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賀青岑看着葉可塵:“可塵,你剛才說什麽?”
不說都說了,葉可塵眼一閉,準備把話重新說一遍,電話響了。
是梁醫生,葉可塵怕是葉傑軍出事了,連忙接通,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葉傑軍的聲音,“可塵,你怎麽還沒回來,沒事吧?”
聽到葉傑軍的聲音,葉可塵繃起來的神經放松下來,“沒事,你怎麽用的是梁醫生的電話?”
葉傑軍:“我手機我不知道你放哪了,剛好梁醫生過來查房,我就問他借手機用一下。我讓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葉可塵扭頭去看放在後座的紙袋,看到因為剛才賀青岑的急剎,紙袋裏的報紙和雜志撒了出來,“找到了,我馬上拿回來給你。”
賀青岑順着他的動作去看,看到後座椅子下撒了很多雜志和報紙,伸手過去收拾,收拾了幾本雜志和幾張報紙後,他察覺到了不對,雜志的封面都是他姑姑賀月,報紙可看到的版面也是有關他姑姑出席各種活動的報道。
賀青岑加快動作,把所有雜志和報紙都撿了起來,一本本、一張張看過去,都和他姑姑有關。
葉可塵挂斷電話,看到他神色凝重,問道:“青哥,怎麽了?”
賀青岑把所有猜疑都在心裏過了一遍,抓着雜志和報紙的手因用力過度關節發白了,“這些報紙和雜志是誰的?”
“我爸的。”葉可塵拿着紙袋,準備把他手裏的雜志和報紙放回去,賀青岑卻不松手,葉可塵不解地看着他,“青哥?”
“嗚嗚嗚......”一陣微弱的震動響起,這次是賀青岑的手機響了,來電人是馬院長。
賀青岑覺得自己需要轉移一下注意力,冷靜一下,接通了電話,“馬叔。”
馬院長的聲音很興奮,“青岑,你要找的人找到了。”
下午,馬院長接到教育局的朋友的電話,“老馬,你上次讓我找三十年前去過川省涼鎮支教的人,找到了一個,是一中的一位老教師,年齡、時間、地點都對得上,就是名字不對,這位老教師叫葉傑軍,不是你說的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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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院長知道查三十年前的事不容易,能查到這步已經花了不少心思,不好意思再麻煩朋友,說道:“好,辛苦,接下來的核查工作我來。”
給賀青岑打電話之前,馬院長來到了一中,找到了李校,得知葉傑軍生病住院了,馬院長只好改為想李校打聽,“李校,你有沒有聽葉傑軍老師提過他在川省涼鎮支教的人和事,比如,葉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李校搖搖頭,“沒聽他提過有關在川省涼鎮支教的事,不過葉軍這個名字,你說的會不會就是他自己?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叫葉傑軍,大家都知道他叫葉傑軍,但聽他說葉傑軍這個名字是上戶口的時候,民警打錯的,他家人原本要給他起的名字是葉軍。所以,他家人一直都叫他葉軍,我剛認識他那會,他父母還在,我就聽兩位老人叫他葉軍,和他同事了二十多年的老教師出了校門,在家屬樓也叫他葉軍。平時大家葉老師葉老師地叫慣了,但他身邊關系比較親的人好像都叫他葉軍。”
馬院長聽得心裏一喜,終于知道為什麽用葉軍這個名字一直找不到這個人,原來是如此,他聽到這裏已經十分确定葉傑軍就是賀青岑要找的人了,于是連忙給他打電話分享這個好消息。
如果馬院長打聽來的消息有八分可能,現在這些雜志和報紙就是百分百的确定,葉傑軍就是賀月牽挂了三十多年,找了多年的人。
賀月出身豪門,卻是一個特立獨行的人,年輕的時候足跡就遍布世界,去北歐看極光、滑雪,去非洲大草原看動物遷徙,去北美沖浪......
後來,畢業後進賀氏上班,因為有哥哥托底,賀老爺子對她比較放松,她也是經常忙完一個項目就會出去游玩休假。
有一年,她在半途,一時興起,參加了前往川省涼鎮支教的一個團隊,被分到了某個村校。在那裏,她認識了葉傑軍,葉傑軍那時剛高中畢業,在那時候,高中畢業可以選的學校有很多,但他卻去了缺少教師的川省涼鎮。
一個是向往自由,性格活潑開朗,物質富裕的年輕美女,一個是有志向,能吃苦,為了貧困地區的教育而放棄更好的前途的帥小夥。在貧困、交通不便的村校相遇,,即使他們相差四歲,也在日夜相處中,很快互生情愫。
在那個純樸的地方,被彼此身上的良好的品質和性格吸引的兩個人,談起了平淡卻不平凡的戀愛!
學校後山現挖現烤的紅薯,皓月繁星下的親吻,山路上綠柳野花編的花環,夏日林間大樹吊床上的相擁,潺潺溪水邊的嬉鬧……
沒有轟轟烈烈,卻如刻骨銘心!
他們相戀兩個月後,賀青岑父母出事去世,賀老爺子的人找到賀月。賀月匆忙告別葉傑軍,回了家。
回到家,一邊要處理完賀青岑父母的後事,一邊要安撫通失愛子和兒媳的父母,一邊要照顧年幼的侄子……這是其次,最難的是處理賀氏集團的各種事務,那麽大個集團一下子落到她肩上,雖然有賀老爺子的扶持,但有很多很多的東西迫在眉睫地逼着她去學習。
那一年多賀月忙得睡覺都沒時間,整個人瘦了十多斤。怕葉傑軍久久等不到她着急,她抽空給葉傑軍寫信,葉傑軍卻一封都沒回。
等她終于稍稍能歇口氣,賀老爺子又病倒了,處理好老爺子的後事,公司的也再次回歸正軌後,她親自去了一趟支教的地方,她寄出的信被村校的另一個老師收着,那個老師和她說葉傑軍在她離開三個月接到一封信後,也離開回老家了。
葉傑軍是自己找到這裏來支教的,大家只知道他高中剛畢業,叫葉軍,來自東南某個小城,別的信息都不清楚。
賀月讓那個老師回憶一下葉傑軍離開前收到的那封信寄過來的地址,那位老師只記得好像是從岩城寄過來的。
沒有具體的地址,只有一個人名,在通訊不發達的年代,找起來哪有那麽容易,再加上賀月忙得分身乏術,找了一段時間後不得不把找人的事暫時放下。
家庭遭受重創,和愛人失戀,被迫成為集團領導人,被迫成為年幼侄子的“母親”,在賀青岑的印象裏,他原本活潑開朗的姑姑,笑容變得越來越少。
她回到家,總是靠在沙發上就睡着了,她被迫承受了那麽多,但她對他的照顧卻無微不至,明明每天那麽累,卻一天不漏地在睡前檢查他的作業,在家長欄簽字。她清楚地記得他爸媽的生日、忌日,每年都會親自帶他去掃墓。他生病發燒,她徹夜不睡,親自照顧,怕吃過藥影響抵抗力,不知疲憊地一遍遍幫他物理降溫。為了抽時間帶他去旅游,她可以連續加班一個月......
知道他對金融沒興趣,想學醫,她一點都不反對,怕他有心理負擔,還主動找他談話,“姑姑這輩子都給了賀氏集團,賀氏集團困住我就夠了,你沒必要把你的一輩子也搭進來,一輩子其實很短,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将來姑姑老了,管不動賀氏集團了,可以找職業經理人,你不需要有負擔。”
待他如親媽媽一樣的姑姑,一輩子單身,愛了一個人三十多年,找了他那麽多年,至死念念不忘。
賀月出事後,他趕到醫院,賀月強撐最後一口氣,對他說的話是,“姑姑一走,就剩下你和奶奶了,姑姑真不舍得走,我舍不得你,也不甘心......我還沒再見他一面......”
而這個人,不但沒有找她,還在和她失聯兩三年後,結婚生子,在他姑姑茕茕孑立,被思念蝕骨的時候,過着幸福的家庭生活!
賀青岑對葉傑軍的好感蕩然無存,滿腔怨怼直燒心頭!
“青哥,青哥,青哥?”葉可塵看他臉色越來越沉,怔怔地出神,忍不住晃了晃他的手。
“沒事。”賀青岑收斂心神,發動車子,往醫院開去。
葉可塵幾次想和他說話,看到他神色淡漠,又把話咽了回去。
到了醫院,葉可塵推車門的動作很慢,“青哥,我上去了。”
賀青岑聞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看他,也沒有像之前那樣貼心地叮囑他“有事給我打電話”。
葉可塵想不明白他的情緒怎麽一下子變了,之前在酒吧他細心護着他,不顧自身安危,舍身救他,在他脫口而出“我那麽喜歡你”的時候,他的情緒明顯很激動,怎麽突然就變冷淡了,而且拒絕交流的意思表現得很明顯。
葉可塵心如亂麻、惴惴不安地回到了病房。
把紙袋交給葉傑軍後,連忙給李清源打電話,他做好了電話無人接聽的準備,卻在響了兩聲後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