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放心，沒事，晚點和你說。”李清源在電話那頭說了這麽一句後，挂斷了電話。
葉可塵聽他這麽說，松了一口氣。挂斷電話後，打開賀青岑的微信聊天框，給他發了一條消息。
枼：青哥，回去路上開車小心！
想了想，他又發了一條。
枼：青哥，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什麽話惹你生氣了？等你心情恢複了，我們聊聊好嗎？
等了一會，沒等到回複，失落湧上心頭。
是真的生氣了，還是在開車，沒看手機？
葉傑軍看他神色不對，問道：“可塵，怎麽了？”
“沒事。”葉可塵讓賀青岑的反應弄得很難受，腦子不受控制地胡思亂想，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指着紙袋問道，“爸，這些雜志和報紙是怎麽回事？”
葉傑軍從紙袋裏把雜志和報紙拿出來，枯瘦的手輕撫着雜志封面上的人兒，“這是你賀月阿姨，也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女人。”
葉可塵聽到的故事簡單又凄美。
葉傑軍當年成績很好，高考後卻落榜了，後來才知道是他的成績被人頂替了，頂替他的人家裏很有背景，眼看着十二年苦讀變成替他人做嫁衣，他氣極了，一怒之下，把那個頂替的人狠狠地揍了一頓後，來到了川省做支教。
在那裏，苦悶失志的他遇到了活潑開朗、熱情的賀月，愛上她是意料之中的事。熱戀的他們度過了很美好的幾個月，直到賀月因家事匆忙離開。
賀月離開後，葉傑軍日夜翹首以盼地等她回來，卻沒等到她人，也沒等到她的只言片語。憂心她的葉傑軍，輾轉找到賀月當初半途加入的支教團隊，在負責人那裏找到了賀家的地址。
剛好他的班主任給他寄信，勸他回去複讀一年。雖然賀月沒說，但是葉傑軍看得出，她家境應該很好，和她在一起，以他現在的能力是沒法給她幸福的，他确定接受班主任的建議，回去複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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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川省，他沒有回岩城，而是去了S市找賀月。
“您當年沒有找到賀月阿姨嗎？”葉可塵追問道。
葉傑軍輕輕嘆了口氣，“找到了！”
找到賀月家時，在農村長大的葉傑軍被那氣派豪華莊園似的房子震住了。他知道賀月家境應該不錯，但沒想到她家境這麽好！
當時賀月不在家，是她爸媽接待的他，賀老爺子沒有為難他，只是問了他一個問題：“賀月是必定要負擔起賀氏集團的，如果她跟他走，那麽集團上下上萬名員工将失業。如果他留下來，那麽他能幫到她什麽？”
他沒背景，沒有一技之長，連大學都沒上，他什麽都幫不了她！
賀老爺子最後對他說：“小夥子，不是我不相信你對賀月的心意，但你們太年輕了，你應該先把學業完成，賀月也應該先把公司的事管理好，這樣，你們四年內不要聯系，四年後，如果你還想和賀月在一起，她也願意和你在一起，我們絕不反對！”
“你覺得呢？”老人矍铄的雙眼淡淡地看着他。
葉傑軍沉默良久，“我可以見見賀月嗎？”
老人拒絕了，“你現在見她沒有意義，而且她出差了，短時間回不來。”
葉傑軍在賀家門外等了幾天都沒等到賀月，他身上的錢快沒了，再也住不起旅館的他，回了岩城。
年輕氣盛的男孩子自尊心特別強，他表面沒什麽，其實被賀老爺子狠狠地傷到了，也知道他們暫時是不會讓他和賀月見面的。
他把思念和悲憤化為動力，都放到了學習上，一年後，他考上了大學。高考後，他暑假打了三個月的苦工，攢下了第一年的學費。第一暑假，他又打了兩個月的苦工，攢下了去S市的車費，他再次來到S市。
這次他依然沒有見到賀月，賀月媽媽帶他去了一家私立醫院，在醫院，他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賀老爺子，老爺子從抽屜裏拿了一疊照片給他。
照片上是賀月和一個年紀比她大一些的男子，他們帶着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在公園裏玩，還有他們一起在幼兒園參加親子活動的照片，照片上，賀月看那男子的表情很親昵，俨然就是一家三口。
賀老爺子在病床上虛弱地對他說：“我不久于人世了，我一走，月月一個年輕女子管理那麽大個公司，少不得要被人欺負。這是大公司的管理人，雖然有個兒子，但是對月月很好，在事業上能給她很大的幫助，月月也很喜歡他們父子，他們已經談了一年多，馬上就要結婚了。小夥子，月月已經找到了能庇護她的人，你能不能答應我這個老頭子，不要再找她了。”
葉傑軍看着照片上賀月和那男子的親昵表情，沉默良久，回了學校。
葉可塵聽得唏噓不已，“所以，賀月阿姨真的結婚了？”
葉傑軍搖搖頭，從報紙中抽出一篇關于賀月因為救人意外墜樓的報道，葉可塵看到上面有一段寫道賀月終身未嫁，有一個視如己出的侄子，他倏地擡頭看向葉傑軍。
葉傑軍本就灰白發黃的臉色更加灰敗，“當年那些照片是她父母哄騙我的，我對不起她！”
兩個人原本相愛的人就這麽錯過了一輩子，現在更是陰陽兩隔！
葉可塵留意到賀月去世的時間和葉傑軍确診的時間很近，他有點明白為什麽葉傑軍求生意志這麽弱，面對即将到來的死亡那麽淡定，他應該很想早點去陪賀月阿姨吧！
賀青岑一路壓着最高限速回到南埌村，上樓時碰到正在樓梯間打掃衛生的葉真，他朝葉真微點了點頭。雖然他平時的表情也不熱情，但葉真總覺得他這會的表情更冷了。
賀青岑回到房間，從行李箱夾層拿出包裹仔細的相框，相框裏賀月笑着挽着身穿高中校服的他。姑姑，您知道嗎，您堅信同樣一直愛您的人，早就已經結婚生子了！
不是沒想過那個人或許已經結婚了，但是想是一回事，真實冷酷的事實擺在面前，又是一回事。在冷酷無情的事實面前，賀月堅守了一輩子的深情像一個笑話，賀青岑替姑姑感到不值！
就在賀青岑對着賀月的照片出神時，接到了他博士導師的電話。
肝膽外科泰鬥楊超：“青岑，能不能來我這一趟，我這裏有個特殊的病人，需要你的幫忙。”
賀青岑畢業的時候，楊超本來是想他留在B市的義和醫院的，但是賀月在S市，為了能多陪賀月，賀青岑選擇了去S市的中順。這些年，他們雖然不在一個城市，不在一個醫院，卻一直有交流。
賀青岑挂斷電話，看到葉可塵給他發的微信消息，一時之間心情複雜難言。天知道他聽到葉可塵說“我那麽喜歡你”的時候，他有多開心！
可是，葉傑軍是葉可塵的爸爸，他不至于因為上一輩的緣分而疏遠葉可塵，但在知道葉傑軍的身份後，他無法保持冷靜自持。這個時候，不适合回應葉可塵的感情，也許離開幾天也好！
賀青岑收拾行李，去了B市找楊超！臨上飛機前，他給葉可塵回了消息。
賀：聯系上你朋友了嗎？
葉可塵收到賀青岑的消息的時候，正和李清源在吃夜宵，看到賀青岑回他消息了，很開心，馬上回過去。
枼：他出來了，沒事。
賀：嗯，我去一趟B市。
去B市？
葉可塵沒有追問具體情況，簡單回了一句“一路平安”過去。
李清源看他笑着回消息，問道：“你的賀醫生的消息？”
朋友多年，葉可塵不意外他看出來他喜歡賀青岑，“嗯。”
“啧，戀愛的酸臭味。”李清源拿起老板贈送的啤酒，想起一會得開車，又放下。
葉可塵放下手機，問道：“警察怎麽說的，你确定真的沒事了？”
李清源：“放心吧，沒事了！”
葉可塵：“怎麽回事？”
李清源：“酒吧的監控壞了，林子傑他們又跑了，他們酒吧不幹淨，為了快點平息這事，酒吧老板堅持說沒有打群架，是我和服務員起争執，推搡之間把幾個保安弄傷了，不過都是輕傷，賠點醫藥費就行。”
葉可塵不解道：“錄口供不是分開錄的嗎，你怎麽知道他們會這麽說？”
李清源：“我猜酒吧那邊不想把事情鬧大，所以錄口供時說的也是因為小事起争執。後面警察調解，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葉可塵想起李欣晴說的照片，“那欣晴的照片呢，他們會不會散播？”
李清源想起這個就一肚子火，李欣晴那戀愛腦，雖然沒和馬昊那王八蛋發生實質的關系，但是在他的哄誘下給他拍了不少私密的照片，“照片已經被我毀了。”
葉可塵給他倒了杯降火的大麥茶，“別氣了，經過這次教訓，她應該知道怎麽保護自己了！”
李清源沒回話，看着不遠處的另一桌，葉可塵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一個身穿警服的冷硬側臉，“認識？”
李清源移開視線，“不認識。”
他的聲音有點大，他話音落下的時候，葉可塵看到那人往這邊看了一眼。
吃完夜宵，李清源送他回了醫院，上去看望了葉傑軍。
李清源走後，葉可塵再次接到了蘇尚安的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