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033.出事 許星河出事了
第33章 033.出事 許星河出事了。
暮雲灼燒, 微風拂動許星河額前的碎發,他神色專注而淡默。
林落凡怔怔地看,忽地顫顫眨了眨睫, 偏開目光。
掩去眼底一掠而過的酸澀。
這會兒天空的橘色更豔麗了一些, 天際盡頭的雲霞綻放了一簇簇瑰麗奇詭的花。
世界是靜的,風是靜的。
她微微仰頭向後靠, 任由夕光的撲在自己臉上, 享受這份寧靜。
許星河悄然擡眸,望見的正是她微仰着頭,雙臂靜撐在兩側, 靜靠在鐵絲網上。
溫暖光線從她斜前方鋪天蓋地墜落, 她彎長的睫上落了碎光, 随風撲簌微顫, 像落了珠光的墨蝶翅膀。
手上的力道漸漸緩, 許星河的視線落上她的一縷頭發。
風輕飄。她頭頂的鐵絲網破了一塊, 勾住了一縷發絲漾在風裏,泛出栗紅色的波浪。
他默默望。悄無聲息緩慢起身, 伸出手。
指尖落了夕光。
林落凡的眼睛是在他剛要起身時張開的。感知到膝上的力道停了, 她睜開眼。
見他要起身, 下意識手臂一環繞上他的脖子——順着他的力道站起來。
許星河身子微微一晃。
Advertisement
她也微晃,頭只到他鎖.骨的位置, 手臂貼着他的胸膛勾在他脖子上,仰頭看着他。
他微訝。
風把她的碎發吹拂在他臉頰。
林落凡也微訝,猛站起來後才似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眼眸亮亮跟他對視兩秒,松開胳膊捶了捶肩膀,什麽都沒發生般笑語悠閑:“哎呀……站不穩, 借用一下,借用一下哈!”
她邊說邊要擦過他一瘸一拐試着往前走。許星河手臂一攔沒讓她動。
她不解地擡頭。他指了指她身後仍被鐵絲勾住的那縷頭發。
林落凡下意識回眸去看,眼見發絲要被扯動,許星河手掌一撈扣住她的後腦——将她的頭重新扭正按在了胸膛,另一只手探上前直接去拿那縷發。
那頃刻的一瞬,林落凡聽到了許星河的心跳聲。
咚。咚……
林落凡的氣息剎那止息。世界安靜,風停了。
她嗅到了他身上清淡的皂香味。
頓了一秒,林落凡手臂猶豫地擡了擡。要不要……
發絲被取下來,許星河松開手。将那縷發尾早就結成團的頭發遞她眼前。
原來是因為頭發……$
林落凡讪讪落下手接過,胡亂扯了扯那團亂麻,對他粲粲勾唇,“謝咯。”
許星河目光很靜。
夕陽貼近地平線,疏影橫斜。
許星河要走了。
“許星河。”斜陽将他的身影拖長,林落凡踩住了他一截餘影,背着手叫他。
許星河回眸。
她站在他三步以外,站得像顆小白楊筆筆直直,雙手背在身後,微歪着頭,緋色夕光盡數撲在她的臉上,眼眸粲豔笑靥如花。
他默默望了她少晌,才開口,“怎麽了?”
“那個……”她好像有點不自然似的,眼眸滴溜溜地轉了轉不看他了,腳尖點在地面輕畫圈圈。
“比賽,你會去麽?”
她刻意用蠻無所謂的語氣。
許星河微頓,說:“看情況。”
她畫圈的腳尖一停,擡頭微蹙了眉,“你必須去!”
“為什麽?”
她一頓,仰起下巴故意道:“我得讓你親眼看看我怎麽虐高妍啊!”
想到高妍,她表情又悶氣,撇着嘴巴惡狠狠,“我虐死她我!”
她下意識擡起左腳重重向地面跺了一下,一用力膝蓋又忽地疼了一下,連忙又“哎呦”一聲彎腰揉膝蓋。
許星河一瞬唇角輕揚。
眉梢藏了似笑非笑似的淺哂意味,他盯着她的左膝微挑眉,似乎在問就這模樣怎麽虐?
林落凡氣悶癟嘴,“我不管,反正你必須去!”她吹胡子瞪眼,“我會虐她的!你不來怎麽能知道,來了就知道了!”
許星河不置可否。
“想虐高妍——”
正當他的沉默讓她心裏隐隐打鼓的時候,他開口,漆黑視線望進她眼底。
“就先把傷養好。”
所以,只要她傷好了,只要她能順利參加比賽了,他就會去了……
對吧?
林落凡心尖剛起的那點失落忽又飛揚,她彎了兩下嘴角挑釁地睨他,“那你就等着瞧!”
許星河微淡地“嗯”了聲。
他等着瞧。
西風殘照,雲霧缭繞。漫天的霞如幕燦豔的油畫在他們的背景鋪展。
遠處的高妍遙遙駐足,孤影落在地上。
-
入了深秋,氣溫漸涼,天清雲淡廓然空闊。
日子一天天流動。
下午,許星河走出南川大行政辦公室已是傍晚,他手中拿着一份延畢申請資料頁。
西風暮斜,教學樓門口的梯形階梯上墜落被雲剪斷的光線,他在光影分界處站住又看了眼紙面。
當初他考大學,還是高鶴鳴讓他去考的。
那時他一身血污狼狽,人處窮途末路。高鶴鳴撿了他,收留他,培養他。
他原本
沒打算再去上學,就想就在他身邊做事報答。是高鶴鳴說,該念的書還是要念完的。目光要放遠,不能只着眼于眼前,勢畜足,發力後的加速度才能穩而快。
可那時,他明明,連最基本的生存都是問題。
天寬地廣,皆是煉獄;他無處存活,無寸隅容身。
那時“夜風裏”起步,他還足以兼顧學業。但這兩年“夜風裏”愈做愈大,精力實在無法兼備。
仿佛繞了一個環。
雪白頁角被風吹得輕輕飄起,他折疊紙頁揣進口袋下階梯。
傾斜的暮光從他身上流過。周圍有來往的人投過視線。
“那是不是許星河?”
“是诶!他怎麽在這兒?”
“他都多久沒來學校了。”
……
回“夜風裏”時正是夜場氛圍正升熱的時候,一進大廳,前臺的姑娘就聲稱有個人說要見他。
推開門,許星河一眼就看到那個人。
休息室的北角立着個小書架,他靜站在書架看着書架上的書,背對着門,西裝挺括工整,舉止身段盡透書卷氣的斯文。
許星河一瞬沉聲說:“出去。”
許星燦一頓,回過身。
“星河。”
“出去。”他又重複了一遍,向旁挪步讓開門口,側身給他示意。
許星燦不動,只是站在遠處靜靜看着他,少頃嘆了一息,“我只說幾句話就走。”
“不聽。”
“關子強。”
許星河一頓,冷淡擡眸掃了他一眼,面目沒表情。
許星燦微哂:“關子強的事,是你做的吧?”
“我聽不懂。”
“那我換一種問法。”他也不急,看着他微哂,說:“最近關子強跟霍羌的事,你聽說了吧?”
許星河不說話。
許星燦自顧道:“關叔前些天來找過我,想拜托爸出面,看能不能勸勸霍羌撤訴私了。霍羌這次看來是真的發了火,現在整個南川沒有一個律師敢接關家的代理,關子強這一次,恐怕要坐牢。”
“他活該。”許星河一瞬冷勾唇角,眼神凝成冰,“惡有惡報。”
許星燦不可置否,“這件事我打聽了一下,沒想到起因,居然是因為一臺車。而這臺車,還是陸風送給霍羌的。霍家陸家兩家出面,也難怪關天海所求無門。”
“你到底想說什麽?”
許星燦笑了。
“我想說,我記得,陸風好像和你‘夜風裏’關系不錯。而那臺車——”他話稍停,指尖一擡,輕點在書架上一個折疊放着的海報上。
海報只露了一角,露了一串極小的英文。
Bugatti Centodieci.
許星河随他看過去。
“所以?”視線很快又看回來,他眼睛沒溫度,“就憑這,你就斷定我做的?”
許星燦不答,放下手,“你有沒有想過,陸風和霍羌現在是都不知道你和關子強之間有過節。如果他們一旦知情,會怎麽樣?”
“那你就去。”許星河神色平靜:“把這些話,對着他們說。”
他目光涼薄,“這不也正是你最想看到的。”
“我不會。”許星燦微嘆了聲氣:“星河,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要是想對付誰,我只會親自動手。”
許星河瞳孔森黑。
“對了,過兩天,有份禮物要送你。”走到門口同他擦肩,許星燦的腳步又停,伸手似想拍拍他的肩膀。
許星河向旁一移避開他的觸碰。
他神情極度厭惡。
許星燦手頓在半空,片晌平靜笑着把手收回,“記得查收。”走出休息室。
-
林落凡最近的日子難得過得安分。家、學校、賽車場三點一線。
遠山霧霭朦胧。烈烈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夾雜着深秋的冷風。
黑色重機車沖破終點線的剎那,程骁手中的計時器“嘀”的一響,他低頭看手裏的ipad。
機車在不遠處的地方緩緩停下,林落凡跨下車走向這頭,頭盔摘下抛給迎上來的齊歡和季夏,遠遠便問:“怎麽樣?”
程骁比了個大拇指,“2分17秒36。比上次又快了。”
林落凡丸子頭被壓亂,細碎發絲被汗水貼在額上,胸口亢奮一起一伏。
她掃了眼計時器跟ipad,視線放遠掠向偌大賽車場,“我打算,把首圈控制在2分15秒之內,這樣後面幾圈就算體力下來了也不容易被趕超。”
程骁瞄她一眼調侃,“這麽大目标?”
林落凡嘁聲,“那是因為我做得到!”
晚上退下賽車場,四個人在附近随便找了家靜吧喝東西。
酒吧氛圍優雅,舞臺上墜下一束幽藍的光,歌者聲線低醇沙啞。
點了幾杯雞尾酒與小零食,齊歡将一小碟爆米花地給林落凡,被林落凡推回去。
“我不吃,我最近得控制體重。”
吧臺旁立着一個裝飾用的雜志架。林落凡看到一本競技雜志拿起來翻了翻。
齊歡簡直驚嘆,“啧,凡姐,你這可真是為了比賽拼了啊!自制力簡直——”她舉雙手立大拇指。
林落凡笑,“那必須啊,不看我是誰。”
雜志随手一頁一頁地翻,忽然某一頁,她一停。
她視線凝住了。
心跳在漏了一秒後飛快加速。
Tomber dans le monde……
“我去!”季夏在旁看手機,不知道忽然看到了什麽,忽驚一聲扯住了林落凡的衣角,“诶……诶诶诶!你那相好出事了!”
“什麽……”林落凡一耳聽一耳冒,目光一直沒離開雜志頁面,心念底下那一行小字。
Tomber dans le monde于20XX年拍賣入悅格珠寶公司。悅格珠寶作為此次搏擊賽總資方,将以項鏈Tomber dans le monde作頭獎,屆時所得資金悅格将全部作為公益……
“許星河啊!”季夏疾聲。
這名字,讓齊歡和程骁兩個人也錯愕擡頭。
林落凡斂神,“你說什麽?”
“他出事了。”季夏把手機遞她,“你看這上面!他……他——”