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去哪你都順路?”
第10章 “我去哪你都順路?”
下午的進度因為些意外耽擱了,比原定的時間晚了一個多小時。姜烯跟曲清北提前回酒店替二人收拾東西,緊趕慢趕地在檢票停止前到了機場。
vip候機室裏開了暖氣,跟外面的寒風侵肌有着天壤之別。工作人員端來了熱飲餐食果腹,讓衆人邊吃邊聊打發剩餘的等候時間。
半杯熱牛奶下肚,暖流湧過五髒六腑驅逐了周身不少寒氣,層層疊加的衣物就顯得有些累贅。董酥白脫下外套搭在扶手上,撐頭聽着身後曲清北拉着姜烯骈談的聲音。
雖說他跟曲清北才認識沒兩天,且對他的初印象還是個腼腆害羞的男生。但接觸下來也不難發現,許是跟他學的心理專業有關,這人就是個典型的自來熟,看門的大爺都能拉着聊上兩句,完全可以跟自己那位顏控老媽分到同一個陣營。
他像是給姜烯看了什麽東西,随即而來的是後者一聲帶有詫異地詢問:“你也看他的直播?”
“是啊,我可喜歡他了。”曲清北雙掌交替地拍,眼睛亮亮的,瞬間提起了勁,找到知音一般講個不停。
董酥白聽了一會兒,大致是說他喜歡一位不露臉的電臺主播,每天晚上一有空就會點進他的直播間以此舒緩心情。裏面或是唱歌或是講書,總之都是些能帶人忘卻一天疲頓,徐步邁入輕松氛圍的事物。
這個他倒是深有體會,有時候壓力太大,即便白天累到精神恍惚,晚上沾了枕頭還是沒法完全入睡。他不喜歡依賴藥物助眠,所以也會将信将疑地學着網友的方子找些“助眠”途徑充當夜間搖籃曲。
說來也神奇,這招卓有成效。
他從曲清北興高采烈的話語裏抓出了那位主播的名字——Inaction。
亮開屏幕剛準備搜索,腿邊的沙發向下陷了些弧度,唐興言輕坐在他身旁,問道:“酥白,明天有行程嗎?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飯?”
董酥白能感受到随着話落,斜後方遞來一道狀似不經意的視線,他知道是誰,搖着頭笑笑:“工作倒是沒有,但正巧有點私事,只能下次有空再約了,抱歉啊興言。”
“很緊急的事?”唐興言問。
“緊急也稱不上。”董酥白揉撚着指腹,“但想着以後沒什麽空閑時間了,就算是有,背後藏着的鏡頭也弄得不自在,明天就剛好。”
“你都這麽說了,那就只能下次了,再邀請下去豈不是有點強人所難的意思。”唐興言惋惜地長嘆一聲,頓了片刻,又開玩笑地問上一句,“酥白,你是真的有事,不是為了跟我避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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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酥白聞言一時語塞,兩個原因五五開半。
似是意識到自己問的不太妥當,唐興言用手上裝着牛奶的杯子跟他放在桌上的碰了碰,沒再追問下去:“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沒關系。但是酥白,我在山莊裏跟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跟你——”
“言哥。”
他話沒說完就猝不及防被人打斷,不得不望向這聲音的源頭:“怎麽了?”
姜烯公事公辦地遞上iPad,漫不經意站在董酥白身前,聲音沒什麽起伏:“這些是近期找上來的劇本,我挑了幾個好的留下,這兩部檔期撞了,而且角色類型跨度也比較大,看看言哥有沒有更想嘗試的。”
唐興言随意劃拉兩下屏幕:“怎麽不回去再說?”
“那邊着急等答複。”姜烯平靜應道。
被他這麽一打岔,唐興言也只好把剛才的話題放下,先處理手上的本子。
候機室的門沒關,外面一聲清晰可見的玻璃破碎聲,伴随着一個男人稍帶驚慌的道歉聲傳了進來。
姜烯動作一頓,這聲音他熟悉,視線追了過去,剛好與同時看過來的人對上。
男人帶着墨鏡染了頭紅發,零下幾度的冬天絲毫沒對他産生影響,即将拖地的風衣裏面只有件帶着蕾絲網格的黑色深V內搭。
看得曲清北多少有點目瞪口呆。
這人董酥白認識,叫于修明,是近段時間才出現在衆人視線裏的記者。因為長相性格都過于“招蜂引蝶”,因此熱度不小,還有一大批自己的粉絲。
看到姜烯,他摘下墨鏡眯眼笑了笑,自動忽略剩下三人打量的眼光,徑直朝他走過去:“呦吼,這裏都能碰上你啊,你在這幹嘛啊?”
“來機場不坐飛機我能幹嘛。”姜烯看着他的打扮都替他冷,“你不是回南青市了嗎?”
“本來是要回的,這不是又被領導派去外地出差了嗎。”于修明佯裝抱怨了兩聲,用肩膀頂着他,語調上揚,“沒辦法啊朋友,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誰讓哥厲害呢,整個公司無人可取代。”
他說着說着還把自己說得意了,叉腰大笑幾聲,又問道:“你現在是準備回池涴吧?”
姜烯點頭應道。
“那就好。”于修明轉着手上的墨鏡,“等我那邊事情處理完了就來池涴找你喝酒,本來想着下飛機微信裏給你說的,誰想到竟然現在碰上了。”
姜烯早就習慣了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也沒當回事。只見他目光一轉,總算肯分點眼神給其餘人。
在董酥白跟唐興言臉上不斷徘徊盤算了片刻,他一本正經地用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湊在姜烯耳邊說:“你這每天接觸那麽多明星,以後有什麽私家信息提前跟我說說呗,有償,有償。”
“你們社會記者也要報道娛樂圈的事?”董酥白好笑道。
“那不至于。”于修明搓着手,不帶避諱地承認道,“我就是單純八卦,吃不到第一口瓜就渾身難受。”
如願以償看見董酥白明顯僵住的表情,他得逞地笑出聲,要不是他這陣正準備登機,怕是能留下來再多鬧騰一會兒。
看他們交談熟絡的樣子,唐興言等人走後才繼續翻看着手上的ipad,頭也不擡:“小姜,你怎麽會跟記者認識的?”
董酥白也有些好奇,又是小陳又是于修明,他怎麽總能和一些自己覺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關系。
“之前幫過他一點小忙,後面就一直有聯系了。”
姜烯不想說這些,随口糊弄了句,正好工作人員敲門進來安排他們登機,幾人也就收拾東西跟了上去。
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可他們還是在門口看到了舉着牌子來接機的粉絲,臉上都沒有長時間等待的浮躁,看得見的情緒只有激動跟歡喜。
董酥白出道至今,機場的路從來都是他跟經紀人兩個人走,有時甚至只有他自己。第一回面對眼前這些漫天傾灑的喜愛,他一時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鞠躬上了車,臨走前不忘搖下玻璃,叮囑那些姑娘們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唐興言那邊的情況跟他差不多,姜烯擋開人群拉上車門,安全送回自家藝人後才又叫了輛出租回望山居。
望山居安靜歸安靜,但小區裏的傳統特色自然也少不了。
廣場舞的聲音淹沒了旁邊娛樂設施裏小孩的哭鬧,姜烯碰巧想散散步,走上前才知道是她在玩的時候弄丢了偷買來的棒棒糖。
旁邊圍着三兩個小男孩怎麽也哄不好,姜烯摸了摸口袋,忍痛割愛地将最後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遞給她。
“喏,這個給你。”他指着旁邊皺着臉的男孩們跟她逗趣道,“可不準哭了啊,看把他們愁的。”
那幾個男孩也都機靈,聞言頓時做了幾個鬼臉,沒一會兒就把挂着淚痕的小姑娘逗笑了。
估計是想起媽媽說過不準亂拿陌生人的東西,她接過糖的動作猶猶豫豫的,還是沒忍住誘惑拿了過來:“哥哥你是大人,大人也喜歡吃糖嗎?我媽媽就不喜歡,說吃太多甜的對身體不好。”
姜烯按着她的肩膀笑了笑,神秘兮兮道:“吃太多甜的是會對身體不好,但有別的好處啊。”
“什麽好處?”孩子們立刻圍上來問。
“心情好。”
姜烯看着他們似懂非懂的樣子忍俊不禁,拍着手打發他們去玩,自己則逛去小賣部裏買了點速食回家。
他開鎖的時候董酥白剛好從電梯裏出來,姜烯看了眼現在的時間:“怎麽這個點才回來?”
“居南找清北還有事,剛剛先讓小陳送他去公司。”
董酥白沒聽見他喊自己“哥哥”稍顯奇怪,畢竟這人以前這樣都是在自己跟自己鬧別扭。
他邊說邊轉開房門,剛要進去關門,姜烯就從後面伸手攔了下來。兩人一個往裏關一個往外拉,誰也不讓誰。無聲僵持了好幾分鐘,董酥白幹脆地松開手。
見人由于慣性往後退了幾步,站穩後,他才開口道:“現在也沒在停電,你不需要來我家。”
姜烯掃了眼他脖子上若隐若現的細繩,單刀直入:“唐興言在山莊跟你說什麽了?他想跟你幹什麽?”
“這麽想知道,在候機室的時候為什麽打斷不讓他說完?”董酥白靠在門框上,看他頓了半晌沒說出什麽,便直白道,“他說他要追我。”
“你答應了?”
董酥白皺了皺眉,有什麽話在舌尖滾了一圈。他深吸一口氣,莫名的、無端的、突然就放棄了想說謊話騙他的念頭。
“沒有,我拒絕了。”
字音混着若有若無的嘆息緩慢砸在熄燈的過道裏,很輕,很疲憊。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等了幾分鐘沒反應,董酥白點着門,适時掐斷了姜烯不知道飄哪去的思緒。
後者拍響牆面喚醒感應燈,生硬地轉走了話頭:“哥哥明天要去哪?”
“景園養老院。”
“景園養老院?”姜烯複讀了一遍,“幾點?”
“八點。”
姜烯拿出手機把鬧鈴調早了一個小時:“我順路送你去,明天剛好也要去看我爺爺。”
董酥白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掀起眼角:“我去哪你都順路是吧?”
“真不是。”滿臉懷疑的神情讓姜烯苦笑一聲,“哥哥等我一下。”
說着他回了自己家,像是怕董酥白直接關門一樣,他動作很快,沒多一會兒就折返回來,手裏還多了一塊牌子,是景園養老院的門禁卡。
“說了沒騙你吧,我真的要去。”姜烯不由分說地把卡沿着門縫扔進他家裏,順手替他關了門。
隔着玻璃門的聲音渾厚模糊,勉強能聽清。
“明早我再來拿,哥哥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