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明通款曲
第29章 明通款曲
得知到這一消息後,沈钺拿出通訊器準備開始調查,不過一方面他手中的權限不多,另一方面學校對學生的隐私保護很嚴格,總之,他最後只知道學校存在四位分化後形态是鹦鹉的同學,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名字以及其他個人信息。
賀琢盯着電子屏幕上的那一個小小的數字,低聲和沈钺商量了半天,兩人最後敲定了一個計劃。
下午大課間休息的時候,賀琢像是有急事,再度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二次了,紀翎無聲地注視着賀琢離開的背影,事情的發展越來越超出了他的預期。
周圍的同學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談,熱鬧的場景襯得紀翎的身影格外孤寂。片刻後,他纖長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幹脆利落地合上了自己面前的書。
紀翎從桌子裏掏出一個小小的徽标,猶豫幾秒後把它別在了胸前。
這個是南林高中負責檢查校園衛生以及學校紀律的同學才能戴上的,今天自然不是紀翎檢查,奈何他實在是忍不住在腦子裏面胡思亂想,最後咬牙決定一探究竟,一邊僥幸想着就算是被碰上了也能拿值周這件事當借口,一邊勸說着自己如果看到了賀琢喜歡的人就馬上死心。
這邊賀琢在走廊裏一路狂奔,終于趕在體育課上課之前掐點侯在了鳥類活動室的門口。沈钺也已經等在了那裏,兩人對視一眼,悄悄推開活動室的門。
然後同時捂住了耳朵。
本以為“西日”裏的吵鬧程度已經是他倆能接受的上限了,沒想到和學校裏的活動室一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賀琢一邊拉着沈钺貓腰仔細躲着裏面的攝像頭,一邊在心裏悄悄感慨着沈百廷還是挺有兩下子的,至少能稱得上一句訓鳥有方。
沈钺眼神比他好,率先發現高出的鐵架子上站着一只色澤豔麗的金剛鹦鹉,他拽着賀琢,對他指了指。
後者心領神會,食指中指曲起,在站架上輕輕一彈。
頭肩鮮紅的金剛鹦鹉睜開眼睛,眼神在看到他們的一瞬間變得兇狠起來,鐮刀狀的大喙隔空對準了他們的方向。
沈钺後知後覺感覺到有點不妙,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阻止賀琢,就看見對方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直起了身子,比比劃劃地對着面前的鳥比着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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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出去談談。”
金剛鹦鹉發出一聲粗粝嘈雜的叫,輕蔑地看了兩人一看,振翅随他們飛到門口。
兩人一鳥剛到門口,賀琢就被人抓住了衣領。
以前只有他這麽對別人的份,那成想竟然有人敢這麽對他?他又驚又怒地回過頭,然後對上了一張胡子拉碴的成熟面孔。
對面明顯是個成年人,身材高大聲線嘶啞,有着一副典型的煙嗓,“你們倆,來幹什麽的?”
賀琢和沈钺大眼瞪小眼地看看對方,都沒想到他倆竟然能倒黴到這種程度,一出手就抓住是一個體育老師。男人明顯有些不耐煩,抱臂看着兩人,“說話啊,兩位同學,找我做什麽啊?”
沈钺的腦筋轉得飛快,“不好意思老師,尤主任讓我們來找一個分化之後也是鹦鹉的同學,但是我們好像沒在訓練室看見他,請問您知道他去了哪裏嗎?”
體育老師下巴揚揚,“哦,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個,但是上課之前和我請假了,你們到處找找吧,我記得他剛分化,現在不是在教室趴着應該就是在天臺放風——這些剛分化的鳥崽子都願意去那裏。”
賀琢:“好的,謝謝您。”
紀翎快步走在校園中,他一想到自己現在名不副其不實的“抓奸”行為就忍不住一陣尴尬和汗顏,然而轉念想到賀琢現在指不定拉着哪個人的小手在那兒情話綿綿呢,他的心裏就更加怄氣。
羞惱和酸意讓他本來就沒有多少表情的冷淡眉眼看起來更是無比鋒利,再加上胸前還挂着的那個檢查的徽标,紀翎的身影直接把一路上碰見的偷摸早戀的小情侶吓得到處亂竄。
他冷着臉地在校園裏逛了一圈,卻絲毫沒有發現賀琢的蹤跡,正當他準備回到教室的時候,突然看到兩個人影從體育館中一前一後地走出來。
其中一個他再熟悉不過,另一個看着好像是沈钺,紀翎在原地稍一躊躇,悄悄跟上了兩人。
賀琢和沈钺一路拾階而上,來到了體育館的最頂部。
鐵質樓梯存在的時間比他們都長,僅是兩個少年同時站上去就搖晃着發出吱嘎聲,紀翎謹慎地停在了原地,從樓梯的縫隙中眯起眼睛捕尋兩人的身影。
賀琢三步并兩步爬到了頂部,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通向天臺的門。
沒想到裏面還真站着一個少年。
少年背對着他們,嘴上嘀嘀咕咕,乍一看以為在自言自語,細瞧他手裏握着一個小勺,正低聲哄着站在自己手指上的藍色小絨球,“乖,再吃一口這個,你剛分化,嗉囊現在也空了,必須再吃點。”
對面的小鹦鹉的确剛分化沒多久,眼下正是容易被鮮豔食物吸引的時候,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一個勁的盯着少年手上裝在針管中的牛奶,說什麽也不肯吃灰撲撲的植物種子。
少年有點焦躁,剛嘆了口氣,就聽到身後的門被拉開的聲音,他一下子背過手,轉過身子警覺地看着面前的兩個人,”你們有事嗎?“
賀琢和沈钺有些詫異地看着他和旁邊的藍色小球,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小球對他們視而不見,只顧盯着自己旁邊人手裏的牛奶,拼命地拍着翅膀。
賀琢探究的目光在兩人的身上掃了個來回,最後定格在少年的身上,“同學,我們是來……呃,問一下你分化之後的形态。”
少年眼中疑慮更甚,“你問這個幹什麽?”
沈钺給賀琢使了個顏色,裝模作樣地從外套口袋中拿出一個皮質筆記本,嘴上扯謊,“不好意思啊,我們是學生會的人,剛才有個老師讓我們核對年級裏同學的分化情況,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少年的神情漸漸放松下來,“好的,我分化之後是黑羽燕。”
說完話,他的臉上猶豫一下,然後伸手抱起了旁邊在一直呼哧呼哧拍翅膀的寶藍色小鳥。
賀琢心思一動,先他一步問道:“他是……鹦鹉?”
少年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嗯。”
賀琢自诩還算對鳥類了解不少,沒想到眼前的胖嘟嘟小鳥還真觸到了他的知識盲區,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快把翅膀拍出殘影的小鳥:”它這是……要起飛?“
對面發出一聲輕笑,”不是,他的形态是和尚鹦鹉,剛分化沒多久,現在還得別人給他喂東西吃,現在在跳求奶舞。“
他說的每個字賀琢都能聽懂,但是連在一起又不懂了。
賀琢深吸一口氣,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阿彌陀佛。“
少年的臉瞬間一綠,”……不是你想的那個和尚。“
沈钺一直站在他旁邊,此刻終于聽不下去了,用胳膊肘碰碰賀琢,示意他趕緊幹正事,後者馬上回過神,“那個……我能看看他的人形嗎?”
少年想了想,表情很糾結,”這個還真不好說,我哥他脾氣不好,現在還剛分化,本來醫生讓他在家裏休息,結果他非要來上學。剛才我正給他喂東西,被你一下子打斷了,不知道他現在願不願意。“
沈钺有點驚訝,“他是你哥?”
少年點點頭,臉上的表情有點小驕傲,“對,我們是親兄弟,我遺傳的父親,我哥遺傳的母親。”說着他順手推舟捧起小鳥,嘴上哄道:“哥哥,你要不要變回去呢?這兩個人需要你幫忙。”
小鳥轉過去,用屁股對着賀琢。
賀琢:“……”
好在他在“西日”積累了不少和各種別扭小鳥相處的經驗,賀琢擠出為數不多的一點耐心,把臉湊過去說道:“拜托你了,能配合下讓我看一眼你的臉嗎?”
他的聲音剛好介于青年與成男之間,低沉卻不沉悶,極富磁性,清清楚楚地敲在和他一牆之隔的紀翎心上。
紀翎聽着這句似暧昧似調情的話,放在門把上面的手指瞬間僵住了。
幾秒後,門被輕輕推開一條小縫,紀翎沉默着向裏面望去——
遠處站着一個看不清臉的男生,男生的對面就是賀琢。
不知道男生回了賀琢一句什麽,只見下一秒,賀琢直接對着他彎下腰,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幾個模糊的音節飄進紀翎的耳朵,“你別害羞啊……”
男生像是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合了合手,做出一個奇怪的姿勢,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又說了一句什麽,也對着賀琢彎下腰,兩人湊得更近——
紀翎無法做到坦然面對這一幕,下一刻,門被輕輕關上,他落寞的面容在黑暗中淡去。
但紀翎不知道的是,他剛關上門,賀琢就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他想起了上次碰到紀翎時對方口袋裏露出來的鳥糧一角,于是嘴角一勾,先是天花亂墜連說帶編念了一遍廣告詞,又假稱自己身上現在就帶着鳥糧,只要這位同學能配合工作就馬上掏出來送給他們。
對面的兩只鳥齊齊吞吞口水。
賀琢一直說到口幹舌燥才看見對面的小胖鳥勉為其難一點頭,變出人形靠在欄杆上,板着張小臉對着他們伸手,“現在可以給我了。”
”呃,謝謝你,”見眼前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賀琢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失望起來,他把沈钺懷裏的本子抽出來,拿筆在上面潦草地畫了兩道又扔了回去:“工作完成了,我們接下去要別人了。”
和尚鹦鹉變成人之後比他們都要矮上一截,發現賀琢給他開的是空頭支票後氣得夠嗆,奈何他鼓着眼睛瞪人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反而因為情緒太過激動又變回了小藍球,吓得旁邊的少年趕緊伸手接住他,一邊在嘴上埋怨着剛才的那兩個人,一邊低眉順眼地哄着懷裏的小鳥。
紀翎對後面發生的內容概不知情,只知道房門掩上的那一刻,他的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從天臺回到教室裏的那一段路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腦海裏長久回旋着賀琢剛才對那個男生說的話,胸腔幾乎喘不上來氣,似有一團無形無跡又可感可觸的東西包裹住他的心口,步步緊逼着往裏壓迫着。
而這種讓人煩悶的窒息感在紀翎看到賀琢空蕩蕩的座位時又嚴重了幾分。
一直到第一節課的上課鈴響起,賀琢才從外面匆匆跑進來。
看見面前氣喘籲籲的小狗,許舜不滿意地皺起臉,握着粉筆的手在黑板上拉了很長一道,刺耳的聲音也将紀翎的視線拉向的門口。
明明人還在被許舜訓話,賀琢的眼睛卻下意識巴望着看向紀翎的方向。兩人目光接觸的一瞬間,賀琢小幅度地擺擺手,對後者輕輕笑了下。
紀翎垂下睫毛不去看他,瞳孔中的那點亮光被遮住。
許舜不想耽誤太多時間,匆匆說了兩句就敷衍地揮揮手放人進來。
賀琢回到座位上長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他就沒睡好,今天又東奔西跑了一上午,疲憊感在現在已經攀到了頂峰,他腦子裏想着要和紀翎搭上幾句話,眼皮卻不受控制地越來越沉,下一秒雙眼一閉,趴在桌子上悄然睡去。
自從他回來後,紀翎的心就沒靜下來過,一直用餘光觀察着賀琢的動作,見他落座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睡覺,大腦先是一滞,繼而忍不住在心裏酸溜溜地想——
呦呵,一大早上約會可真是把你給累壞了。
賀琢的發型已經徹底回到從前了,紀翎冷冷地一路從賀琢高挺的鼻梁看到他線條鋒利的嘴唇,目光最後落在了他下颌的線條上。
他無聲盯了兩秒身邊的俊臉,然後悄悄伸出小手——
使出全身的力氣拽了一下賀琢的課桌。
賀琢果然被吓了一跳,費力睜開眼睛。他有起床氣,剛醒的一瞬間目光兇得要吃人,在看清楚是誰做的之後又馬上換上了一副濕漉漉的委屈眼神。
紀翎輕描淡寫道:”桌子沒對齊,接着睡吧。“
賀琢看着兩個桌角間那個幾乎可以被忽略不見的距離,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然後把桌子掰正,接着睡覺。
原諒你了,沒事,誰讓你是紀翎呢。
下午的課程幾乎是在雲裏霧裏中度過的,紀翎雖然清醒着,卻也沒聽進去多少,腦子裏白花花一片,耳邊是賀琢均勻的呼吸,落到自己心上卻是煩悶的鼓點。
周圍細細簌簌的交談聲将睡夢中的賀琢喚醒,他揉揉眼睛發現原來已經下了課,想起身邊的人,他立刻清醒了幾分。
賀琢故意在旁邊發出好大一聲,紀翎回過頭,只是目光冷峻漠然,甚至已經到了凜然不可侵犯的地步,甚至即使在兩人鬧得最僵的那段時間,紀翎都沒有拿着這樣的眼神看過他。
修長的手指在桌面點點,賀琢的心裏愈發不爽,椅子拉近,兩人幾乎額角相抵。
“你今天到底怎麽了?”
紀翎沒吭聲,心裏并不比賀琢好受多少。他擡擡眉,閉閉眼,腦子裏有那麽一瞬間甚至生出了這樣的念頭——幹脆把所有事情都對賀琢全盤托出好了。
好不容易把混亂的思緒理清,思索再三,他張了張口,“我……”
只是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聲輕快的手機提示音打斷,賀琢的臉色在那一瞬間驟變,他一下子站起來推開椅子,一邊拽着外套往外走一邊對他說:“對不起啊我突然還想起來有點事,等我回來你再和我說好嗎?”
紀翎:“……”
他用力握緊拳頭,過了好久才松開。
溫纭恰好在這個時候回過頭,“班長,你知道賀琢去哪兒了嗎?”
哪壺不開提哪壺,紀翎緩慢地擡起眼睛,“不知道。”
“奇怪,”小倉鼠撓撓頭:“上午還讓我幫他打聽一個人呢,結果他可倒好,自己現在反倒沒了人影……哦,對了,紀翎,到時候他回來你能幫我轉告一句話嗎?就說我想起來了,那個鹦鹉叫‘王容’。”
紀翎本來就心煩意亂,剛好門口又有人來找他,他匆匆平複下自己的心情,胡亂點了個頭就走出教室。
“紀翎,我今天突然有事,但是還得檢查走廊的衛生,你能替我一天嗎?”
紀翎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生,勉強騰出手揉揉額角,“行。”
女生剛才自顧自地說了一大堆,一直等到被打斷才發現紀翎的表情竟然這麽難看。她倒吸了一口涼氣驚道:“紀翎,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啊?要不然我還是找別人吧。”
紀翎搖搖頭,“沒事。”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心不在焉地拿出徽标別在胸前。
走廊不長,但是彎彎繞繞藏着很多角落,紀翎微微彎下身子,仔細地記下了每一處的衛生狀況。腳步剛準備向着深處走去,拐角的地方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線:“你能把臉給我看一眼嗎?”
等會兒,這難道是……?
紀翎震驚地無以複加,探頭一看——
牆角白光一現,竟然還真是賀琢。他一條腿堵住牆角,身體和牆壁中間夾着一個瘦弱男生,沈钺竟然也在旁邊,臉上滿是無奈與疲憊,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時不時落到賀琢身上。
紀翎扶住自己旁邊的牆,表情和姿勢都足足靜止了兩秒才松開了手。
問號和嘆號幾乎不間斷地從腦子裏冒出來,鳳眼十幾年來第一次睜得這麽大,紀翎幾乎是恍然地看着面前這一幕。
這個男生的頭發蓄得有些長,基本可以判定和上午完全是兩個人。
他心中又驚又怒,但心中還對賀琢的良知抱着最後一絲幻想,再加上生怕自己冤枉了人,紀翎冒着被發現的風險硬是悄悄探出頭多看了好幾眼。
然後更加确定了賀琢腳踩兩條船的事實。
漆黑的瞳仁因為憤怒越來越亮,幾乎要迸出彤彤的火星。
沒想到賀琢這濃眉大眼的竟然還是個渣男?
腳步聲突然想起,眼看兩人就要他所在的方向走去,紀翎趕緊找了個旮旯藏好。
“一會兒你去哪?”沈钺疲憊的聲音響起。
“十班,他們也有一個,今天還沒見呢。”
紀翎直眉瞪眼地怒視着兩人,眼眶酸疼。
兩人都沒注意到紀翎,談話還在繼續,沈钺的聲音自近及遠飄過來,“這是第幾個了?”
“第四個,最後一個。”
沈钺笑了下,“還真不少。”
賀琢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煩人,從早到晚一個一個地見,累死我了。”
沈钺白白受累了一天,現在并不比賀琢好受多少。他斜睨了一眼身邊的人,如果不是賀琢這個嘴快的非要在鳥咖說出來,他倆至于這麽狼狽嗎?
“活該,誰讓你控制不住你自己。”
至此對話聲徹底消失,紀翎心中的怒火卻越燃越旺。
這一對狐朋狗友的一番話直接讓紀翎在心裏給賀琢蓋上了最後一塊棺材板。尤其是沈钺說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讓他差點現在沖上去揪住兩人的衣領。
四個,紀翎越想越氣,最後怒極反笑,整整四個,賀琢每天都在自己的身邊,他甚至都他媽不知道賀琢是什麽時候找的四個!
胸膛一起一伏,拳頭握緊又松開,紀翎緩緩走出自己的藏身之處。
這邊賀琢已經走出去了好遠,身邊的人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賀琢看着他摸索的動作問道:“你在找什麽?”
沈钺的眉頭越皺越深,“你看見我筆記本了嗎?”
“沒有,”賀琢已經身心俱疲了:“別找了,我給你買個新的。”
“不行,那是祝若旸送我的。”
一句話點醒了賀琢,他如夢初醒地看着沈钺“,靠!原來你竟然……”
沈钺調侃賀琢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可是反過來被這只戀愛小學雞嘲弄卻讓他覺得有點跌面兒,他眼疾手快地捂住賀琢的嘴,“別墨跡,肯定是落在剛才的地方了,趕緊陪我回去找,一會上課了。”
兩人認命地轉了個圈,重新回到上一個受害鹦鹉的班級門前,只不過還等兩人走近,和他們一牆之隔的地方突然飄來了一個聲音。
“同學,你不理解我的意思嗎?我說,賀琢是個渣男。”
聲音清晰幹淨,音量不高,卻足以把賀琢和沈钺駭在原地。
兩人錯愕地看了眼彼此,沈钺用眼神發問——你怎麽還成渣男了呢?
賀琢眼神發直,腦子發木,表情就像剛發現妹妹從人變狗一樣茫然。
他在心裏呆呆地想着,對啊,我怎麽還成渣男了呢?
長發男生一臉懵逼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高挑少年,腦子并不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清醒。
今天下午他簡直桃花爆棚,先是兩個超級大帥哥在班級門口把他堵住問了些奇奇怪怪的話,剛送走他倆,轉眼又看到一個面無表情的俊秀少年正抱臂看着他。
男生擦擦不存在的口水,今天他運氣真好,但是……
為什麽這三個帥哥好像精神狀态都不正常的樣子?
“不是,同學你是誰啊?還有,賀琢是誰啊?他為啥是渣男啊?”
紀翎在心裏狠狠地罵着賀琢,臉上挂上一副只有在安撫受害者時才會露出來的笑容,“沒事,你盡管說就好,你是自願的嗎?你知不知道他同時和好幾個同學在交往?哦,對了,不用害怕他來報複,如果他真的敢這麽做,學校一定會采取相應的措施的。”
小同學簡直滿頭問號,“不是,我都說了……我真不認識什麽賀琢啊。”
“诶,你是說那個剛才把我堵住的人?原來賀琢就是他啊?“
紀翎對他挑挑眉。
“我發誓,我真是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見到他。我當時剛下體育課,還沒來得及飛到教室就被他捏着翅膀拎到了牆角,這人也真奇怪,張口就讓我變出人形來看看,還說自己找一個大嘴巴找了整整一上午,據說他好像不小心把自己暗戀的人的名字說出口了,結果被那個大嘴巴聽到了,還轉告給了當事人,結果那個人現在不理他了……哎哎哎?沒事吧同學?”
紀翎的表情由薄怒轉為震驚,又由震驚轉為呆滞,又由呆滞轉為難堪。
他緩緩緩緩地蹲了下來。
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這麽失态,紅暈從耳根一路燒到脖子,紀翎抱着頭慢慢說道:“沒事兒,讓我冷靜一下……”
其實在那個男生說到一半的時候,他就全明白了,整整一上午的荒唐記憶也至此徹底被串聯起來。
那個賀琢口中所謂的“大嘴巴”姓王,叫王容,他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緣溪街上有個老板開了個非法鳥咖,王容家裏條件困難,分化之後是個牡丹鹦鹉,一直遲遲拖着沒去做登記,想着就是利用自己的這個身份去搞一份相對輕松點的兼職。他也知道鳥咖裏肯定不缺鹦鹉,但還是想着碰碰運氣,結果沒想到這一去,不僅工作讓他碰上了,來這兒消費的沈钺和賀琢也讓他碰上了。
見到兩人的一瞬間,王容吓得幾乎暈倒,等到進入員工休息一看,假暈差點變成真暈——
紀翎正坐在裏面喝水呢。
說實話,兩人都被彼此吓得不輕,好在王容是個靠譜且嘴嚴的人,主動和紀翎保證一定不把在這裏工作的事情說出去。
只不過沒想到賀琢上周在鳥咖說的那番話對紀翎造成了不小的刺激,失魂落魄下不小心把錢包都落在了“西日”。沈百廷已經知道了他和王容是同學,正好拜托後者把東西給他帶過去。
這一幕恰恰被賀琢撞見,兩人左右說了不過三句話,結果小狗自己心虛,硬是從中解讀出了告密的意味。
王容和沈百廷面試的時候說自己只在學校裏露過一次自己分化後的形态,沒想到就那麽一次還被溫纭看見了。小倉鼠剛才說的話也在腦海中适時響起,後面的事情紀翎想也知道,就算是不清楚,看見賀琢旁邊的沈钺也就什麽都懂了。
賀琢歪打正着,剛好問到了全校唯一一個知道王容是鹦鹉的人。學校裏的鹦鹉也就那麽幾個,也真是難為他倆,一路順藤摸瓜查到了這裏。
事情荒謬又巧合,如果不是紀翎當時也在現場,他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
走廊的拐角處探出兩顆腦袋,賀琢一字不落地聽完了兩人的談話。
他緊緊盯着紀翎的反應,哆嗦着顫聲問沈钺:“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紀翎現在才知道我喜歡他?”
沈钺愛莫能助地看着他,“哪件事?兄弟?上周喝你倆喜酒那件?”
作者有話說:
沈钺:你們兩口子還怪有意思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