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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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臺雲沒有在老地方看到林栖。
準備打電話時發現林栖十分鐘前給他發送過一條消息。
林栖:我有點事你先回去,晚飯不用等我,先吃。
刑臺雲調轉車頭去超市。
把家裏冰箱填滿,做好飯菜等林栖。
刑臺雲去書房處理了會工作,又在客廳沙發上看了會兒雜志。
不知不覺腳步踱到牆角的挂鐘下。
擡頭看,已經九點半。
刑臺雲又等了半個小時,開始給林栖打電話。
秒針轉動了半圈,電話接通。
“你在哪?”刑臺雲語氣溫和。
“派出所。”
*
林栖下班後像往常一樣去老地方等刑臺雲。
剛到醫院樓腳綠毛從綠化帶裏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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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急忙慌道:“栖姐,我終于等到你了。”
他穿着黑色衛衣,帽子高高地戴起來遮住頭上那叢綠毛。
林栖:“怎麽了?”
“八哥出事進局子了!”
往日聽他們這麽喊過紅毛,林栖反應了一瞬,“紅毛?”
給刑臺雲發完消息後林栖路邊攔了輛計程車。
在車上跟綠毛了解情況。
林栖:“到底怎麽回事。”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今天一夥人突然上門來把八哥的店砸了,八哥跟他們起沖突,等我們聽到動靜跑去看,警察已經到了,把兩邊的人都抓了。”
綠毛有些抱歉道:“栖姐,我這麽唐突地來找你肯定給你添麻煩,可是莊子哥他們跑貨車去了,要是能找到幫八哥的人我肯定不來打擾你,求你救救八哥。”
“沒事,我們到派出所先了解情況。”林栖面色繃得有些緊,“在哪個派出所?”
“淩空派出所。”
*
紅毛在審訊室裏,吊兒郎當的坐姿。
“對方說想要私了,你的想法呢?”年輕民警問。
“私了行啊,他們把我店砸得稀巴爛,他們賠我多少錢?”紅毛搖頭晃腦。
“賠償問題要根據雙方責任來判定,你父親喝酒逃單,對方上門來要賬,結果你父親先向對方動手,雙方起沖突,最後你也參與其中,現在你父親跑到哪躲起來了我們也不知道,還在找。”
“他媽他們砸我店我不動手?”紅毛暴躁,緊緊盯着警官道:“還有,那個男人的事我管不着,他自己闖的禍你們去找他別找我。”
“現在的情況,要麽你們雙方和解私了,要麽就立案調查後再雙方定責。”民警頓了頓,“對方的律師到了。”
紅毛輕哼一聲,“反正我爛人一個,要蹲號子就大家一起蹲。”
“這樣對你有什麽好處,小小年紀就給自己身上背上這些處分,以後你會後悔的!”
旁邊的老鄭罵完紅毛皺着眉一揮手,“既然對方都松口私下和解小子你別賭氣,我幫你決定了,趕緊給家裏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把你領回去。”
紅毛依舊一身反骨,咧了個挑釁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沒爹沒媽。”
他把最後四個字拖得很長。
審訊室的門從外面打開,一民警探頭進來,“胡八萬,你家屬來了。”
紅毛瞳孔微微緊縮,不可思議地愣了一瞬。
跟着老鄭從審訊室出來,紅毛看見林栖正跟一女民警在交涉。
女民警問:“你跟胡八萬什麽關系?”
林栖察覺到一道目光緊緊凝在她上,她偏頭朝審訊室門口望了眼。
看到紅毛。
“他姐。”林栖轉回頭道。
紅毛望着林栖,一整顆心突然驟縮,垂在褲邊的手細微顫抖。
他倔強地偏開臉,咬着嘴唇,赤目的雙眼掉下一顆豆大的眼淚,越掉越多,紅毛擡起手狠狠抹了一把臉操了聲。
林栖跟民警了解完情況,老鄭也把利害關系又給林栖講了一遍,最後道:“就這小子,死倔着不肯走。”
林栖瞥紅毛一眼,自作主張道:“我們和解。”
老鄭看紅毛一眼。
這會兒倒是沒再囔着要留下來了,跟被順了毛的小狗一樣。
林栖簽下自己的名字,突然聽老鄭道:“你那件案子已經下到檢察院了估計不久就可以開庭。”
“謝謝。”林栖對老鄭淡淡一笑。
“人先帶回去,等他父親找到了我們再傳喚雙方,”老鄭看紅毛一眼,“我們的建議是私了,小夥子還那麽年輕。”
*
綠毛沒有跟着進派出所,林栖領着紅毛出了派出所他才跑上前來。
“八哥你怎麽樣?那群雜/種的要關幾天?”
林栖仔細看了紅毛一遍,“哪痛沒有?”
紅毛搖搖頭。
林栖看向綠毛,“走,回去再說。”
她朝前,領着兩個小弟往外走。
“林栖?”
林栖回頭。
走近,關豔打量了眼她身後的紅毛綠毛,再看向林栖,“你怎麽在這?”
林栖自然也打量了遍她身後幾個魁梧高大的男人。
林栖嘴角扯了個淡淡的笑,“姨姐又怎麽在這。”
關豔回以一笑,下巴點了下後面一群人,“工作啊,受他們家人代理來保人。”
林栖點點頭,“那我們先走了,姨姐再見。”
關豔看林栖領着人離開,眼神裏充滿玩味,嘴角輕輕一揚,沒忍住嘲諷,“林栖,你怎麽跟這些人混在一起?”
林栖頓住腳,姨姐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哥知道你跟這些人打交道嗎?他知道怕是要氣死。”
林栖轉身,眼神冰冷的望着關豔,“什麽叫我跟這種人打交道?什麽叫混在一起,姨姐都能為你身後那種人賣力工作,我來接個朋友怎麽了?”
關豔不氣,反而微微笑起來,眼神錯開林栖,鄙夷又不屑瞥紅毛和綠毛一眼,一字一句道:“朋友?這種街溜子小混混的狐朋狗友你最好遠離點,別哪天自己就被拖下水了。”
“要交朋友,那擦亮眼睛交點正經的。”關豔又說。
綠毛想蹿起來罵臭娘們,被紅毛拽住了。
林栖朝姨姐走近幾步,冷冷道:“道歉。”
關豔不可思議地哼笑,“林栖,姨姐是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才好心提醒你。”
林栖大拇指朝後指了下,“跟他們道歉。”
關豔身後的一魁梧大漢道:“他媽的你這臭娘們有病吧!”
林栖目光淡淡移到那男人身上,“別急,會輪到你的。”
男人還想大罵,被關豔攔住。
紅毛不想給林栖惹事生非,走上前勸她,“算了,走了。”
“算什麽。”
一道男聲插進來。
刑臺雲關上車門,來到林栖身邊,看到她眼眶微紅。
刑臺雲擡手輕輕刮了刮她眼角,轉頭看向關豔,他還是那副好脾氣的樣子,嗓音溫和,詢問的口氣,“誰惹我老婆不高興了?”
林栖仰着頭愣愣地看着刑臺雲。
關豔看到刑臺雲時臉色變了一瞬,看男人把林栖護在懷裏,臉色又黑了幾個度。
關豔扯起個笑,“妹夫,小栖亂交朋友我好心提醒,她反倒是不顧家人情面叫我道歉,為兩個外人有必要嗎?”
“那姨姐還是道完歉再走吧,我老婆交什麽朋友我都管不着,更何況是外人。”刑臺雲淡淡一笑。
關豔身後的男人吼道:“你他媽誰啊?信不信老子出了派出所就打斷你的腿?”
他們這一群人逗留太久,派出所裏的民警注意到。
老鄭出來看,剛走近就聽見一道溫潤低沉的男音緩緩道,“不太信。”
刑臺雲低頭看向林栖,“事情解決得怎麽樣,給你找個律師來?”
關豔一聽,皺緊眉頭,她對刑臺雲有一種莫名的忌憚,立刻變臉,嘴角扯起笑,跟紅毛和綠毛道了歉。
刑臺雲帶着幾人上車,還不忘跟關豔客套一句,“姨姐有時間來家裏坐坐。”
關豔:……
車子開走,那大漢操罵起來。
老鄭從後面踹他一腳,“張光平勸你別作,上一個惹這女的現在還關局子裏呢,人有後臺怎麽了,不還是被判刑了。”
關豔臉色漆黑。
*
上車後紅毛就蜷縮在後座一個角落,把頭埋得很低。
綠毛從後視鏡看林栖一眼。
林栖用眼神安撫下綠毛,她轉頭道:“刑醫生,麻煩你送我們去醫院。”
“我不去。”紅毛悶悶道。
“聽我的。”
半晌,紅毛憋出一句,“我沒錢。”
林栖從後視鏡瞥他一眼,“那你就先給我打欠條。”
綠毛大氣不敢喘,刑臺雲也閉口不敢說話。
來到醫院,挂完號開完單子林栖把紅毛押進CT室。
很快醫生出來道:“病人右手骨折,要打石膏固定,去開單子交錢。”
“怎麽會骨折?”綠毛一臉震驚,又憤恨道:“那群王八羔子,八哥臉上一點傷痕都沒有,沒想到是玩陰的。”
林栖皺眉,想了想詢問醫生,“如果傷情鑒定,他這算幾級?”
“按他的情況,算輕微傷。”
醫生又道:“誰是林栖,病人怕疼,要陪護。”
刑臺雲:???
“我是。”林栖向醫生點點頭。
她跟着進去,腳步突然一頓,轉回頭拽住刑臺雲衣角。
刑臺雲注視着捏住他西裝布料的粉白指尖,目光上移,對視上林栖漆黑明亮的眼睛。
“刑醫生,你先借我點錢。”說完林栖對刑臺雲露出一個乖覺的笑容。
她很少笑,總是面無表情,但她一這樣,刑臺雲心裏就微微一蕩漾。
林栖要是說她想要星星月亮,這昏頭的男人估計都會想辦法給她去摘。
“你進去吧,我去開單子繳費。”連語氣都輕柔低沉了幾分。
林栖點點頭,“謝謝。”
又想起什麽,“還有—”
刑臺雲道:“知道,傷情鑒定。”
林栖這才跟着醫生進去。
打石膏時紅毛一臉痛苦。
林栖伸過去一條手臂讓他抱着。
然後跟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
林栖看着醫生操作,一邊道:“不疼?”
紅毛疼得龇牙咧嘴,“疼啊,疼死了,啊!輕點。”
“那在派出所怎麽不說?”
“我也不知道是骨折啊。”
“你忍痛倒是真厲害。”林栖陰陽怪氣。
“我沒錢。”紅毛顫抖着牙床憋出一句。
林栖抿了下唇,不再說他,靠近了他一些,像撫慰小狗一樣摸摸他腦袋。
紅毛打上石膏,一條手臂吊在脖子上,出了滿頭大汗。
林栖陪他坐在椅子上等醫生開醫囑。
紅毛緩過勁來,臉是紅的嘴是白的,腦袋靠在牆上,他偏頭看林栖一眼,抱歉道:“對不起啊姐,今天給你丢臉了。”
林栖知道紅毛是在介懷關豔說的話。
靜了片刻,林栖擡頭看向紅毛。
她很認真道:“紅毛,我覺得你很好,真的。”
“你一點不比別人差,你甚至高出很多人一大截,你真誠,善良,陽光,你知道大晚上去女孩子家會影響女孩子的名聲,你禮貌地只站在我的房間門口,你有那麽多朋友,連小學生都認你當大哥,你會修電腦修手機,賣的辣條還貨真價實,你真的是個閃閃發光的人!”
“我…”林栖頓了頓,“其實我從沒交過什麽朋友,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很珍惜你。”
“姐,”紅毛吸着鼻子,顫顫巍巍道:“快給我掏張紙,我鼻涕要掉了。”
林栖:……
*
送完紅毛跟綠毛,已經将近十一點。
和刑臺雲回到家,林栖注意到餐桌上已經放涼的菜。
她轉頭看向刑臺雲,“你還沒吃啊?”
刑臺雲脫下外套,朝林栖聳聳肩。
終于被關注到了。
“我給你下碗面要嗎?”林栖有些抱歉。
刑臺雲走近林栖,“那你呢?”
林栖愣了一瞬,嘴角一揚,“對,那我給我們下兩碗面。”
刑臺雲笑笑。
忙完後林栖的味覺蘇醒,真餓狠了,給自己卧了兩個荷包蛋。
又想體現出對刑臺雲的感謝,所以給他卧了三個。
刑臺雲看到滿滿一碗面和三個荷包蛋的時候,眉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林栖吃完面道:“刑醫生,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
“醫藥費…”
“不急。”
林栖替紅毛松一口氣,刑臺雲的回答倒是讓她有點驚訝,他還真是那麽心細溫柔的人,那些醫藥費對他這樣的人來說當然不算什麽,但他說不急,而不是不用,他尊重她,也尊重紅毛。
再看刑臺雲,林栖由衷覺得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高大英俊的男人!
待刑臺雲将一碗面消滅,她很關切地問了句,“刑醫生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
刑臺雲:……
是想撐死他謀殺親夫嗎?
兩人解決完溫飽,道了晚安就各回各的房間去了。
刑臺雲洗完澡出來,看到林栖發來的消息。
林栖:刑醫生你明天早上想吃什麽?[微笑]
刑臺雲嘴角扯了個淡笑。
平時這人發消息從不帶表情包。
還挺狗腿子。
他在輸入框中打下都行兩個字。
頓了頓,删除。
他不想再吃雞蛋了,所以選了個湯圓發過去。
說到吃的,飽腹感又上來了。
刑臺雲嘆了口氣,換上睡衣轉進書房。
将近一點,林栖的思路卡殼已經十五分鐘。
今年換了書,林栖的路走得很艱難。
她停下來,打開門去廚房倒水喝。
也打算透透氣理一下思路。
看到書房亮着燈的時候,林栖腦子一機靈
對啊,刑臺雲以前是心外的,那他肯定能解釋清楚二尖瓣狹窄的病理。
林栖跑回房間,拿起手機給刑臺雲發消息。
林栖:邢醫生我看你書房還亮着燈,我方便來找你問個問題嗎?
刑醫生:可以。
林栖立馬撈起書就跑。
她的目标明确,進入書房沒有東張西望,直奔刑臺雲,直奔主題。
林栖态度誠懇,姿态謙卑,虛心求教的樣子。
站在刑臺雲身側,微微躬着身,認真聽他講。
無意之中拉近的距離林栖毫無察覺。
她垂落下的黑色長發輕輕掃過刑臺雲的肩頭,輕柔的呼吸拂過刑臺雲的面頰。
刑臺雲會偶爾一頓,擡頭與她對視交流。
林栖茅塞頓開之時,刑臺雲也高興,目光從她的臉頰滑過。
視線毫無防備地觸及女人胸口的風光。
刑臺雲立即偏開眼,紳士地提醒她,“衣領敞開了。”
林栖低下頭,睡衣的衣襟微敞,柔軟的布料半遮半掩雪白飽滿的雙峰。
林栖微微抿唇,擡起頭,看到刑臺雲微紅的脖頸。
她扯好衣服,一邊淡淡道:“邢醫生看到了嗎?”
刑臺雲沒想到她會這麽露骨地問他,書桌下,他握緊搭在膝蓋上的手,克制而坦誠道:“抱歉。”
林栖反倒大方淡定道:“沒關系,這其實沒什麽,就跟沙灘上看到穿比基尼的美女是一樣的。”
“當然,可能我的身材會更好一些。”
刑臺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