......對不起啊......”
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被一條青蛇吓得大驚失色，往人身上竄，還死命抱着人家，好丢臉啊！如果時光能倒流......
如果時光能倒流，他一定往竹子上竄，而不是挂到賀青岑身上。
就在葉可塵尴尬得快窒息時，他的電話響了，是葉傑軍，電話一接通，更是尬到天際。
葉傑軍的聲音裏帶着焦急，“可塵，你們沒事吧，我剛才聽到你在尖叫。”
他的尖叫聲居然傳到了山腳，那河裏那些釣魚的人豈不是也聽到了？
葉可塵轉過身，背對賀青岑，“咳...沒事，我們馬上下來。”
賀青岑無聲地笑看着他的背影，看他實在尴尬得緊，也知道他不會再靠近剛才看到蛇的地方，于是邁步朝那邊走去，仔細看了一下，找到被葉可塵扔掉的菜刀，撿起來，把那棵竹筍砍斷，拎着放到之前砍的那兩根旁邊，“走吧。”
“好。”葉可塵彎腰，拎起最先砍的兩根，率先離開這個尴尬地。
賀青岑笑着拎起，被葉可塵不動聲色留下的，和蛇近距離接觸過的那根竹筍和菜刀，跟在他身後往下走。
葉可塵眼都不敢眨，直直地看着路，生怕再次和蛇迎面相碰。
蛇沒再碰到，但他們往下走了一小段路後，碰到了兩個在山腳河邊挑沙，戴着草帽，腳步匆忙的大叔。兩個大叔問他們：“小夥子，上面還有人嗎？剛才有尖叫聲，是不是有人遇到危險了？”
葉可塵看着兩個大叔關切的眼神，已經不是尴尬了，而是恨不得自己是個穿山甲，遁地消失！
葉可塵：“呃...”
賀青岑在他說出實話前，指了下他，對兩個熱心的大叔說道：“快高考了，他壓力大，所以在山上吼了兩嗓子，釋放一下壓力。”
葉可塵這天穿黑色帆布鞋，灰色束腳休閑褲，白色圓領T恤，這穿着本來就顯年輕，再加上他皮膚白，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說他是高三生，兩個大叔深信不疑。
個子相對高一點的大叔還安慰了葉可塵一句，“高三壓力大正常，平常心，別逼自己太緊，我女兒高三的時候，我和她說盡力就好，考不上咱就去學個技術，她現在在西大上大二。”
大叔語氣裏滿滿的驕傲，另一個大叔則叮囑他們，“前幾天有人上來找竹筍被蛇咬了，還好不是毒蛇，沒有生命危險。你們快下山吧。”
說完，兩個淳樸熱心的大叔率先下去了。
賀青岑朝葉可塵擡了下下巴，“高三生，走吧。”
他的聲音裏帶着笑意，葉可塵無奈道：“青哥......”
下到山下，把竹筍放到後備箱，依然是賀青岑開車，葉可塵陪葉傑軍坐在後座，他的座位斜對着駕駛座，他擡頭就能看到賀青岑握着方向盤的手，輪廓分明的側臉，冷峻的嘴角。
剛才在山上感官被恐懼支配了，跳到賀青岑身上時沒有太多的感覺，現在恐懼消退，才後知後覺挂在賀青岑身上的姿勢有多暧昧，身與身相貼的感覺開始在腦海裏反複閃現：緊實，充滿力量的肌肉，寬闊的肩膀，修長有力的雙臂......
身體湧起一陣麻顫，葉可塵連忙晃了晃頭，把腦海裏的觸感趕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