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戲
第一六章 看戲
再過一日，收到了Juan的回信。
依舊是三言兩句，卻炸了整個銷售部，售後部和翻譯部倒是掙了好大的臉面。
“張璐小姐，雖然陳晨先生提出的多讓利一個點讓我很心動，但是我們願意再給予終極自由一份信任，為以示誠意，加強合作，我願意接受您提出的原定的賠款協議。”
郵件的結尾還開了句玩笑：“林嘉小姐，如果你在西班牙，我一定請你來做我的銷售。”
這卻是林嘉沒料到的！這Juan怎麽還帶上了自己。她就只想看陳晨出醜罷了。
依林嘉看，Juan的惡趣味也不小。這是想看熱鬧不嫌事大吧！短短幾句話，說明了那天發生的一切，還引得衆人遐想。人的想象力，可是無邊的。
陳晨的臉，在銷售部被撂了一地。
張璐卻有了一個想法，那個林嘉，就算做不成朋友，也輕易不能得罪。
陳晨吃了憋，林嘉一高興，把提車的事都給忘了。
再過幾日，林嘉再次被點名去參加會議。駱其川也在。
Juan另外發了一封郵件給銷售部，是她翻譯的，說是Juan有一個新想法，想設計一款專利産品，特別指出要與駱其川本人合作，而且翻譯必須也只能是林嘉。這就意味着，後續還有大量的訂單，也意味着，林嘉當日不止沒有壞事，還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但誰也不曉得，林嘉究竟說了什麽。
這次的會議還挺有意思，在場的人人都想看熱鬧。
Juan的話，句句沒有明說，卻句句都是故事。各位老總可是品故事的高手，也是制衡下屬，“縱橫捭阖”的高手。
張璐這個老同志受了委屈，由鄭總做主“小張是大功臣啊，我們看吶，給小張一個禮拜的帶薪休假，可以多陪陪孩子，放松放松，家裏照顧好了，後勤穩了，這工作能後顧無憂，更進一步嘛”惹得衆人一笑。
這個犒勞，張璐倒是樂意接受的，确實很久沒有陪孩子了。趁着這個假，帶孩子出去解解悶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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銷售部卻也并未批評陳晨什麽，這是林嘉意料中的。
陳晨是老員工，價值也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來的，他雖然稱不上是銷售部的拔尖人物，但公司也不可能為了一件事而放棄掉培養了那麽多年的人，敲打太多讓他沒有臉面倒是沒有必要，公司的輿論已經足夠他花時間去自我消化了。與其批評他，倒不如去給受了委屈的那一方一些實在的利益。但不痛不癢的啊場面話還是要說幾句的。
果然那陸總拿手指了指陳晨，卻是笑着說：“陳晨這小夥子，平時拿了那麽多單子，這次怎麽就沒有以前的魄力？我記得馬德裏W集團也是你拿下的吧？還有塞戈維亞的JK，那可都是不小的客戶啊，你小子是不是戰績太好了，驕傲了啊？”
會議室的人都打笑臉假裝配合。各個心思細膩地很，這就是沒打算追究的意思了。但心裏卻不看熱鬧誓不罷休，尤其是銷售部的，看那陳晨會說些什麽。
陳晨這幾天哪裏是好受的，但現下看來陸總沒打算對自己有什麽實質性的懲罰，也算是放下心來，至于外面那些風言風語，呵，吹幾下還不是遲早會散，哪回不是這樣，上次小柳勾引駱總的事，傳得多難聽，她不是還照樣在銷售部待得好好的。這麽一想，根本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大客戶嘛，再拿下一個，不就堵住了那些看熱鬧的嘴。
但他心裏對林嘉可是有不少氣，在他看來，要不是她林嘉多嘴，怎麽可能讓自己顏面掃地，那些個富二代向來站着說話不腰疼，随随便便幾句話就以為自己能指點江山，想讓他誇林嘉，門兒都沒有：“我當時也是救單子心切，心裏想着有質量的客戶是失去一個就少一個，要是沒把握住，對公司的損失也是不小的。”
沒了？這就沒了？陸總眼瞧着陳晨沒有繼續說話，心道:這個蠢貨，臺階都給得這麽明顯了，但凡再多點腦子，順着話再誇一誇翻譯部，這件事就翻篇了。混職場那麽多年了，能屈能伸這點道理都沒學明白嗎？真是白費自己的苦心。
氣是氣得很，好歹是自己手下的人，爛攤子還是得自己收拾，遂沖徐茹惠笑：“徐總真是好實力，能培養出小林這麽優秀的人才，年紀輕輕，但關鍵時刻穩得住，立了功，翻譯部打算怎麽獎勵小林啊？”
整個公司誰又不知道林嘉是駱其川招進來的，誇了她，不還等于誇了駱其川眼光好？這是一句話，是誇了三個人。
徐茹惠這次簡直是坐收漁翁之利，心裏早就樂開了花：“已經向領導申請了，再給林嘉獎勵一萬塊錢，再加三天假”還不忘對林嘉說“林嘉，可以攢着跟年假一起用啊”。
這都點名到自己身上了，不說幾句也不合适吧，林嘉淡淡說道：“各位領導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其實我沒什麽這方面的經驗，出差前徐總交代了，這是團隊作業，一定要以公司利益為先，翻譯部一定要輔助好售後部和銷售部的工作，不能添亂。我跟張璐姐一個房間，她也提點了這個來着。所以當時我看Juan先生他很幽默很風趣，我就借着氣氛好，多說了幾句，如果氣氛不合适，我就算是個榆木腦袋，也不可能多說一句呀。我也就是運氣好，有張璐和陳晨這樣的前輩在現場幫了好大的忙，沒有他們在旁邊提點，我哪裏穩得下心。Juan先生對駱總‘風車’的設計理念很感興趣，所以說到底，還是産品設計實力本身過硬，才能獲得他的認可。”最後還開起了玩笑：“但領導們給我的獎金和假期，我一定會好好利用的，一點都不會浪費。”
駱其川心裏吹起了口哨，吼吼，漂亮，KO。
徐茹惠的嘴角都要繃不住了，要不是還在會議上，一定笑出了聲。
每個部門的人心裏都熱鬧得很。
林嘉這話，暗含的意思可得有多少層吶。
仔細數數這一層，把感謝領導的話，從常用的拍馬屁的詞換成了不怎麽讓其他在場同事們反感的話。順道還誇了駱總的設計。誰都知道她林嘉在拍馬屁，可拍馬屁的水平且有高低，不說是十分了得的水平吧，起碼站得住腳，不讓人覺得惡心
。
這第二層，既委婉地說出徐茹惠的大方和格局，還指出了這是團隊合作，是去救火的，不該摻雜私欲把團隊工作當做謀取私利的戰場。順便也誇了誇售後部。
這第三層嘛，意思是她林嘉原本就不是多嘴的人，但她會看臉色，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自己說什麽，說多少，是評估了當時在場的氣氛的，不是沒過腦子的。
這第四層嘛，就是前幾天傳出來的損自己沒有做好本職工作的傳言是假的，但是她林嘉受了委屈，為了公司利益只好忍氣吞聲，也不知道是哪個小人散播出去的假消息，那麽就由大家自個兒去想吧。公道自在人心。
這第五層嘛，順便還誇了一下那個散播謠言的小人，她林嘉心胸開闊大人不記小人過。
這第六層嘛，這就是自己承認了新訂單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但是卻沒有因為一己私欲，拆穿那個冒領功勞的小人。
這最後一層嘛，也不知道是誇徐茹惠調教得好，還是誇駱其川眼光好。
駱其川擡着頭凝望，他這個角度，恰恰能清晰地看到林嘉，她今天一身玫粉色抹胸收腰連衣裙，肩部白皙透亮，微卷的長發墜下，有兩束別到耳朵後邊，耳垂上挂着一對超大的銀色圓形耳環，整個人耀眼奪目，光芒萬丈，還風情萬種。
自己的眼光還真是了不得，慧眼識珠，真真是一塊無價之寶。
可她怎麽練車曬黑了一圈還這麽白。妝容也比從前靓麗精致了，看來花了不少錢在研究化妝上嘛，第一次見她時，眉毛還化得一高一低呢。果然中了獎的富婆，就是不一樣。
被自己的想法驚到，差點笑出聲，好在手快，迅速握了個拳擋在嘴角上，裝模作樣繼續參與會議。
林嘉習慣一個人走在最後。下飛機，下火車，下地鐵，從來都是這樣，會議也不例外。她從會議室走出來的時候，駱其川竟還等在那兒。
“駱總有何指教啊？”
“你這嘴，巧奪天工，上輩子救過女娲娘娘吧？”
林嘉反擊：“你這嘴，上輩子捅過天吧？”誇人也不好好誇。
駱其川倒沒有繼續與她鬥嘴，用陳述且平靜的的口氣鋪出一句話：“你早就猜到了Juan不會留那多出的1個點。”
林嘉死死盯住駱其川。
駱其川笑意漸露：“你也早就知道追加的訂單只是提前了一步。”
林嘉逗一逗他：“你就這麽看得起我？”她靠近駱其川一步：“怎麽，你怕了嗎？”
也是，想必自己的小心機在他面前一覽無餘吧。如果他駱其川喜歡的是只柔弱的小白兔，那就當自己看走了眼。她林嘉可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改變自己，誰也不能。
駱其川卻沒有正面回答她。他也學着林嘉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林嘉甚至都能感知到他的呼吸。“林嘉，如果以後你有別的打算，請你不必猶豫，一定要相信你自己，我不想讓這裏，成為困住你的牢籠。”
林嘉擡頭。
依舊是那雙清澈的眼睛，跟自己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一樣。
沒有審視，竟是真誠。
其川卻沒有停止說話的意思：“林嘉，你适合更廣闊的天空。”
“你別想惹我哭”聲音卻分明有了動容。
駱其川輕輕一笑：“你剛才不是想讓我好好誇你嗎？”
林嘉卻理也不理他，把他抛下，徑直走了。
駱其川喊她“你下午挪半天假。”
林嘉回頭：“幹嘛，我只有兩枚腎，一枚都不賣。”我有錢。
“送你個禮物。”
林嘉笑笑，往回走向他：“駱總”。
駱其川眼裏的光變黯淡，這就是要拒絕自己的意思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好騙，還是打住吧，免得聽到些什麽挖心之言：“伍伶俐說你打了場漂亮的仗，讓我帶你去挑雙鞋，她出錢。”作勢看了下她全身的裝備“正好，今天的搭配，再換雙新鞋，你以後在公司可以橫着走。”
哦是了，是跟伍伶俐一起罵過陳晨不是個東西來着，前幾天事情有所反轉，兩人還一起嘻嘻哈哈，好不痛快。
是得挑雙好的，橫着走，得走得啪嗒啪嗒響。自己都沒意識到臉上的表情變化多端起來。
駱其川玩味地打斷她的幻想畫面：“她要是知道你今天這麽勇猛，還得追加一只包。”
“那不用，給她省點錢。”出了趟差，又是獎金又是休假，朋友出錢買單，還有帥哥陪着選鞋，這人吶，得知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