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看守
第16章 看守
哈迪斯不打算留下由雙生子找來的怪物。
在他看來，三個腦袋的獵犬固然英俊、威風凜凜，可看守冥土的大門還遠遠不夠資格。
何況，被叫做“刻耳柏洛斯”的怪物只是看上去威風凜凜罷了。
這只體型格外碩大的犬類沒有一刻将前爪從它認定的小主人——塔納托斯身上放下來過，三個腦袋的舌頭一齊哈着，尾巴在清脆的、昂揚的吠聲裏幾乎搖成了一道小扇。
實在難以想象，它居然會是大名鼎鼎的提豐的子嗣。
“這當然是因為它足夠聰明，知道要如何讨好自己的主人。”
修普諾斯漫不經心地轉眸，哂了一聲，“你把刻耳柏洛斯帶到那扇門前就知道他是否有資格擔任看守了。”
“對吧——刻耳柏洛斯？”
他這個樣子，實在令神很難想象，在回來的路上，他曾不止一次地嫌棄過這頭主動變小、變得更易于馴養的怪物徒有其表。
刻耳柏洛斯甩動着耳朵，用叫聲表示贊同。
它被特地培訓過，大概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且對此信心十足。
“這是刻耳柏洛斯僞裝後的形态。”塔納托斯把三頭的獵犬從自己身上推開，解釋，“它的本體很有威懾力。”
哈迪斯對他的信任要比修普諾斯多得多，或許是因為寡言的性格，或許因為他本身便是對修普諾斯掣肘，也可能沒有任何緣由。
“......做得足夠好，它就可以留下。”
基于這份對死神的信任，他決定給三頭犬一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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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是考慮把那些百臂百眼的巨人讨要過來的，就連提坦都無法逃脫他們的看管，更不要說那些幽魂。
刻耳柏洛斯對正在施工建造的冥土大門并不陌生，它曾從這裏經過，渾身上下散發着好聞氣味的“主人”指着那些幽渺的、若隐若現的螞蟻，告訴它，那些将是它的食物。
它的三個腦袋同時看向前方，目光炯炯，耳朵也豎得挺直，得到指令，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一路狂奔到自己的獵場前。
新來冥土的幽魂們無時無刻不想脫離這暗無天日，沒有一絲陽光能抵達的地方。
即便有看不見的、由哈迪斯神力編制而成的巨網阻攔，它們還是争先恐後地上前，試圖突破蒙昧、幽昏的厄瑞波斯，重新湧入大地。
刻耳柏洛斯歡快地咆哮，撲向那些擁擠、層疊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危機的幽魂，身軀倏地暴漲至數十丈，露出沒有任何修飾的，身為怪物的原本面目。
看守者身上青黑的鱗甲一枚一枚張開，盤繞在各處、陰影般的蛇群随着那些碩大猙獰的腦袋的動作狂舞，利爪和獠牙所過之處，盡是不成形狀的幽魂殘片。
它們甚至來不及從空中落下，就迅速被那些翻滾着的靈活的蛇軀絞散，化作粒粒、雪花般飄散的光點。
可惜厄瑞波斯沒有那些半透明的、形似幽魂的白色小花生長，否則這些應該會成為很好的養料。
真身似蛇似犬的怪物肆虐了個夠，猶不覺得滿足，五十個腦袋齊齊看向那些湧入的後來者，濁黃、粘稠的涎水從從滿步倒刺的巨舌和猙獰的獠牙上滴落。
它的任何一個腦袋都沒有類似詛咒或預言的天賦，也無法呼喚來卷席一切的洶洶風暴，但那些劇毒的，帶着強烈腐蝕性的、無時無刻在往下滴落的口水，對靈魂同樣有效。
沉眠着初始神的厄瑞波斯不會遭受到侵蝕，那些幽魂卻難以幸免。
大片的、氣勢洶洶的幽魂被那些從天而降的液體砸中，發出奇異的、仿佛被消化的“滋滋”聲，迅速混入地上的那灘黏液中，再也找不到原來的影子。
它們自覺地避開了。
由避生怯，由怯生懼。
眼前不見全貌的猙獰巨物如此可怖，喚醒了它們其中的某些烙印在本能中的、定格的煉獄場景——百翅百首，遮天蔽日的怪物狂飲一城鮮血，暴風摧殘過的殘垣斷壁裏到處都是殘肢、破碎的髒器，除去猩紅的痛苦，這片土地再也沒有其它顏色。
小部分幽魂潮水般退回了冥土的大門後面，熙攘的厄瑞波斯也随之空曠。
刻耳柏洛斯蹲下來，無聲和剩下的那些勉強用來磨牙的點心對視，等候着來自主人的下一步指令。
——它是很想把再玩耍一番，眼前這部分也全部撕碎，再塞進肚子裏的。
怪物的本能就是破壞，并不懂得節制的含義。
不過，刻耳柏洛斯同樣是一只威武、忠誠的且聰明的守衛。
它知道該怎樣做才能得到足夠的好處。
站在不遠處的面容冷淡的少年，他的主人，可以喂給它的能量遠比那些塞牙縫的點心充沛。
所以，比起那些微不足道的玩具，還是對方的命令更加重要。
刻耳柏洛斯伸出它的爪子，盡量小心地抓住了那些點心兼玩具較為美味的一個，帶着幾分讨好地将其“撚”到了少年面前。
刻耳柏洛斯乖巧地“汪嗚”着，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并非對方所期待的形象，五十個腦袋一齊鳴叫，發出恐怖的聲波。
原本就虛弱的部分幽魂直接被那嘯聲震散開來，久久不能聚合。
遺憾的是，即便力道已經足夠輕，那只幽魂被送到銀發少年面前時，還是被爪子戳得千瘡百孔，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被那些不知何時沾到爪子和鱗片上的涎水蝕出的孔洞。
“把它拿開，你這蠢狗。”
修普諾斯惡聲惡氣，完全暴露了原本的态度，“它身上全部是你的臭味！”
然而那只爪子，依舊堅定、執着地伸着。
于是，片刻前已完全被眼前的事實說服，決心委以其看守大門這一重大責任的冥土之主，不得不重新換上一副審視的态度。
“可以了......做得很好。”塔納托斯沒有去碰那只無聲哀叫的幽魂，天使生來熱愛潔淨，不會主動去觸碰那些“穢物”。
他再次向表現出馴服的怪物重申了它的職責，“沒有主動闖出去的那些不可以動，主動進來的那些也不可以動。”
“奧林匹斯山的那些神也不可以放進來。”修普諾斯格外自覺地補充，根本不在乎三頭犬那些空空如也的腦子是否能記住，“除非他們和我們相似，明白了嗎？”
大狗似懂非懂，沒有完全理解，但還是快樂地甩起尾巴。
“它證明過自己了。”
塔納托斯目光轉向一旁沉默的冥土之主。
哈迪斯戴着頭盔，大半面容都隐藏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
沉默許久，他才惜字如金地颔首，給出了最終意見。
“可以。”聽不出絲毫勉強。
“那刻耳柏洛斯就是冥土的所有物了。”
塔納托斯一錘定音，“從現在起，由它負責看守冥土的大門。”
解決了看守的問題，其它的問題就變得好解決了很多。
不論是拓寬水仙花平原的面積，還是引導那些逃竄回來的幽魂回歸它們該待的地方，都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推進。
有兇惡的看守者候在門側，想必再過不久，那些逃竄幽魂的數量會減少到一個極小的數量。
至于無法從刻耳柏洛斯口中僥幸逃脫的那些，不在塔納托斯的考慮範圍內。
愚人們當為自己的愚行付出代價。
這個世界不會對靈魂的善惡進行審判，冥土收容一切，但其中冥頑不化者與其以魂靈的方式繼續存在，不如交由冥土大門的看守者處理。
“拜訪完母親，我會去幫忙。”
将刻耳柏洛斯安置好，順帶喂了表現良好的大狗一點神力，他禮貌同哈迪斯道別，“修普諾斯一樣。”
被乍然點名的睡神悻悻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鼻梁，面露無奈，“算了......我也去就是了。”
“母親那邊我就不去拜訪了......小塔記得幫我向她問安，我在花園裏等你。”
不去拜訪倪克斯的原因很簡單。
哈迪斯的确已經把他的情報全部彙報給黑夜女神過了。
修普諾斯還沒有做好被斥責的心理準備，也不想面對母親的唠叨——尤其是在旁邊有塔納托斯的情況下。
“好。”
塔納托斯鄭重應下。
闊別許久的倪克斯重新給他編好了的頭發，似乎半點都不意外修普諾斯的缺席，“他擔心我的責怪，但逃避的态度只會讓它以另外的、他更不喜歡的方式降臨。”
“記得去探望你的老師。”母親語氣溫和，又帶着點促狹地囑咐，“畢竟，他獨自被關在那裏真的很寂寞。”
哪怕女神不特地提醒，塔納托斯也一定會這麽做的。
只是冥土需要處理的事還有很多，他接下來沒有足夠的空閑去塔爾塔洛斯探望。
塔納托斯決定寫信。
更準确一點，是讓系統将錄像剪好——有關哈迪斯的，有關新加入冥土的刻耳柏洛斯的，然後自己再配音介紹。
至于修普諾斯。
他認為自己的孿生兄弟恐怕不願意那樣的形式出現在深淵之主面前。
系統即便因為之前吸收的能量過多，處于休眠期，記錄功能始終默認開着，他“信件”的素材很容易湊齊。
為表鄭重，如果可以的話，生活在冥土的其他神塔納托斯也準備一并囊括進去。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
被委以重任的刻耳柏洛斯，剛上任，就犯下了顯然不應該犯的錯誤。
三頭犬的确沒有放走任何一只幽魂。
它只是在沒有任何通知、或者咆哮示意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将奧林匹斯山上的來客放進了冥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刻：汪嗚......？（意思是不是說要放一樣的神進來嗎）
一些狗勾委屈茫然x（對尼醬指指點點）
小塔的首位追求者即将登場，無獎競猜來的是誰[？
我文案寫我們小塔輕微萬神迷屬性不是寫來擺設的（叉腰）總之一號嘉賓是我在希臘神話裏非常喜歡的，很可愛的——某位！
以及雖然知道有一部分是因為咕咕發的補償小紅包的原因，但是看到那麽多評論還是很開心，謝謝大家不嫌棄我！！！無以為報，所以決定努力假期多寫一點，到時候爆更（開始閉眼立flag）大概。
要是我更新不出來就讓我寫黑手黨paro放在微博當福利。
哦，順便再解釋一下為什麽是黑手黨paro不是別的，因為“underworld”這個詞有□□的意思，也指神話中的地獄，冥府，然後我每次打開wiki，浏覽器翻譯就會跳出來，給我改成中文，然後我就會看到什麽“□□組織”,“逃離□□”之類的關鍵詞，就，順勢聯想了一下（。
感覺冥府的确也挺适合搞這個的（輕輕）
哦，最後還有，想起來今天是勞動節，勞動節快樂，祝福你們思想永遠自由！如果有人在旅游途中或cp現場也希望可以玩得愉快盡興！
感謝在2023-04-30 15:59:07~2023-05-01 05:33:1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L 65瓶；蒼蒼 10瓶；肖戰愛上腦花 9瓶；四耳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