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李欣晴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暗戀了兩年多的馬昊居然是個賭鬼。她是乖乖女,好學生;馬昊是不把校紀校規放眼裏的不良學生。按道理他們不應該有交集,但可能是一直以來的墨守成規,讓她對不守規矩的自由起了羨慕;也有可能是花季少女,情窦初開,對痞帥的不良少年沒有抵抗力。她高一的時候就對壞壞的馬昊産生了傾慕之情。
馬昊之前有女朋友,她沒想過自己能成為馬昊的女朋友,直到上兩個月的一個晚自習,馬昊突然對她表白了,她慌亂之下拒絕了。但是馬昊開始追求她,送禮物,幫她打飯,每天給她發各種表白消息。
沒有談過戀愛的她,沒堅持一個星期就答應了馬昊,成為了他的女朋友。成為馬昊女朋友的第二個星期,馬昊就開始以各種理由找她借錢。她媽堅持女兒要富養,在錢方面對她一向大方,她是她們班上零花錢最多的人。
剛開始她覺得馬昊有困難找她幫忙,是把她當自己人,但很快,馬昊就把她多年積攢下來的小金庫都借走了。她沒錢後,他開始讓她問家裏給,為了知道馬昊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她偷偷跟蹤了他兩次,才知道他逃課的時候都在他社會上的混混開的黑點那賭博。
她開始勸馬昊不要賭,馬昊卻依然問她借錢。之前馬昊因為還不上賭債,被混混威脅說要剁掉他一只手,她編理由找家裏要錢幫他還了,她上次回南埌村找她哥,就是想問一下她哥有沒有辦法幫馬昊解決賭債的辦法。但怕給她哥惹麻煩,她最後還是沒有讓李清源幫忙。
今晚,她正在上晚自習,馬昊給她發了十多條消息,讓她出來,不然他就要被人砍死了。她第一次逃課了。來到馬昊讓來的這個地方才知道他又欠了賭債。
之前意義風發的少年,跪在地上,哭着求她:“小晴,你再幫我最後一次,我以後肯定不賭了。”
李欣晴被那些混混盯着,怕得心砰砰跳,小聲道:“可是我真的沒錢了。”
其中一個混混色眯眯地盯着李欣晴的胸口,“你這女朋友發育得不錯嘛,要不你讓她陪我們兄弟去酒吧喝一杯,我們就把你賭債清了。”
李欣晴被他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吓得眼淚都出來了,對抱着她雙腿的馬昊道:“馬昊,讓我走吧,我想回家。”
馬昊卻不放手,“小晴,你就陪他們喝一杯吧,沒事的。”
李欣晴再天真也知道不是喝酒那麽簡單,哭着掙紮道:“我不會喝酒,馬昊,讓我走吧,我害怕。”
馬昊知道讓她走了,自己今天肯定會被收拾得很慘,還在乞求她,“小晴,去吧!有我在呢,沒事的。”
“欣晴!”葉可塵在距離他們一群人最近的路邊停下,降下車窗,沖李欣晴喊了一聲。
李欣晴看到他如同看到救星,“可塵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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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
葉可塵把手機打開,輸入110,手指懸在撥打建上,打開車門,先是對李欣晴道:“你哥他們就在後面,別怕!”
說完,又沖混混道:“這是怎麽回事,你們想幹嘛?”
混混們還沒嚣張到敢當他的面帶走李欣晴,吊兒郎當道:“我們是良好市民,能幹嘛,和她聊聊天。”
葉可塵盯着他,“欣晴,過來!”
馬昊想趁機跟着李欣晴一起走,被一個混混一腳踢倒,哀嚎道:“小晴,救我。”
李欣晴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兩秒,還是飛快地朝葉可塵跑去。葉可塵護着她上了副駕後回到駕駛座,和路邊的一輛車相錯而過時,那車落下的車窗裏露出了林子傑的臉,依然是要笑不笑的表情。
葉可塵加速離開,同時撥了報警電話,告知警察在一中附近的棕榈樹林有人在打架。
葉可塵挂斷電話,看向正在哭的李欣晴,“你一個學生怎麽會和那些社會人士在一起?”
李欣晴只是哭,不說話。
葉可塵皺眉,“今晚這事很嚴重,我需要告訴你哥,我送你去你哥那?”
李欣晴抹着眼淚,點點頭。
李清源正在剪輯視頻,聽到車聲,開門出來,看到葉可塵,還有雙眼紅腫的李欣晴,“這是怎麽回事?”
葉可塵看了眼李欣晴,“你自己和你哥說,還是我說?”
李清源盯着他妹,“欣晴,你自己說,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
李欣晴搖搖頭,又點點頭,遲疑了一會,才在李清源的盯視下把事情說了出來。
葉可塵聽得暗自咂舌,那個馬昊接近她,一看就居心不良,一再向她借錢,她居然都還相信他喜歡她。
李清源更是聽得差點心梗,強壓怒意,問道:“除了向你借錢,他有沒有占你便宜?”
李欣晴頭又低了低,“他想過帶我去開房,我沒同意。”
可算還有點理智,沒傻到把自己也交出去。
李清源直接下命令,“錢的事你別管了,還有不到一個月高考,以後下晚自習我去接你,不許再和那個姓馬的再有任何聯系,現在,把他的聯系方式都删了。”
李欣晴把手機拿出來照做,删的時候手在抖,未谙世事的小女生第一次戀愛被狠狠傷到了。
葉可塵安撫性地摸了摸她的頭,他不放心葉傑軍,和李清源打了個眼色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賀青岑過來幫忙,由于要住院,要帶的東西比較多,賀青岑對葉可塵說道:“坐我車吧,我車空間比較大,你也可以在後座照顧葉老師。”
葉可塵想了一下,住院期間,他得在醫院,用不上車,同意了。
到了醫院,梁醫生已經開好住院手續。回到病房,賀青岑對葉可塵說:“我看着葉老師,你去辦手續吧。”
葉可塵離開後,賀青岑掀開葉傑軍的衣服,看了看他後背,後背也開始黃了,雙腳比昨天腫,這是肝腹水的症狀。他檢查的時候,梁醫生也過來了,檢查完,葉可塵回來了。
梁醫生把他叫到辦公室,“一會做個B超看一下肝腹水的情況,大概率需要做引流,一會我會聯系介入科的醫生過來會診。”
葉可塵:“好。”
晚上,葉傑軍痛得直哼哼,梁醫生給他開了止痛針,但是沒什麽用,很快就又痛起來,葉可塵看他實在痛得難受,又去找梁醫生,梁醫生又開了一針止痛針。
十點多的時候,賀青岑拎着一份宵夜出現在病房。
葉可塵看了眼時間,“青哥,你還沒回去。”
賀青岑把夜宵放到桌子上,“有點事,剛忙完,忙了一天,沒怎麽吃飯吧,趁現在葉老師睡着了,吃點東西吧。”
葉可塵摸了一下空癟的肚子,洗手,打開飯盒。他吃東西的時候,賀青岑翻了一下床尾的診箋,“如果還能忍受的話,止痛針短時間內不要再打了,這麽頻繁地打,很快會耐藥。”
葉可塵點點頭。
夜宵是當地的特色炒河粉,賀青岑看了眼他鼓起的腮幫子,拿起水壺,往他的水杯裏倒了一杯水。
葉可塵把嘴裏的粉咽下去,拿起水杯,喝了半杯水,“謝謝青哥,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賀青岑看了看他,“有事打電話。”
葉可塵站起來,送他到門口,“青哥,再見,路上開車小心。”
賀青岑深深地看了他兩秒,“嗯。”
第二天,葉傑軍做了引流,人變得更加虛弱,葉可塵不理解,去問梁醫生。
梁醫生說:“腹水實質上含有人體大量蛋白質和營養物質,抽放腹水會讓病人體質變虛弱,但是腹水不抽放掉,會逐漸壓迫髒器、胸腔,造成呼吸困難。”
說完,梁醫生拿起檢驗科剛送上來的葉傑軍的化驗結果,“化驗結果顯示膽紅素還是高,降不下來,這樣繼續升高容易肝衰竭,這是一個很不好的征兆,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葉可塵聽到心直往下沉,“大概還有多少時間,梁醫生,您直說吧。”
梁醫生看着他,心有不忍,但還是說了,“可能不到一個月了。”
葉可塵沉默了了一會,伸手搓了搓臉,“我知道了,梁醫生,麻煩您們盡可能地減輕他的痛苦,不要讓他那麽痛。”
梁醫生:“我們會的。”
從醫生大辦公室出來,回病房的路上,葉可塵被賀青岑攔住。
葉可塵心裏難受,反應有點遲鈍,“青哥,你今天不用來醫院吧,你怎麽會在這裏。”
賀青岑避開了他的問題,按着他肩膀,帶他轉了個方向,“我剛看過葉老師了,護工高叔正在照顧他吃晚飯,你一天沒怎麽吃飯,該去吃飯了。”
葉可塵跑了一天,中午就随便扒了兩口米飯,不知道賀青岑怎麽知道的。也不知道賀青岑怎麽知道的,開車帶他去了岩城一家比較有名的川菜館。
在包廂坐下後,葉可塵問道:“怎麽想到吃川菜?”
賀青岑:“我想你現在的心情需要吃點辣。”
葉可塵不奇怪他為什麽會知道他的心情,他對葉傑軍的病情估計早就有預測。
葉可塵:“心情不好,吃辣會變好嗎?”
賀青岑:“你應該沒胃口,吃辣可以刺激一下胃口。吃辣心情會不會變好不知道,但是,據說适當吃辣可以釋放壓力,因為辣味會刺激味蕾,産生輕微的疼痛感,而味蕾緩解痛感,大腦會分泌“內啡肽”,內啡肽能夠緩解疼痛,減輕壓力。”
葉可塵只是簡單問一下吃辣與心情變好的關系,沒想到賀青岑會用學術的态度分析其中的關系。這種被認真對待的感覺,讓他心裏很受用。
葉可塵:“青哥,你們醫生看慣了生老病死,對于離別,是不是比較容易接受?”
賀青岑倒了杯溫水放到他面前,“病人和親人是沒辦法比的,我們在盡了最大努力後,對病人的離去,可以坦然接受。但是,親人的離去,無論看慣多少生老病死,都不是那麽容易接受的。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來岩城嗎?”
葉可塵喝了口水,搖搖頭,“不知道。”
賀青岑雙手交握放在桌面上,“這是我工作以來,第一次休這麽長時間的假。在我來岩城的半個月前,我姑姑去世了。”
葉可塵倏地擡頭看向他,“青哥,對不起,我不知道......”
賀青岑微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賀青岑的爺爺是知名富商,他爸爸畢業後繼承了他爺爺的公司,在他兩歲那年,他爸爸媽媽出席一個商務洽談,洽談會在游艇上舉行。游艇在距離海岸線10公裏處,因為電路短路發生火災,繼而引發爆炸。
他爸媽在那場爆炸中喪失生命,他爺爺奶奶痛失兒子和兒媳,沉浸在悲傷中,無暇顧及他。過了兩年,他爺爺生病去世,不久,他奶奶搬去了道館住。
他是他姑姑一手撫育長大的。
一個多月前,他生日,他姑姑去商場給他挑生日禮物。當天商場裏一對情侶因矛盾鬧分手,女生不想分手,站到商場護欄外揚言要跳樓。商場護欄外面只有一點邊沿,女生情緒激動,腳下一滑......
他姑姑當時離女生比較近,飛奔過去拉她,結果也墜了下去.....他趕到商場附近的醫院時,只來及見他姑姑的最後一面。
“我姑姑愛的人是岩城人,但她和他斷了聯系,這些年,她一直記挂着他,我來岩城主要是想幫她完成遺願。”賀青岑最後說道。
葉可塵聽得唏噓不已,想到賀青岑身邊的至親都已經離開了他,只剩一個出家修行的奶奶,心更是針紮似的疼。
葉可塵:“你要找的人有什麽線索嗎,我托人幫你找。”
賀青岑往他碗裏家裏一筷子麻婆豆腐,“不用,你專心照顧葉老師,我已經托了馬院長幫我找。”
吃完飯,賀青岑送葉可塵回醫院。
路上,葉可塵側頭看安靜開車的賀青岑,默默責怪自己太粗心了,賀青岑剛失去猶如親生母親一樣的親人,這段時間,他居然都沒察覺他心裏的悲傷。
車停下時,葉可塵沒有急着開車門,他看着賀青岑,欲言又止。
賀青岑明白他在想什麽,“你是在心疼我嗎?”
葉可塵不否認。
賀青岑笑笑,側身過來幫他解開安全帶,“上去照顧葉老師吧。我沒事,不用心疼我,也不用擔心我!”
葉可塵突然很不想下車,但是病重的葉傑軍還在樓上等着他照顧,他推開車門的時候感覺車門有千斤重,“青哥,那我上去了。”
賀青岑朝他點點頭,“去吧,有事給我打電話。”
賀青岑看着葉可塵步入住院部大門,準備離開時,接到中順肝膽外科主任的電話,讓他查收一下郵件,8月份有一個醫學論壇需要他出席,需要他和主辦方做對接。
賀青岑打開郵件,快速浏覽了一遍郵件內容,然後和郵件上的主辦方聯系人做了簡單的對接,确定了出席時間和演講主題。
就在他挂斷電話,準備離開時,看到剛離開不久的葉可塵從住院部大門步履匆匆地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